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因父皇的话,人如睡在浪滔之上,时沉时伏。突然,一声不和谐声响,令他翻身起床,床上赫然多了把带字条的小刀。“我虽知庄里高手多,可却没有得罪任何人,何以有人想一刀解决了我?”若不是无欢练过武,此刻又浅睡,这会儿早归西了。
无欢拨出小刀,仔细端详也没看出刀的来历,弃刀一旁,打开字条……
天已大亮,床上的女子翻了身,手摸着空空的床铺,闭眼娇声道,“我做了梦不成,哪里有半点暖意?瑾真是没心肺,这……”这么久也不回来。女子嘟嚷着睡沉,春天嗜睡,清晨好眠,小鱼又怀孕了,更加睡得香甜。
窗户明亮照在女子眼睛上,她擦了擦见没有效,微睁开眼睛,见是阳光又翻身抱着被子闭上眼睛。“今儿天气真好!”小鱼该是睡好了,想着阳光灿烂,咕噜一下坐起来,望着房里空空如也,虎猫也不知跑哪去了。
“真是日思夜想,竟将瑾入梦了。咦……我昨天又设计了什么?”小鱼疑惑地拿起纸,见是瑾的笔迹,脑海里立即出现昨天的画面。想起京城近郊时,瑾也这般不留一言,留书便走,小鱼不等看内容,揉纸成团,愤愤道,“你当我死了?想来就来,想睡就睡?”
纸团被扔出窗外,不久,鹅黄身影又在窗下寻找,窗下种了不少花树,费了好大工夫,小鱼才将纸团用树枝扒出来,低喃地打开道,“前辈子欠你的,除了人长得好看,也没见你怎么好!”看完留书,小鱼又看看太阳,天啊!时辰已过,瑾还未回来,他是要离开了吗?
“啊——你若不等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再不见你!”小鱼大喊着跑向山顶,虎猫不知做什么了,为何她招唤不出来?半山腰上,小鱼抚着腹,不停地说着话,“宝宝,你一定要挺住,不然你没父亲了!”
“你若乖乖地,娘一定加倍爱你!”
“再忍忍,就快到了。”
“听话……”小鱼累得不想说话,也实在走不动,加上肚子痛得厉害,她煞白着脸,坐在路边休息。山顶近在眼前,缓一缓再上去吧!以免瑾看到自己的狼狈,不知多得意呢!“我抢你回来,不是让你折腾我的,看我抓你回家,非好好调教不可!”
...
132.三生石前的怨咒,这生的定数。
听到虎猫的吼叫,又隐隐听到打斗声,小鱼来不及休息,拨腿就跑向山顶。“皇甫瑾,你不准有事!”小鱼望着山顶晃动的人影,大吼着跑过去。黑衣人看到邋遢的小鱼,眼里闪过不忍,仅仅瞬间又恢复狠戾,抬腿踢向分神的皇甫瑾,见他掉入悬崖,黑衣人转身消失在山林间。
虎猫怒吼一声,纵身跳入悬崖,身影瞬间不见。小鱼奔向崖边,探头望去,哪还有人和虎的身影?“皇甫瑾,你个傻子,你还我情,还我清白,还我小虎,还……皇甫瑾,你若死了,我会恨你!”小鱼疯狂地哭喊着,看到努力爬上来的男子,胡乱抹顺头发,擦去脸颊的泪,够手去拉他,并轻声威胁着。
“我欠你的,何止这一点。”皇甫瑾双手执锥,努力攀爬着,望着小鱼伸来的手,想起黑衣人来之前,女子如歌如泣的指责。小鱼还是恨自己的,此时不准自己死,大坻是因为爱自己,所以害怕失去。
就用死来偿还我欠你的,瑾笑着对小鱼轻声细语,“玉玲珑,记得我爱你!来生,以此执念,你我再续缘。”男子松了锥,在小鱼不敢相信的眼神中,自由落体而下。玉玲珑,只有这样,才能冰释两人的恩仇。咱们来生,再见!
眼看鹅黄身影将在眼前消失,皇甫瑾大声喊道,“玉玲珑,我爱你!”声音久久回荡,小鱼却看不见墨色片角。“皇甫瑾,我不准你死!”小鱼怒吼着,本来想说:你若死了,来生,我定不见你!可这样的话,小鱼喊不出来,她怕了。
以瑾的绝决,她若不见,他定会转身就走,来世,他们如何再续缘?
