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叫邵妈妈端来个锦杌,她坐在床边,让天香将张落英的手臂拿出来,她给诊脉。
张婆子被她说的嗫嚅着,也不敢回话,看到如此想上前帮忙,天香、天梦已经很利索的整理好了,她好像是下意识的,就往侧面走了走,却正好站在了唐妤霜的身后。
跟着唐妤霜的丫鬟婆子们倒是没有疑心,只是她们已经习惯了,不相干的人不能离郡王妃身边太近,因此邵妈妈看到张婆子站在了唐妤霜身后,下意识的就过去笑着把她半搀扶半拉着,往外走了走。
张婆子似乎也没有感觉到不对,只关注的看诊病的。
唐妤霜给张落英诊了脉,又仔细看了看面色,眼睛的红肿依然严重,嘴唇全都起了皮,还是伤心过度的样子。
倒是没什么病,风寒都没有,起不来床,到底是因为伤心的。
她站起身出来了,叫丫鬟拿来了文房四宝,写了个方子给邵妈妈,让叫人去抓药熬药,这边吩咐张婆子道:“小心看护,不要太大意了,伤心的时候多安抚安抚,不能就这样一直伤心下去了,那样会伤了身子的。”
张婆子唯唯诺诺的一个劲点头答应着。
唐妤霜又跟她说,买了很多的家什用具,明天叫人过来收拾这边的屋子,她盯着点别叫吵到了张落英。
张婆子一一的答应。
晚上了,周瑾寒回来听说张落英病了,唐妤霜给诊了脉,心中一动,问道:“诊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
唐妤霜并没有注意,摇头道:“没有,伤心过度了,因此郁郁的,倒是并没有风寒发烧什么的,好在。”
周瑾寒看她神情自然,便知道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在医术方面来说,他是很相信唐妤霜的,听得也放了心。
转天,周瑾寒继续去松江府,苏州离松江府很近,骑马也就是半个时辰就到了,他宁可每天辛苦一点,用一个时辰骑马来回,也不愿意住在松江府,离了唐妤霜母子。
三五天之后,周瑾寒已经将臬司衙门的衙差找齐备了,正经的是个戒备森严的衙门了,这才叫高杰回来了。
489 扶棺否?
将高杰叫到了臬司衙门,周瑾寒并没有马上告诉他,张勇是推荐了他的,只是叫他在自己跟前做事。
松江府衙门剩下的全都是衙差、文书这一类的人,官员几乎全都没有了,周瑾寒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拎着高杰,能看看他处理公务的能力,也顺便看看,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衙门这边一直都是处于没人管的情况下,因此什么都是乱七八糟的,现在周瑾寒一管起来,果然就不一样了,即便是没有官员,全都是下面办事的人,在十几天之内,也将事情处理的七七八八了。
侍卫统领命锦衣卫去查的事情有了点眉目,回来禀报:“王爷,锦衣卫查过了高杰,和张大人说的一样,确实是正经的科举出身,只不过运气不顺,一直没做了官,张大人也是看在同年的份上帮了他一把。人也没问题。”
周瑾寒问道:“刺杀张勇的那些人,有没有眉目?”
侍卫统领微微的一顿,摇头:“暂时还没有,出了城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查过还在松江府残余的盐枭手下,基本上没有什么有出息的。”
周瑾寒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想了半天才道:“暂时不用查了,叫回来,各干各的吧。”
侍卫统领答应了,心里清楚,王爷这是知道查不出来什么的了,所以不浪费人手了。
他刚要转身出去,周瑾寒又叫住了问道:“张勇的后事办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启程回老家安葬?”
侍卫统领忙道:“棺材已经打好送过来了,属下找了张大人在清远县的两个下属,并府里的几个管家小厮,一起送回去。想着明后天的就启程。”
周瑾寒想了想,道:“你回去了,叫邵妈妈去问问张落英,她父亲的灵柩要回老家安葬,她是不是跟着回去。”
侍卫统领忙答应了,等了一会儿没见王爷在吩咐什么,便退了出来。
周瑾寒在这边沉吟了一会儿,既然查出来高杰并没有什么问题,他当天便升任了高杰为藩司衙门的参议,一道升任了这十几天观察好的几个官员,参议、参政等职位,起码的,现在办事的官员是有了。
等周瑾寒安顿好了这边,当天晚上回到府里的时候,邵妈妈自己过来回话来了:“奴婢问过了张姑娘,张姑娘好像是不想回去……”
周瑾寒摆手:“仔仔细细的说,当时是什么反应,怎么说的,一个字都不要漏了。”
邵妈妈一愣,忙点头:“是。”这才仔细的回禀:“奴婢去问了张姑娘,张姑娘低着头就开始抹眼泪,一直没说话,是张婆子在旁边说‘自然是要回去的,自然的……’刚说了这一句,还没有说哇,张姑娘就抬头看着奴婢问‘王妃说,王爷一定会为父亲报仇的,是吗?’”
