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谁啊,站在灵堂前要报复傅渊老婆的?”这吊儿郎当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循声看去,越王一身素色袍子,身后也是一身素衣的陆贞训。她神色那样冷淡,看了一眼刘瑶后,轻轻一福:“华阳长公主。”
刘瑶刚才还发狠的放狠话,听见越王的声音后,脸上的血色顿时就退了下去,半晌后,才转过身,低声道:“越王兄。”
越王眯着眼睛看着刘瑶:“这不是阿瑶吗?你那些事,我可都听说了。拦路抢亲,大闹灵堂,你还敢报复人了?欠收拾了?”
刘瑶小时候虽说是嫡女的款,但也没少被越王捉弄,脸上戚戚,低声道:“我、我不过是……”
“阿瑶,这女人嫁了人,还是温柔些好。有什么气对自家那口子撒就是了,还闹出来。”又笑着歪了头,“别说本王这当哥哥的没提醒你,丢了我刘家的脸,别说皇兄了,本王先得教训你一顿。”
刘瑶容色戚戚,哪有放才那放狠话的样子,只和越王打了个照面,便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我、我先回去了。”
越王皮笑肉不笑的送走了这人,又转头,见出褚青萝看着自己身边的陆贞训,那脸色也不太好,当下调笑道:“淑仪妹妹,往日见你那样凌厉,今日使不出来了?”
褚青萝低声道:“早没有往日的心气劲儿了。”说罢,又坐在谢青岚身边,“姐姐,你也别恼,丞相虽是没了,为了孩子,你也得打起精神来。”
谢青岚只淡淡的一笑,又用力擦了擦眼角:“我晓得的。”见陆贞训翩然而来,“姐姐,累得你来看我。”
后者微微一摇头,目光又落在了褚青萝身上,微微的抿了抿唇:“郡主……世子妃。”
☆、第228章
谢青岚脑门上当下就渗出了一粒汗珠来,这世上最尴尬的事就是前女友和老婆遇着了。幸好刘肃不在,不然再横插一脚,那可就更尴尬了。
褚青萝一双丹凤眼看了一眼陆贞训,也是轻轻道:“陆家姐姐。”又低声道,“越王表哥肯亲自陪你来,倒真是心疼你了。”
“哪里的话,殿下原本自己也要来的。”陆贞训低声道,不过这么多日子,越王虽是会和自己同房,但却从不动手动脚,格外的尊重她的意思,这点让陆贞训铭感于心。更不说她一向是对于名分不看重,心中那等着越王妃进门后就偏居一处小院,自此常伴青灯古佛,为泽弟和谢青岚祈福的念头愈发的重了。
谢青岚尴尬的看着这两位天家妇,真是脑袋都大了,又见越王和傅涵去自顾自的说什么了。虽是听不清,但越王那性子有多孟浪,谢青岚又不是没见过,等到傅涵脸都红到脖子根了,这才叹道:“看来越王殿下又去寻人晦气了。”
“谁不知道越王表兄就是个天魔星,别说你小叔子了,就是横行的皇族世家,哪个见了他不得躲着走?”褚青萝一边说,一边娇娇的瞋了陆贞训一眼,“也是陆家姐姐有法子,能够镇住他。”
陆贞训只是淡淡的笑着,又坐在谢青岚另一侧,低声道:“实则我想问你,傅渊一朝没了,你、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呢?傅渊生前树敌众多,就算他死了,只怕都会被算到谢青岚脑袋上。谢青岚一介弱女子不说,现在还怀着身孕,万一被人下了毒手……陆贞训想都不敢想了,握着谢青岚的手,脸色有些发白:“妹妹,我、我……”
“姐姐莫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谢青岚见她脸色发白得很厉害,好像随时都要昏过去一样,忙出声宽慰道,“我知道姐姐担心我,但好歹,父亲母亲还在京中呢,总不能叫我被人欺辱了去。”
“这话倒是,便是我也不能让姐姐受委屈的。”和陆贞训在一起,褚青萝虽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她一向是个明艳的,嫁了人之后虽是有所收敛,但还是个明媚的性子,更何况,两人都嫁了人,再争执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更不说现在傅渊嗝屁了,留了谢青岚孤儿寡母,让所有人都放心不下,“要我说,姐姐不妨回公主府住着。不过现在只有爹娘住着呢,说来爹娘年岁也大了,还腻歪得很,只怕姐姐回去了要讨嫌,若是不嫌弃,索性挪到齐王府来,和我住一个院子。况祖母也是担心姐姐的,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倒也痛快。”
陆贞训虽是不说话,但眼中的意思是深以为然。谢青岚只摇头,抖开手帕擦了擦眼角,哭道:“我晓得你二人是关心我,只是这伤心地,我也不必再留了。总归我夫妻二人并不适合京中,我险些死在这里不说,傅渊又没了,我孤儿寡母,到哪里去不是待着?索性随遇而安,去到哪里是哪里吧。”
这话可把两人吓得不轻:“你怀着身孕,要去哪里?再怎么,也得将孩子生下来了再去啊。”
谢青岚含泪摇头:“我实在无意留在京中了,便寻个僻静的地方,将这孩子生下来,也好在那里安家了。晚些还不如早些,我也知道,我留在京中,必然碍了有些人的眼,我也不会傻到那个地步。”说罢,又一边一个握住了两人的手,“我知道你二人为了我好,只是我实在是……”又一阵哭哭啼啼不提。
只是她身子算是虚弱,哭了一会子,也就头脑发昏,被舒琅华扶着下去了。刚路过中庭,便见越王立在抄手游廊,一脸的吊儿郎当:“本王听说你要走?”
