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责任
于是他宠着时映菡,总是在藤椅上抱着她静坐,一坐就是一天,他虽然觉得懒散,却很惬意
与她在一起,他就会心情愉悦,心中满足
他欢喜,只为她
而那个印五郎,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是女子,竟然说出那般话来他当时只觉得心口一紧,就好似被自己珍藏的小秘密被人发现,自己的珍宝,有可能会被人抢走一般,令他心中难受
所以,他来时,就与祖母暗示了些许
都说老来成精,祖母看得明白,也不点破她当然知晓,王太史令突兀地愿意帮时广山绝非偶然,她与王太史令到底是远亲,所以,这王家七郎付出的努力,她老人家也是看到了的
心中对王家七郎更加喜欢
“今日是怎么一回事?”见到时映菡进门,祖母当即问了一句
之前听王家七郎说起了时映菡穿男装出去应酬的事情,此时也是想要问一问事情的始末
老一辈的人总是比较传统,无法接受新鲜的事物
比如这屋中,没有用胡人传来的椅子,依旧是筵案几蒲团就连屋中的垂幔屏风都是最早的工艺;比如称呼方面,时映菡这一辈的晚辈已经开始称呼父母为“母亲”“父亲”了,到时广山的那一辈,依旧是称呼“阿娘”“阿爷”
祖母,到底还是无法接受女子出去应酬
当年的女帝武则天,那般彪悍的一代帝王,与官员见面之时,中间也是会间隔垂纱的她生怕时映菡穿着男装出去,王家七郎会心中不悦,准备间接性地与王家七郎解释
她哪里知道,长安城中的女子,穿着女装出行之时都已经不戴帷帽了
王家七郎相貌俊朗,又有些才学,在长安城之中,有不少女子对他颇为仰慕,以至于他时不时地出门,还会被大胆奔放的女子揩油,他也是见怪不怪了
时映菡懂得规矩,显然是一名遵守妇道的贤妻典范,王家七郎自然是不会挑理的
时映菡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与祖母说了,祖母听后若有所思,见王家七郎在此,不好多评价什么,只能是应了
王家七郎听着,突然来了兴致:“方才见三娘丹青着实厉害,不知能否请教一二?”
时映菡瞥了他一眼,又速速地收回眼神,匆匆一瞥,已经瞧见他眼中浓烈的兴趣,以及他靠自己究竟有多近,不由得也有些拘谨
两个人本是并肩跪坐,刚巧王家七郎的腿有些酸软,调整姿势,身体一晃之时她扭头看去,看到他一头青丝飘荡,纤长的脖颈,鼓起的喉结,带着男人的气息,令她一阵心悸
“不敢在表哥面前献丑”
“表妹谦虚了,看了表妹的丹青,某只觉得自叹不如啊”王家七郎说着爽朗地笑了起来,声音清爽,举止大方
祖母知晓时映菡的丹青技艺,有意让时映菡展示一番,当即吩咐牛妈妈取来文房四宝,就让二人在此切磋,自己却洋装乏了,去屋中休息片刻
没有了老人家,王家七郎松了一口气,扭着身体改为盘腿坐在案几前,简单地活动身体,随后扭头去瞧时映菡
时映菡正低着头,帮助侍婢扑纸,动作恬静,一丝不苟,那温婉的涅,令人赏心悦目
王家七郎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鬓,随后轻轻叹道:“这发鬓有些松了”
亲昵的涅恍若当年
023 七郎情意
古色古香的檀木雕花的台子上,放着一方熏香,散发着百合花那袅袅清香
阳光透过木棒支撑的窗户,投射在筵上,颤动着的花影,银色余辉的光毯,带着一丝惬意的慵懒
窗外有鸟鸣声传来,轻灵动听,令人心头愉悦
王家七郎单手拄着下巴,微微侧头盯着时映菡看
她此时的一颦一笑,他皆会深刻地记忆在心中
“可否请表妹送某丹青一副,某用大礼回赠”王家七郎开口,打破了寂静
她抬头看他,不由得嗔怪:“表哥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哪里需要什么大礼?”
“这怎可同日而语?”王家七郎说着挑眉,随后左右瞧了瞧,见周身只有他们二人的侍婢,这才大了胆子,凑到了时映菡身侧,小声去问:“表妹可还记得我的名字?”
“王修烨”
“这画上,要写上时映菡赠予王修烨!”
