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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的人转战厨房去了,客栈一下子静了下来,隐约听得见女子的娇喘声。
楼上的一间客房里烟雾缭绕,床上交缠着两个身影。
“你这动静未免太大了些。”一个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里,双手抱着胸凉凉说道。一旁的窗户大敞,呼呼吹着冷风。
床上的两个人影缓缓分开,女子懒懒坐起,随意拢了拢外衣,额上的朱砂痣红得吓人:“不请自来,这可不是你玄泠的作风。”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荧惑教教主苏湄。
床上的男子知道来了了不得的人物,连滚带爬地下床跪下。
玄泠似是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脏,偏过头去不应话。
苏湄仰头放肆地笑了两声,突然伸出赤,裸的右足猛地踹在男子心口,横眉厉声喝道:“没出息的狗东西!向谁下跪呢?我才是你的主子!”
男子吐出一口血来,软软瘫在地上抽搐着。
“何必如此。”玄泠眯着眼看她,讥笑道,“没了这些姘*头,你岂不是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呵,呵呵,呵哈哈哈……”苏湄将落在胸前的长发撩到身后,慵懒地站起来:“我睡我的男宠,你养你的毒物,都是身不由己,咱俩谁也别笑话谁。”
玄泠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苏湄赤着足一路踩过来,藕臂缠上他的脖颈,踮起脚轻轻地往他耳边吹气:“要不是你属水,我属火,咱俩水火不容,姐姐我还真想采了你这朵嫩芽。”
玄泠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面色绯红,眼神却是冷冷的:“还不快把你的催*情香给熄了!”
“切,真不懂情趣。”苏湄嘴上虽然说着孟浪的话,身体却离了他。她抬一抬手,原本伏在地上呕血的男子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熄了香炉,随后退了出去。
“你来找我可不只是为了捉*奸而已吧。”柔弱无骨的双手沏了两杯冷茶,将其中一杯递给窗边的男子,另一杯则捏在自己指尖。
玄泠挥手格开:“的确,我来是为了问千水教一事。苏湄,这事你可做得不道义。”
苏湄也不勉强,将茶水往地上一泼:“怎么?这世上还有辰星宫宫主下不了的毒?”
玄泠冷笑:“你还打算抵赖不成?千水教外围的一圈护卫难道不是你荧惑教的人?”
苏湄软了眉眼,声音中媚意横生:“玄郎,你看,那苏清涵好歹是我的妹妹,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再说就她那两下子,还能抢了盟主的位置去?”
玄泠却不吃她这一套,一掀衣摆在凳上坐下:“门主交代的事情,哪有通融不通融的说法?你既然入了七曜门,就别再生出回千水教的念头!”
“唷——好大的气派!”苏湄掩嘴笑了几声,美目突然露出狡黠的光芒来,“可是玄泠宫主,咱们门主要帮那位大人造反,没粮草可不行。这千水教要是有了闪失,上头要的粮食得从哪儿来?”
玄泠一愣:“粮食?门主将此事交给你了?”
苏湄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又沏了一杯冷茶递了过去:“咱们效忠的都是一个主子,我又哪会故意拖你的后腿?”
玄泠蹙着眉,似是在思索什么。片刻,他舒展了眉头站起身来:“此事便就此揭过吧。培姑应当得手了,盟主是沈璧无疑。”
苏湄想起那日看到的丫头和剑,双眸渐渐深邃了起来。她抿了口冷茶,别有深意地答道:“那可未必。”
玄泠早习惯了她与他唱反调,便也懒得搭理她。他走到窗边跃上窗棂,犹豫了片刻回头说道:“苏湄,你还是改个名字吧。你早已不是水了。”
说完,他也不等她的答复,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苏湄却似没听到他的话,依旧一口一口耐心地啜着盏里的冷茶,直到盏里彻底空了。
她的眸中射出冷厉的光芒,手中蓦地发力,将茶盏捏至米分末。
谁说她不是水了?她一定会回去那个地方,抢回本属于她的东西!
☆、第四十七章 :奇怪的画风
幽暗的地下石窟中回响着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头顶的一条极窄的裂缝中漏下的一缕日光,是洞穴里唯一的光源。落在地上的日光像一条细细的金线,将石窟划分成两半。突然,金线被一个黑影阻断,凑近看去,竟是一只硕大的蝎子伏在那里,不禁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常人难以看清洞穴里的情形,但玄泠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起身抖抖衣袍,盘踞在身侧的蛇虫们驯服地四散而开,让开一条道来。
“还是得去看看啊。”他自言自语道。
他虽然恨林家,但也不至于将林家的人全恨上。下在林徹身上的毒虽看着凶险,但一旦捱过了七天,就会自行好转。
连苏湄那妖女也对同胞有情,他又岂是残害手足之人?说到底,他恨的也不过是他那利益熏心的舅舅罢了。若不是这犟脾气的表弟不肯替他办事,又怎会受这些天的苦?
