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公主大安!”随着众人一起行过礼以后,卉姑姑就领着锦瑟居的宫人迎到孙芷妍跟前,情真意切地行了一礼。
锦瑟居与皇宫中的福熙宫相同,都是归于孙芷妍名下的住处。福熙宫华丽精致,锦瑟居清新淡雅,二者都是太后亲自为她挑的,算不上最好,却是最别致的。至于她在永寿宫里常住,不过是太后爱惜她,特特留她同住罢了。前朝后宫都是讲究势的,太后便尤其替她注意这点,曾言:“妍儿堂堂正一品宁安公主,最是宠爱万千的身份,因缺了什么该有的东西被没有眼色的人看低了,岂不是可笑!”
太后亲自挑选出来的宫殿,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有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芭蕉翠竹交错之间,一顶粉桓楹翠的精致小楼孑然静立,其匾书:锦瑟居。时隔一年再次踏足,孙芷妍只觉得对面迎面扑来一阵怀念的气息,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轻声道:“你们打理得很好,有心了。”
“奴婢等人每日念着公主,差事也变得美好极了。”初夏是锦瑟居的四个大宫人之一,性子就像她的名字一般活泼又不失温柔稳重。不同于皇宫里跟在孙芷妍身边伺候的几个二三十岁的姑姑,这四个宫人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十五六岁的模样分外惹人,初夏嘴巴厉害,一张一合间就连着夸遍了所有的人:“卉姑姑可厉害,凡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奴婢跟着做事,不知不觉地锦瑟居就一直保持着公主惯住的模样呢。”
行宫的规矩到底比皇宫的散漫一些,初夏等人也不像宫里的宫人那样拘谨,总是爱与孙芷妍说道两句。孙芷妍也不介意——比起宫里凡事都按照规矩走,她更喜欢这里的模样:“还差迎春和挽秋没有夸,初夏的嘴巴竟然也有笨拙的时候。”
原本只是一句无关大雅的打趣,却不想前边领路的挽秋捂着嘴笑得不能自已,半晌道:“想来是昨日吃的腌梅子酸倒了舌头。”
旁人一听,就知道挽秋的话语里边有什么典故了。孙芷妍看了一眼初夏,感兴趣地道:“哦?”
扶着孙芷妍的兰姑姑也十分显而易见地放松了下来,慈眉善目的模样看起很令人亲近。不单单是孙芷妍对此感兴趣,她听了挽秋的话也是心头一动,得了孙芷妍的意后作出好奇的样子:“且说道说道,什么事情让咱们的挽秋姑娘笑得这样愉快。”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初夏嗫喏着绞了绞手指,想要伸手去捂挽秋的嘴巴,又碍于是在宁安公主跟前,心知自己是逃不过被人笑话的份儿了,跺了跺脚低下头走快了几步,好似这样就能摆脱尴尬了一般。
挽秋与初夏的感情极好,也不忌讳会因此生份了,况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于是笑吟吟地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初夏,张嘴掀了她昨日犯下的糗事:“行宫里的大厨房里有个姑姑家里媳妇儿怀孕了,特地腌了酸梅子要捎回去,可惜媳妇儿没口福,既不喜酸也不喜辣,偏偏就喜欢吃挂在窗头上的咸鱼。姑姑正犹豫着要如何处置那坛酸梅子呢,不过一个转身切菜的功夫,路过的初夏姑娘就主动上前解忧,当成宝贝般一口气儿吃了大半坛,结果喊了一天的牙酸,说话也没了之前的利索劲儿,可不就是酸倒了舌头么。”
话音刚落,挽秋说的趣事儿就惹笑了一众人,兰姑姑稳了稳身子,稀奇道:“初夏姑娘果真不同凡响,奴婢从前可只酸倒过牙齿。”谁都有年轻控制不住嘴巴的时候,可是要酸到舌头也软了,那该是吃了多少梅子啊。
“那可得叫太医来瞧瞧了,毕竟初夏的舌头可是锦瑟居的一宝。”孙芷妍也笑眯眯地打趣起来,不同于面上欢欣的神色,眼底的思念一闪而过,不过一瞬间又被她压在了心底——
从前、从前她也喜欢吃枇杷吃到牙齿酸软,可是如今再没有了敞开肚皮吃的机会,也没有了宠溺地纵容着她任性的亲人,现在的日子,全部都被规矩束缚着,一言一行都有了定数。
“公主,一路上车马劳顿,锦瑟居里已经备好了软榻、茶水,还请公主移步松松筋骨。”当事人的初夏可没有要跟着打趣的心思,瞧准机会行了一礼请孙芷妍到锦瑟居内歇息。若真的让话题继续下去,太医或者医女来看上一眼,整个行宫的人都该偷笑了!即使公主是开玩笑的,她也得防范于未然,说不定,说不定……
哪个地方会没有嘴碎的人呢?三人成虎,一旦传出去了,就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了,届时,她丢人都要丢到外边去啦。
孙芷妍并不纠缠于此事,又笑了一会以后抬手轻轻放过了初夏,转而与兰姑姑道:“乳娘也歇歇脚,一会儿还得到祖奶奶处请安呢。”旁的姑姑孙芷妍可以做主让她们休息半日,但兰姑姑身份不同,规矩上乳娘是要形影不离地伺候着主子的,因此只能让兰姑姑劳累一些了。
虽说是歇歇脚,松松筋骨,可实际上也不过是短短两刻钟的时间,差多刚躺下不久正是最昏昏欲睡的时候就要起来准备去给太后请安了,若是迟了,就少不得累得满屋子的妃嫔帝姬等着,未免使人心生怨怼。
锦瑟居里迎春司妆,初夏司发,挽秋司衣,迟冬司寝,正在几人忙忙碌碌地张罗着分内的事情的时候,本该在长秋殿里伺候的晴姑姑被小宫人引着进了锦瑟居。
“奴婢见过宁安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晴姑姑不慌不忙地行了礼,而后请罪道:“奴婢未经通传就擅自入内,还望公主恕罪。”
“晴姑姑请起,想来姑姑定是有急事禀告,宁安自不会错怪姑姑。”孙芷妍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晴姑姑起来“可是祖奶奶有事情?”
