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是南穆国里知道她容貌的,在军中真正知道她容貌的也只有两个人,端木珣和吕天照,其他的士兵也只以为自己是一个满脸伤疤的男人。
而知道自己真实容颜的,而且被大范围曝光的,也就只有自己第一次进宫,出来后的那一次。
听说卫承曾经在南穆国游学,她就假设当时卫承正好在豫城里,而当时自己引起的轰动,也的确有机会让卫承看到自己的容貌。
可就算是这样,要知道在自己到龙城的时候,凤凌玉可是处在养病期间,而且当时她也很注意掩饰自己,他应该不至于在见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自己。
可对方似乎真的就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要做到如此,除非是事先就得到自己要来龙城的消息,而且甚至连日程都计算好了,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而“凤凌玉”要去龙城的事,她是谁都没有告诉,包括徐青,也只是告诉他自己要去无极门而已。
那么卫承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何第一眼就认出自己是那位鬼面将军?
“卫某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但在此之前,或许先把卫某接近将军的目的说出来,可能会比较好。”
“洗耳恭听。”凤云笙的语气依旧很淡。
“我希望将军能协助卫某,夺取燕国的帝位。”
他看着凤云笙脸上的斑点,“与此相应的,如果将军肯答应协助卫某,卫某必定为给予将军所想要的东西。”
“比如?”凤云笙倒是想看看对方究竟知道多少自己的事情。
“比如南靖和通敌叛国的罪证。”卫承不温不火地道。
一道剑弧划破空气,落在卫承的脖子上:“你到底是谁。”
凤云笙打量着卫承,语气比刚才多了几分肃杀,而卫承只是从容地看着凤云笙:“想知道卫某是谁,那么就请将军答应与卫某合作。请将军放心,卫某绝对没有要害将军的意思,而卫某能给将军的回报,也比将军所想的要多。”
卫承抬手将秋水微微移开,“除了南靖和通敌叛国的证据,卫某还可以和将军约定,只要卫某成为燕王,便与南穆国结为兄弟之国,绝不会攻打南穆国。”
凤云笙看着这个不过二十五六的男子:“所以说,慕容家和卫家,都是你的踏脚石,或者应该说是敌人?”
凤云笙对卫承为什么想称帝没什么兴趣,毕竟在她看来,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当皇帝的梦,只是有些人将这个当成白日梦,有些人会为此而付诸行动,如此而已。
“将军果然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是最让人舒心的事。”卫承笑道。
“你到底是谁?”凤云笙问。
“卫金和秦素的大儿子。”卫承淡淡地道。
凤云笙知道,卫承的身份绝不是卫金和秦素的儿子那么简单,但是对方这样回答,显然是不打算告知自己关于他更多的消息。
这是一种不确定,和卫承给的承诺一样,都是不确定的东西。
过河拆桥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常有发生,凤云笙不会单纯到光凭对方一句所谓的承诺,就答应对方去办事。
假设自己不去趟这一趟浑水,那么依照北燕国如今的内乱,对他们打仗是有影响的,而如果北燕国内部统一了,这时候北燕国对外的力量势必会更大。
如果卫承从一开始就是骗自己,根本没打算要兑现什么承诺,那么当自己帮他夺取帝位后,对南穆国来说反而是处于更加危险的形势。
但是,既然对方对自己坦诚了要称帝的*,视慕容家和卫家为敌人,这个对于卫承来说,是一个不小的秘密,那么自己如果拒绝了他,必定会遭到他的灭口。
或许自己可以先下手为强,到燕王和慕容家还有卫家那边告发卫承,可成算有多少?但是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光是这点她就已经处在了下风。
而且卫承不仅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而且看样子似乎还能把南靖和通敌叛国的证据找到给自己,这一点只要凤云笙答应了卫承,她便可以先证实卫承到底是真有如此实力,还是在故弄玄虚。
“你为什么要我协助你?”
卫承重视自己的助力,凤云笙是能真切感受得到的,只是要一个敌国的将领协助他夺取敌国的帝位,这个逻辑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怪。
按理说,自己在他心目中应该只是凤凌玉的形象,而即便他知道自己是凤云笙,那也不过是一个丑女废物,自己对权谋之类的东西虽然不是不了解,但对于那些精通阴谋算计的人来说,尤其是对人性的算计上,简直不值一提。
那么在这场皇权的争霸里,卫承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以至于他觉得自己是他问鼎帝位必不可少的助力?