他毫无阻碍地进了小院,却发现林徹竟不在房内,不由得心里一紧——
表弟该不会是受不了苦楚自裁了吧?
就在他焦急之时,门外隐约有了动静,玄泠不慌不忙地隐了身形。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护卫,取了一件裘衣又出去了。他略一思索,小心谨慎地尾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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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偏厅,众人聚在地炉旁吃着烤野味儿,算是给小鹿和陆仁贾庆功。炭火烧得很旺,厅子里暖融融的,但大病初愈的林徹依旧有些畏寒。
“林主子,裘衣取来了。”扈城挑开帘子进来,脸上堆着笑,“怎么样了?肉熟了没?”
“就快了就快了,再加点香料!对,对,就是那个。”陆仁贾一边答话一边顺溜地指挥儿子干活。
陆铭之懒得跟他计较,切了一块肉放在秦挽莨的盘中。陆仁贾见了,幽怨地咬着空盘子,偏过头向爱徒求救。
陆小鹿正发呆呢,哪注意得到他心里的小九九。于淳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她这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安,惩罚次数多了,会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呢?
“在想什么事?救命恩人。”林徹自然地往她盘中添了块肉,嘴角噙着笑。
小鹿醒过神来,边用筷子戳肉边搪塞道:“哦,我在想你中毒的事儿。究竟是谁下的毒呢?”
林徹面色一僵。
“还能是谁!”陆仁贾吸溜着骨髓,满嘴油光,“沈璧那厮简直丧心病狂。”
“我倒觉得不是他。”陆小鹿不赞同地摇摇头,又偏头询问林徹,“你可记得下毒者的容貌?”
林徹眼皮一跳,下意识便撒了谎:“那人来的时候是晚上,屋里没点灯,只知道是个男子。”
“他让你办什么事?”小鹿问道。
林徹有些心虚,微微弯腰避开她的视线假装给炉子添炭火:“先是让我给陆师父下毒,后来......后来又说改成你。”他不敢告诉她,他原本还有些犹豫,直到下毒目标换作是她才铁了心不依表哥的吩咐。
大口嚼着野兔肉的陆仁贾瞪大了眼睛,沈璧那厮居然还真敢打他的主意?
小鹿也有些意外。先是师父再是她,看来下毒那人还真是冲着武林盟主的位置来的。这么一来,沈璧的嫌疑就更大了。可他那日的反应......实在说不通啊。
扈城向来是最沉不住气的,一摔骨头站起来:“我去找那个叫沈什么璧的算账去!”
“这阴招使得太过明显,不是他的作风。”门帘被人挑开,馒头扶着犹带病容的于淳走进来。
“淳哥儿你醒了?”小鹿又惊又喜,将油蹄子往陆仁贾的衣袍上匆匆一擦,起身就小跑过去搀他。
陆仁贾气得吹胡子瞪眼,林徹则面色一僵,默默地将递给她的手巾收回来。
于淳的双颊带着些许病态的潮红,精神似是有些不济,但还是挤出了笑容来迎她:“让你担心了。”
可小鹿踮起脚想去探他的额头,却被他伸手拨开了。
“小鹿,你是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亲。”他说道。
陆小鹿身子一颤。
当事人却似乎觉得没什么地方不对,带着馒头绕过她入了席。
林徹本该高兴的,心里却不知怎的腾起一股怒气。他起身将愣在原地的小鹿牵回身旁坐下,面上带着温和宠溺的笑意,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武林大会的事情已告一段落,我想带你回扬州见我父亲,咱俩的事情也该定一定了。”说完他又偏过头央求呆若木鸡的陆仁贾:“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鹿自幼孤苦,到时候还得请您为我们做个见证。”
“这可不成。”
没等陆小鹿出言反对,于淳倒是先开了口。
“不管怎样,小鹿是从我们于家出去的,她的婚事还得过问家母。”
“这有何妨?”林徹牵牵嘴角,挑衅地望了过去,“等定下了日子,改日我二人必定登门造访。”
于淳挽袖切下一块肉来吹了吹,漫不经心地答道:“林大哥此言就有些不妥了,先斩后奏,岂是君子所为?”
林徹蹙眉,觉得今日的于淳似是有些不一样了,但还是耐着性子与他周旋:“那依于兄弟的意思是?”
于淳将口中的肉咽下,一脸认真地答道:“不是我不愿成人之美,只是你家是高门大户,庭院深深的不适合小鹿。小鹿与我一起长大,如同我的胞妹一般,我和母亲是不愿她受委屈的。你若娶了她,便不可再去招惹别的女子,也不许让她受人刁难。若你能做到,我便禀明母亲收小鹿为义女,以于大小姐的身份出嫁。于府虽不比林家富庶,十里红妆却还是备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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