“皇上”其中一个人豪放的开口,对着众人大笑“您看,小皇子自己都会认娘了,您今天就说说您打算立谁做皇后吧”
“对呀皇上”
“对呀皇上”
人们的嘈杂声中,林黎急急地低着头往外走着,只是眼角的余光看到的一个动作,让她停住了脚步。
林黎看到了夹杂着人群中的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此刻正在手中握紧,只是霎那间,那人手中的匕首已经举了起来丢出了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林黎把手中的托盘丢了出去,正打中了飞起的匕首,随着‘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匕首跟托盘同时落地,发出轻吹重重的干脆的响声。
太和殿一阵大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合在了她身上,侍卫们从门外跑了进来,把大王府的人团团围住,皇甫晔慢慢的站起身,直直的盯着林黎,微微的扬起了头。
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林黎愤然转身,伸手拽掉了帽子,在所有人的惊讶里,走出了太和殿。
走过李弥的身边,林黎没有转头,而李弥早已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黎穿着太监服饰,走出宫殿门口。
小福子小李子他们跑过来,要说话被林黎抬手拦住,而后直直的走向大门,坐上了门口原本套好准备送大王府的人出宫的马车,驱车离开了,直奔行宫的正门。
一匹马从身后疾奔而来,在行宫门口,横着拦住了她的去路,偏西的日头,将他斜斜的身影拉长,与来人四目相对,林黎拉着缰绳,毫无怯意,毫无感情。
“你回来了”皇甫晔还是开了口,跟冷峻的脸庞不同的是他隐忍到沙哑的声音。
“…”唇角溢出一抹讥讽的笑,林黎丝毫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跟朕说句话”皇甫晔的声音沙哑,神情却也冷静“你跟朕说句话”
“…”无言的,狠狠地咬着唇,林黎微微的眯起眼睛昂起头看着他,淡淡的,几近残忍的开口“想听什么?恭祝皇上寿与天齐,万福同享,然后告辞”
“站住”终于,皇甫晔的隐忍到了极限,厉声开口“朕能给你一个好的解释,你听吗?”
“…”给了他一个即为讽刺的笑容,林黎握着马车的缰绳拱手“恭祝皇上寿与天齐”
“你是放不下朕的”皇甫晔几乎失控的喊,拉着马在原地转“你看不了朕死在你面前”
直直的盯着皇甫晔的眼睛,林黎讽刺的笑意加深“你真是想多了”
“是吗?”皇甫晔突然从腰间拉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插进了左肩,血霎时喷涌而出,得意般的欣赏着林黎初现的紧张,皇甫晔握着匕首,看着林黎“看到没有,这原本就是该在朕身上的,那朕也告诉你,你今天只要敢走,朕,就死在这儿,东周也不是只有我皇甫晔一个人,还有端亲王,安亲王,再不济还有敬儿,我怕什么,告诉你林黎,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你不信可以试试”
“你是个疯子”握紧缰绳,林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
“对”不顾刀口的急急的流血,皇甫晔的笑意里都是决绝“我是个疯子,你走了613天,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朕都在数着过,朕想过跟你见面的千万种情形,却没有想到只能用皇甫仲达诱你回来,你知道朕的心有多痛,有多痛。”
“…”紧紧的咬着唇,林黎看着眼前马上的男子,最终还是微微的扬起了头,以示坚决。
“林黎”看着林黎的表情,皇甫晔的声音里透着绝望“你看看朕,就算朕有千万种错,你舍得下朕吗?你舍得下吗?”
“…”微微的闭起眼睛,往事历历在目,钦天监门口前父亲绝望决绝的眼神,凤栖宫的雪地里她的血把雪层染透,通往翠园居的路上,那一脚一个血印的路。
心痛,岂能用痛形容…
“过去了就过去吧”拉着马车的缰绳,林黎冷着脸“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选择,舍弃,你我早已做过了,已然没有必要再纠缠,告辞吧”
“不行”怒吼着,皇甫晔翻身下马,皇甫晔不顾流着血的刀口,死死地拽着马头“朕不让你走,朕绝不放你走”
“皇上”李弥从宫里带着人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吓得瞪大了双眼,跑过来,帮着皇甫晔拉住了马头。
“你,你当真舍得朕”皇甫晔的声音抖得厉害“你今天若真要离去,就踏着朕的尸体过去,东周不是只有朕一个人,还有端亲王,安亲王,最不济还有敬儿,朕索性今天就这样走了吧,朕敢赌”
“皇后”李弥跪了下来,身后的所有侍卫跪了下来“请您给皇上一个机会,皇上可以说得清楚,请您给皇上一个机会了,为了东周,也为了您自己”
随着一声闷重的响声,皇甫晔终于倒地,林黎也再次闭气了眼睛。
“皇后”李弥往前跪爬了两步,对着林黎叩头“您相信李弥,您跟李弥走,臣一定给您一个您想要的答案”
“…”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林黎拉着马车的缰绳,低头看跪在地上的李弥“我真的不想不想纠缠,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不想在大起大落的这样过,李弥我说的你明白吗?”