凤云笙唯一能想到的,那便是自己的身份,因为自己是南穆国的征北将军,这个特殊的身份是其他那些比自己更擅长权谋的人所无法拥有的。
可自己这身份,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因为卫某还缺一个有将才的盟友。”卫承微微一顿,“想必将军也知道,如今朝堂上,有能的将士都被派遣到边关去,所以卫某却一个有将才的人。”
“你要有将才的人做什么,难道你有自己的军队?”凤云笙问。
卫某微微摇了摇头,笑道:“将军想知道这些的话,还请先答应卫某的请求,如此卫某定对将军一一说明。”
凤云笙打量卫承,虽然自己的确还有很多顾虑和不确定,但是其实很多不确定和未知的东西,都可以在凤云笙答应卫承后得以确定,毕竟那时候自己与他就是同盟关系,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而想想自己如果要独自去找南靖和的证据,在没有卫承搅合的情况下都已经是很难,如今有了卫承这个因素,想要顺利拿到南靖和通敌的证据,只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上百倍。
看样子,对方之所以会如此坦率的把刚才的事情告知自己,原来除了利诱,还有威逼。
就像在昨天一样,三句话里有三句话都是有目的的,他所做的每一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有算计,如此心计深沉的人,如果是敌人,那绝对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她并不想和这样棘手的人成为敌人,南靖和与那个男人已经够她麻烦了,如果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她还是希望不和这样的人成为敌人。
凤云笙并不担心卫承背后的实力,毕竟就这两天的观察,以及刚才他对自己的了解,怎么想他对这场皇权争夺,是有着相当强的把握,若将这皇权争夺比作一场游戏,那么相比起其他玩家来说,卫承的实力至少是毫不逊色的。
所以她担心的,是自己协助他登上帝位后,对方是否会兑现承诺。
这是一场赌局,她如果赌错了,最差的情况是什么,就是替人打工以后没有被支付报酬,相当于替人白打工,而且还让自己国家处于更危险的景况,而自己也有可能被杀人灭口。
那么如果自己赌对了,那又能得到什么?首先,她能达到此行最大的目的,将南靖和通敌的罪证拿到手,其次,她还可以让两个交恶的国家化干戈为玉帛,化解南穆国被二打一的局面,而西璃国也会因没有理由而停止对南穆国的进攻,这样一来三国之乱就会暂时平息,这其中,能减少多少的生灵涂炭。
毕竟别看凤云笙把燕国打得那么爽,好像杀了他们不少人,但北燕国是真正好战的民族,人家的男儿在十六岁时都会骑马射箭,骑射功夫是三国之首,而且他们不仅男人尚武,女人也一样精通骑射。
另外还有他们的牧民,别看人家平时是放牧的,个个放下牧草都是可以上马打仗的人,所以说十八年前的三国之乱,北燕国也是靠这点才得以保存自身,没有被南穆国吞并。
而且,如果能平息了这一场纷争,那就意味着她不用和楼异为敌,端木珣也不用和楼异为敌。
再想想这两种结果的可能性有多大,凤云笙觉得是五五开,即从概率上,两者的机会是均等的。
这一次的赌局,风险和收益果然是成正比的,但这仅仅是在自己毫无作为的情况下的风险和收益比。
凤云笙又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她决定要赌一次,如果在赌局进行中发现有任何问题,她在那时候考虑抽身也不迟。
“你要我答应你也可以,但前提是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请说。”
“第一,立字据,将你所答应我的条件都白纸黑字的写好签字画押,与此相应的,我所答应你的内容也会写在字据上,并且签字画押,这份字据一式两份,分别交由你给我保管。”
“这个条款很公平,我可以接受。”如果凤云笙只是要他单方面立字据,他是断然不会接受的,但这份字据是双方的,所以这就变成了一种协定,这个他可以接受。
“第二,在我协助你的期间,需要你给予我一切我所需要的合理的帮助,我会在你需要我协助的时候替你行动,但除此以外,我拥有绝对的自由。”
“这个自然,从立下字据的那刻起,将军与卫某便是同盟的关系,而卫某也会对将军的身份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