“回禀公主,前往罗城平叛的军队大胜归来,再过一个时辰就能行至行宫,皇上下令前朝后宫皆要前往迎接,太后娘娘特命奴婢提醒公主。”
要去迎接回朝的军队,就得换上繁琐的冠服,不知比平常的宫装麻烦多少倍。太后疼惜孙芷妍,因此一得了消息就令晴姑姑来通知孙芷妍此事,好让她有充分的时间准备。
第84章 城
孙芷妍垂眸,蓦地就想起了领军的青年,不能自已地问道:“军队可大安?”她竟是一直牵挂着他的……
晴姑姑不疑有他,只当孙芷妍是随口一问,笑容满面地回道:“自然是大安的,全军三十万人不过折损了五百来人,余者或有受伤,皆不危及性命。”
所谓的三十万大军其实不过一个虚数,除去押送粮草、随军的后勤人员、留守后方的援军,真正上战场的人恐不过数万,孙芷妍从未亲身经历过战争,但也知道其中的残酷,刀剑无眼,元帅又是要在最前方的……
“嗯。”没有得到真正关心的消息,孙芷妍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并不一味地询问——若是问得太过,未免令人疑心。总归一会儿就能见到姜陆本人,届时他是否安康乃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更衣。”
孙芷妍的公主朝服是一袭四爪金龙绕身的正红翟服,辅以霞冠披身,花黄贴额,绛唇点珠,端的是华贵优雅,绝色非常,只是这样的美丽于弱女子而言其实是一种负担,一旦加身,便是十多斤的重量。其中头上的霞冠更甚,好似轻轻一个低头就能把细嫩的脖颈压垮。
待到孙芷妍行至太后处,就开始觉出了霞冠朝服的重量来了,僵着身子给太后请了安,迫不及待地叫兰姑姑替自己按肩膀了。
“宁安身子未免弱了些。”端坐在主位上的太后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阻止孙芷妍的动作,心疼道:“赶明日好好补补身子,女儿家身子可不能虚了。”
不是太后站着说话不腰疼,事实上太后的朝服是后宫之中最为华贵的,所以也是最重的,可看太后却像是没事人一般,轻松的样子就好似她头上的金玉宝石是假的一般。
“多谢祖奶奶关心,宁安自当铭记在心。”孙芷妍低垂了眉眼,作出一副谨然受教的模样,再恭顺不过了“宁安有一疑问,父皇为何要在行宫处草率引回大军?”
大胜归来,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最是应该自城门而入使百姓同喜的。孙芷妍不懂,为何要早早截了归来的军队,在行宫处论功行赏。
孙芷妍皱眉苦思的模样逗笑了太后,轻轻掩了嘴笑了好一会儿,方道:“自是要让蒙国国主看我燕朝之威,令他不敢轻易起敌对的念头。”
至于其中更多的算计,就不是后宫之人能够干涉的了。太后也无意与孙芷妍多说——有时间去了解男人间的阳谋,不如多学两样后宅里的东西,等下嫁之后也能心里常有主意,不至于被欺负了去。
“原来如此……”孙芷妍也只是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太后一经提点,她就想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顿时也不替将士们感到委屈了,暗道父皇必定另有安排。
对于皇帝,孙芷妍可以毫不留情地指责他不是一个好丈夫,甚至是一个辜负了所女人的渣男,但她从来都不敢否认于政事上,他是一个英明的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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