时映菡当即一怔,随后迟疑,写上闺名不符合规矩吧?
而且,这画还是送予男子
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表哥知晓她的闺名?!
扭过头去,只见王家七郎明眸皓齿,笑容狡黠,带着一丝坏坏的意味
“表哥莫要逗我”
“这怎能是逗你呢?”
时映菡不再理他,只是回头吩咐:“碧彤,将我屋中裱过的画取来几幅,让表哥挑选”
一般,只有喜欢的画作才会被装裱起来收藏,时映菡也是如此
王家七郎也听得出,她这是要忍痛割爱了,当即笑眯眯的,心情不错
随后,王家七郎讲起了长安城之中的趣事,以及达官贵人之间的那些不为人知,却也是小道消息的秘闻话题从银装素裹的雪山,又到了通往神域的丝绸之路,话语间,时映菡好似听到了大漠之上骆驼脖子上的铜铃声,或者是长安城中深秋之时,簌簌的落叶声响
时映菡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她安静,听得认真,时而会问一句,时而会应和着微笑,楚楚动人,眸如秋水,令王家七郎谈性更足
随后,王家七郎似有似无地提起了印五郎
“听闻,绪阳郡主曾有意嫁予印五郎为妻,更是在长安贵女之中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要知晓,那可是长安城之中出了名的一枝花,明艳动人,不可方物谁知,她这般开口,还是出现了情敌,乃是当朝宰相的千金,亦是名动长安的才女两女不分上下,大家不由得好奇,将目光投向印家,谁知……印五郎竟然来了徐州”
王家七郎没说,印五郎其实是明确拒绝了的,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八字不合,命中无缘
印五郎是谁艾那可是天师的关门弟子,他若是算出无缘,那就是绝然不能了
“原来他这般受欢迎?”
时映菡很惊讶,觉得印五郎虽然长得不错,可惜家庭背景并不如何雄厚,只是……很有钱罢了
“可不就是,他可是名动长安的人物,成了长安城中众多女子最想嫁的郎君,日后,若是哪名女子嫁予他为妻,怕是会大大的出风头,也会引来巨大的麻烦……”
时映菡理解地点头:“这是自然,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呢,生活也太平不得了”
她很了解女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被其他女人得到了,心中都会不舒服
两个女人,如果瞧上了一位郎君,不管最后有没有与那位郎君在一起,她们的一生都会互相比较,互相攀比,互相看不顺眼
更何况,这么多的女人了
时映菡简直不敢想象
王家七郎见时映菡那心有余悸的涅,不由得笑得更盛
“待过些日子,你们若是能够去往长安,我会带你多多出去游玩的”
时映菡微微颔首,却未放在心上,她并未觉得她会去往长安
王家七郎心中却极为笃定,时广山升职之事能成
这时碧彤取来画,王家七郎一一打开来看,不由得啧啧称奇:“我在长安城中见过不少名家的画作,就连国子监之中的才子画作也曾见过,但是绝未见过这般惊艳的画作或许,论画工,你不及那些名家,但是,论色彩,你绝对是当今奇人了”
“表哥谬赞了”
王家七郎摇了摇头,对这些画爱不释手:“这绝对是肺腑之言!”
时映菡盈盈一笑,并不多言
王家七郎选了一副风景画一副游鱼图放于案几之上,让时映菡题字
时映菡点了点头,取出毛笔来,在图画之上写了一排小字
时家三娘赠予王修烨
王家七郎瞧着,不由得失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捧着画,亲自等待墨祭干
“表哥明日便会启程吗?”时映菡问
“嗯,明日一早便会启程,先去一趟洛阳,随后再回长安”
他说着,从自己的袖袋之中取出了一个木制的锦盒,交给了时映菡
“回去再打开瞧瞧喜欢不喜欢”
不能当着客人的面拆开礼物,这是礼节王家七郎特意说明,恐怕就是这礼物极为贵重,生怕时映菡在此打开,不敢收下,然后退回
时映菡猜到了几分,当即动作一顿
王家七郎却不理,当即伸手拉过时映菡的小手,将锦盒放在了她的手心之中他的手很大,可以将时映菡的小手全部包裹起来时映菡只觉得指尖一凉,碰触到了他柔滑的手掌,虽然只是瞬间,还是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很凉,在这样的天气,碰到会觉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