急火攻心之下,小鱼吐出鲜血,晕倒在地。无欢沉重地抱起小鱼,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山,“小鱼,此生,你只能与我在一起。”只有皇甫瑾死了,我才有机会,要怨,你就怨三生石前的怨咒!宫无欢想到此,眼神变得清明,紧了紧怀中的人,提气跃向玉家庄。
望着无欢为自己忙碌着,小鱼掀被坐起,抚着腹道,“这孩子跟了我,着实太辛苦了!”“你既懂他,就该养好身体,将来生下来,对他好!”无欢调着药,希望不会太苦,又不会伤孩子。他忙这些,一是希望孩子早些稳定,小鱼才能随他去北沧。
二是为自己做的事,多少挽回些歉意。虽不知黑衣人是谁,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但无欢为字条上的计划心动。无论他是敌是友,总之是皇甫瑾的敌人就对了,庄里高手不少,该早日离开才安妥。
小鱼,到了北沧,你便不回来吧!即使你日行千万里,只要北沧有你割舍不下的,你便不会离开。
小鱼起床穿衣,对于自己一身裘衣,当着男子的面穿衣服,她没意识到不妥。“我的孩子,我定对他好,小虎随瑾跳崖,不知何时回来,我且等它一天,将庄里的事安排妥当,待明日,我随你去北沧,救人要紧,一路有你照顾,小孩定不会有事。”
小鱼来不及伤心,就要为庄里忙碌,又要为救人揪心,再者,孩子的存在,不容她再伤心。此时瑾已离开,就算哭得肝肠寸断,却也不能令他回来。既然不能挽留,就将他装在心里,小鱼默默地想着,这生,若非因为孩子,她真想随他跳崖,“孩子,我欠你的,便用一生的爱还你,连同缺席的父爱。”
无欢想着磨刀不误砍柴功,再说,小鱼在山顶伤了心肺,多休养二天才好,“以小虎的速度,跳下山崖定不会有事,咱们等它回来再出发,到时,你身子也更稳妥些。”“不用了,过两天也不知又会发生什么,我边走边招唤它便是。”小鱼坚定地说道。
最近,因皇甫瑾的出现,招唤虎猫是乎有些不灵,可如今他走了,虎猫为何还不回来?
因无欢的坚持,小鱼在庄里又过了两天,第三天,一辆防震马车驶出庄园,小鱼坐在厚厚的褥子上,不觉得颠簸难受。无欢坐在旁边,整理茶几上的药材,感叹道,“你庄里的特别东西真多,不仅是药材,还有设备,就如你设计的马车,竟舒适至此。”
“你在庄里采的药材,全与治肺有关。”小鱼读孟宇的医书,认识的药材不多,可认出的几味药,均以治咳有关。无欢暗衬,若说小鱼是玉家守护者,不如说她是神医谷谷主转世,“你说未学医,却懂咳嗽与肺有关,师父研究了几十年,才懂的道理,你竟不学就知。”
“咳咳咳,你过奖了,我也是机缘巧合下,听人说的。”小鱼红着脸谦虚道,无欢忙着茶几上的药材,并未发现她的异样,“你也是有缘人啊!无论你是否玉家守护者,北沧的难由你化解,定没错。小鱼,此路向北,凶险未定,你可后悔?”
“为了孩子,我定不愿受险,可你是我俩的救命恩人,如何你的亲人受难,我有可能解救,便愿试上一试。”小鱼坐在茶几另一边,手轻抚腹,望孩子能听到她的心声,一定要安全出生、健康成长。
“我看你忙了几天,这些药材是为北沧人们准备的?”不怪宫无欢医术高明,几天下来,若非有事,他一是在看医书,或整理药材。
无欢手一顿,望着小鱼道,“不知何原因,十六年前,北沧万年长青的山头,起了场大火,将山烧得光秃秃的,从此人们便接二连三咳嗽,近两年更甚,咳得将心都捧出来似的,却不见痰只有血,若不治疗的话,不久便亡。师父将死尸……嗯,将死尸……”
“将死尸解剖了,发现肺坏死,对吗?”小鱼实在看不下无欢的犹豫,抢着说道。男子眼中闪过精光,隔着茶几凑身上前,“你猜的?”“那就是了,肺变色没有,与中毒有关吗?”小鱼自顾猜测寻问着,自动跳过无欢兴奋的废话。
谈论病情医理,宫无欢津津乐道,“死尸的肺没有变色,肉色较其他部位红些,比一般死尸的肺较大。”“那剖开的肺里有什么?”小鱼好奇地问着,按无欢的话来看,死者生前并没有中毒,若肺变大了……通常淹死的人,因为肺里充满水,所以会变大。
正常人听到这般血腥,都会退避三舍,唯有小鱼一个奇葩,不仅听得仔细,还敢还原想像,便敢问出疑问。哪个正常男人见到这彪悍的话,定是将她当怪物看待。可宫无欢也是个奇葩,向来对医术情有独钟。他与小鱼的交谈,仿佛遇到久别的知已,兴奋大起。
“肺里有些细如灰的东西,肺的壁厚也较薄。”“正常情况肺里不该有灰,厚度变薄有可能是胀的。”小鱼实在想不出原由,单手撑头抵在茶几上思考,画面美得令人不愿侧目。无欢第一次感觉心被敲了下,呆呆地望着小鱼,忘了手中拿着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