“皇后”李弥再次叩头,抬头祈求的看着林黎为难的眸子“求您了,求您了皇后,您信臣一次,给皇上一个解释的机会,也给您自己一次机会,求您了,求您了”
“…”为难的再次闭起眼,林黎把头转向一旁,坚定地开口“李弥,放我走吧,我感谢你一辈子”
“皇后——”再次重重的叩头,李弥的额头上带着血“求您了求您了,您给臣下一次机会,您跟我去看一看,只要看一看就行了,若您看了还愿意走,臣下绝不阻拦,臣下愿向天地发誓”
“李弥”满脸的为难,林黎看着李弥额头上的血“这是你说的,若我愿意走,你不阻拦,你绝不能阻拦”
“臣发誓”信誓旦旦的,李弥再次叩头,顿时额头血流如注。
“…”狠狠地咬牙,林黎转身走进车内,重重的撂下了车帘“那就走吧”
“谢皇后,谢皇后”李弥慌张的招手,有御医跑过来给皇甫晔处理伤口,上了止血散。
李弥扶着皇甫晔坐上车,把皇甫晔斜放在车上,赶车疾奔,一路上,随着车子的晃动,林黎至始至终闭着眼睛不睁开,好一阵子后,夜色深沉后,车子停住,李弥在门外喊“皇后,到了,下车吧”
“…”深深地出了口气,林黎撩开车帘,下了车,站稳看眼前的风景,林黎愣了一下。
虽然是夜间,仍然看得出,这片美丽的山水,四周的青山绿水,青草葱葱中有一间宽大的院落,门前是一片篱笆,房子的四周栽种着瓜果蔬菜,正门的前方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清可见底,岸上搭着一间草棚,里面放着藤椅,处处显示着舒适平静。
慢慢的走了过去,林黎被趋使着推开了那扇木门,灯火通明的院落里,一个布衣老者正在背对着她织网,一个粗布衣衫的青年,正在拿着兵书看着,冠发竖起,却遮不住清秀,那是一张跟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庞。
泪水一下子冲到了眼眶,她呆呆的站着看着眼前的两人,不敢动,不敢说话,这样的情形,她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
“我儿”老者转身愣了许久,说话,泪水就蓄满了眼眶“你终于来了,为父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这些日子,你是去哪儿了啊”
“…”眼泪扑簌而下,林黎站在原地不敢动,直直的看着慢慢走近的两人。
“父亲”哽咽出声,林黎看着满眼是泪的人“兄长”
“…”泪水汹涌的流下,林子谦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眼前的林黎,伸手却不敢触摸她的脸颊,高兴的开口“是妹妹,妹妹回来了吗”
“…”泣不成声,林黎怯生生的握住了兄长的手“对不起哥哥,我没有保住嫂嫂,嫂嫂不在了”
“我儿”林慎卿走过去,三个人哭作一团,李弥扶着皇甫晔走了过来,看着痛哭的一家人,微微清醒的皇甫晔,再次歪头昏死了过去。
见状,林慎卿忍住悲切,赶紧慌张的招呼人带皇甫晔进房间,而后派人去诊治,家里乱作一团。
没有理会他们的忙乱,林黎转头审视院子,简洁却很是舒适,有几个仆人里里外外的忙活着,倒也干净精致。
有人带着她来到一间房间,简单的梳洗后,她躺了下来,完全没有理会外面的慌乱。
第二天一早,父亲给她找了几身女儿家的衣服,责怪她不识礼数,不去看皇上。
皇甫晔在一边的屋子里躺着,一夜都没有醒来,父亲跟她说了好多,前前后后的事儿,包括当日诈死,被送到这里,一直在这里隐居,也说了很多皇甫晔的事儿,只是她只是选择性的听,有的想听,有的不想听,因为,外面还有个人在等她。
她说过,若有负仲达,天地可株。
可是,她还是耐不住父亲的磨,最终还是端着汤药,走进了内室,皇甫晔还在闭着眼,没有任何要睁开的迹象。
把要放在床头的小型圆桌上,林黎转身想出去,却被皇甫晔拉住了衣角,转头对上他的双眼,林黎的眼睛垂了垂,想挣开,却被拉的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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