听到这里,周瑾寒已经皱了眉头。
邵妈妈道:“奴婢自然说是的,张大人是好人,是好官。王爷本就是眼里不容沙子的,这样的事情,自然会查清楚的。听奴婢这样说,张姑娘点点头,没说什么,似乎是松了口气,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抹眼泪……”
“然后张婆子就偷着将奴婢给拉了出来,说,她们小姐这十几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身体都垮了。说奴婢问是不是回去,她们小姐自然是要扶棺回去的,但是她担心,小姐的身体根本受不住,怕是没到家里就已经……”
邵妈妈歇了口气接着说:“话就这样说了一半,奴婢也听出来了,便道,不回去,老家那边……奴婢问的话还没说完,张婆子就压低了声音说,小姐担心的是这边,她怕没人管她父亲的这件事了,怕她父亲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想在这边盯着……”
邵妈妈说着看着周瑾寒道:“说了这个话之后,张婆子还陪着小心给奴婢赔不是,说原本她们小姐是不应该这样想的,但是,却也是没办法,就一直这样想。奴婢自然就忙说没事没事,这也是人之常情……”
“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重要的了,张婆子一直很歉意的说,要不她在去问问小姐追着问问好了,原本是应该回去的,等等的这些话。奴婢一听,追着问问……似乎不太好,原本就够伤心的了,就忙说不用,不用问了。”
“张婆子就说,不问了?奴婢说不用问了,好歹的,我也知道了。然后奴婢就出来了。张婆子的话很明显,张姑娘是想在这边……或者张姑娘自己并没有这个意识,只是下意识的举动透漏出来这个意思?”
周瑾寒听她说完了,沉吟了好半天没说话。
邵妈妈开始还觉着没什么,后来看到王爷一直沉吟,显然是有事情的,便也有些惴惴,小心的问:“王爷,难道张姑娘有什么不妥?”
周瑾寒想了想,摇头道:“并没有,张勇在这边只留下这个女儿,你们还是要好好照顾,不过,今后请王妃少去那边,有事你在中间多跑跑,世子更不要抱到这位张姑娘跟前去。留个心眼行了。”
邵妈妈明白了,忙点头答应:“是。”
邵妈妈走了之后,周瑾寒在这边又沉吟了一会儿,才回到了内院。一进院子,就听见里面才传来了唐妤霜的笑声,不知道什么事情竟然很开心,周瑾寒还没有进屋,嘴角已经勾了起来。
进屋看见劲哥儿在榻上躺着,唐妤霜侧躺在他旁边,一手支着自己的身子,正看着儿子笑。
周瑾寒笑着过去问:“劲哥儿怎么了,你这么高兴?”
唐妤霜笑着:“劲哥儿刚刚吐泡泡呢,我笑了两声,他就高兴地使劲吐,自己也笑,你看,你看,又开始了!”
周瑾寒看了看,劲哥儿果然是不知道奶吃多了还是怎么的,真的会吐泡泡,一会儿一个,在嘴边爆开了,他便咧开了嘴笑。
周瑾寒也给逗笑了,和唐妤霜一块儿趴在榻上逗儿子玩,玩了好一会儿,才去小屋洗漱了出来。
潜哥儿也过来了,这几天他全都是跟着周瑾寒去松江府,看着大家办公事,有时候还能帮着做些事情。
一家子吃晚饭。
490 病倒了
转天,周瑾寒早上起来吃了饭,跟唐妤霜招呼了一声,就带着唐屿潜继续去松江府。
唐妤霜刚把劲哥儿喂饱了睡下,正在整理自己,天香就进来禀报:“郡王妃,张姑娘病了,说是昨晚上就开始发烧了,早上已经很严重了,御医过去了。”
唐妤霜一听很是惊讶,昨天还见过,好好地。忙叫天茶和天宝看护好了世子,自己带着天香等人过张落英住的这个院子。
而在张落英的屋门口,这会儿张婆子已经拉着闻讯先过来的邵妈妈哭着,小声的说着:“昨天我和您说的那些话,全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自己揣摩着小姐的意思说的……”
“原本是以为小姐放不下这边的事情,这边也重大呢!牵扯老爷的清名呢!老爷一辈子,不就是图了个清名?可是想不到小姐竟然是想要扶棺回去的!昨晚上就叫我收拾东西,我只能回禀了,说和邵妈妈您说的那些话,小姐一听就急了……”
“急了?”邵妈妈奇怪的道。
张婆子已经开始抹眼泪:“小姐急哭了都,说我说的那些话,叫您禀报给了王爷和王妃,那小姐她成了什么人了?连父亲的灵柩都不肯扶棺送回老家去,她算什么女儿……哭了半天,老奴也是吓坏了,只能劝,谁知道半晚上的小姐就开始发烧说胡话,老奴一摸,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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