谢青岚只是摇头:“姐姐已经劝过了,殿下也不必再来当一回说客。”
“好笑,谁与你说本王是来劝你的,你爱上哪里上哪里去,与本王也没有什么干系。况且,你那点小心思,本王哪里会看不出来”他说着,抱臂道,“也罢,你要走也使得,便往冀州去吧,好歹,本王还在那里置办了不少家产。”又对着谢青岚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你总是阿贞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本王哪里敢慢待了?”
谢青岚闻言含笑,对上越王一双眼睛:“多谢殿下抬爱了,若有机会,我自该去冀州。”说着,示意舒琅华将自己扶下去。与越王错身而过的时候,他笑得十分的狡黠,低声道:“你对傅渊还真是死心塌地啊。”
“他是我丈夫,我腹中还有他孩子,自然是对他死心塌地的。”谢青岚淡淡的一笑,“殿下以为呢?”
越王轻佻的看着谢青岚,抚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本王也好想让阿贞对我死心塌地的啊,对于那个肖想阿贞的男人,你说本王是杀了他还是杀了他还是杀了他呢?”
谢青岚:好像很有选择一样。
“殿下总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谢青岚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自动退开了一步,免得这货的戾气冲撞到自家小崽子了,“臣妇有些不适,便先去了。”歇了歇,又转头嘱咐道,“殿下心中有火,我也是知道的,只是……若是肃哥哥死了,二姐姐必然会恨殿下一辈子,还请殿下权衡清楚的好。”
越王眯着眼睛看着谢青岚,看得后者背上寒毛都立了起来,脚下差点一个踉跄,惹得越王哈哈大笑:“你这反应,实在是让人想好好欺辱一番啊。”又转身去了,“不过,寡妇门前是非多,本王也不想惹一身腥。”
谢青岚嘴角一抽,艸!难道是她去招惹这货的?!说得这样理直气壮真的大丈夫?而且这句“寡妇”,实在是太刺耳了。
一壁抚着自己的肚子,谢青岚一壁在心中默默说:“你与娘都再忍耐几日,就去找你爹爹,不回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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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傅渊身为丞相,虽是树敌颇多,但是也是一品大员,新官们络绎不绝,一直到了二七之后,而临近三七,也就是谢青岚定好的要将空棺下葬的日子,凭吊的人之中,身份最高贵的人款款而来,倒是将谢青岚都给惊了惊。
皇帝携着傅静来的时候,谢青岚刚和端敏说完话,已经很累了,坐在椅子上神色疲倦。而门外一声高唱后,差点弹起来——皇帝竟然来了!
灵堂中的人还没散,除了端敏,一屋子人跪迎了皇帝。而傅静这么些日子,也是瘦了不少,看来小产的事对她打击也挺大的。等到皇帝叫起后,傅静跪在棺椁前哭得那叫个肝肠寸断,晓得的知道是死了个堂兄,不晓得的还以为爹娘死了呢。
傅涵也是被妹妹给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才低声道:“傅淑仪节哀才是。”自从小产,傅静倒是因祸得福当了个淑仪,已经是仅次于武贤妃的高位妃嫔了。
傅静哪里肯住,至于是装给皇帝看的还是什么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反正哭得那叫个梨花带雨,而皇帝这么些日子更是奇怪,脸色憔悴了不少,眼下的乌青更是无比的重,整个人看起来倒像是个垂垂老矣的病人,还纵欲过度了……
谢青岚正在欢快的脑补着,寻思着赵蕴莲挺厉害的啊,能将正是风华正茂的皇帝给榨成这样了。端敏根本就不知道便宜女儿想啥呢,上前道:“皇上今日都来了?”
“朕与阿渊也是表兄弟,如今他没了,朕心中也是伤恸的,自然得来一次。”刘寻笑得倒像是个正人君子,转头看着谢青岚,“青岚如今孤苦伶仃,朕自然该替阿渊照顾好你母子二人了。”
谢青岚可真是被这货给吓得不轻啊,记得当时谢赟为了救他死了之后,他好像也是这样说的。然后导致了原主在陆家被陆淑训给活活欺辱死,然后谢青岚来了,顶替了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