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详着谢菇凉，随口说道：“瞧瞧青玉这模样，就知道青玉的母亲也定然是个美人了。”
她虽然是无心的一句话，不过提到自家娘亲，谢菇凉难免会想到爹爹的发妻白氏，就是皇后的姐姐呢，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因为她姐姐的去世而责怪爹爹。
她这边还在担心，那边太子殿下已经笑着开口道：“母后，你不妨猜一下，青玉的爹爹是谁？”
显然是没料到顾宸回问这个问题，皇后愣了一下才疑惑地问道：“是谁？”
不等顾宸说话，她就已经蹙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大桓那边的消息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听到啦，也不知道继位的是小晔还是小欢，对了，不是说之前青玉是皇后么？到底是谁，青玉还那么小的时候就让她进宫去了？”
她说到最后竟然开始生气了，闷闷地说道：“本来以为那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呢。”
谢菇凉想了想还是道：“娘娘您别生气，景晔也是迫不得已，先皇去的早，那时候他还小呢，需要我爹爹辅佐于他，所以他只能立我为后，而且我进宫之后住在长华宫，他对我也很是尊敬，并没有什么僭越的举动。”
最后那句话也是谢菇凉斟酌了一番才说出来的，意思很明显是在隐晦地告诉皇后她还是完璧之身，她也是怕皇后会因为这个对她有什么不满。
不过皇后的重点似乎根本没有放在上面，闻言只是略微有些惊诧：“继位的是小晔啊，不过也是，景御去的确实早了些，不过那也怪不了别人，都是他自己的错，整天在外征战，身上都是暗伤，他本就活不长的。”
她一边说着，语气中带着些黯然：“还有凌云也是。”
她说的无意，谢碧疏却心头一跳。
凌云，熟悉而又陌生的两个字让谢碧疏顿时有些忐忑了起来，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娘娘说的凌云，是谢宰相吗？”
皇后一愣，然后一脸喜色道：“对啊，就是他，他这些年来过的好不好，还是宰相吗？对了你也姓谢，你是他族人对吧？”
谢菇凉仔细地看了看她的神情，见她确实没有怨怼愤恨之类的情绪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眯眯地带着得意和炫耀道：“他是我爹爹！”
皇后闻言却突然怔住了，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看着她，突然伸手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忍不住扬高了声音：“你说，他是你爹爹？！那你，你今年多大年纪？！”
谢碧疏的手腕被她攥得生疼，可是她根本顾不上，因为皇后的态度让她有些懵：“我，我今年十四。”
“十四啊……”皇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刚才那焦急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可是眸光中却含着若有若无的思念和怅然。
这样的怅然谢碧疏也在自家男神老爹的眼睛里见到过，她也知道皇后这是想起她那个双胞胎姐姐白氏了，于是她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我知道爹爹的发妻是娘娘的双生姐姐，爹爹也一直都记着她，只是逝者已逝，娘娘还是放宽心吧。”
皇后的目光一动，脸上的神色似乎变得雀跃了一些，问道：“你爹爹，他，他和你提起过她吗？”
“那到没有，”谢碧疏摇摇头，然后在她略微失望的眼神下道：“不过爹爹是真的将她放在心底的，爹爹在她去世之后再也没有用过她取的‘凌云’的字，反而作为暗地里要紧的信物，爹爹从未去过凌云书院，怕他会忍不住想起她，还有娘亲还告诉我，娘亲曾经是她的贴身丫鬟，爹爹娶娘亲为继妻，也是因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后却突然站了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迫切地问道：“你说，你娘亲曾经是，是她的贴身丫鬟？那你娘亲姓甚名谁？！”
谢碧疏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忍不住不安地看了旁边的顾宸一眼。
顾宸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对皇后道：“岳母姓赵，名讳上清下荷。”
他的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可是皇后的脸色却突然苍白一片，她的视线在两人的脸上一略而过，然后移到他们交握的手上，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谢碧疏和顾宸都被吓了一跳，忍不住上前扶住她，相比于顾宸纯粹地担忧她的身体情况，谢碧疏却想得更多，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自家男神爹爹娶了娘亲所以不高兴了，因为娘亲曾经是白氏的替身丫鬟，所以皇后觉得娘亲占了白氏的位置？
如果真的因为这个而让皇后对自己有了偏见，那么到时候顾宸难免会夹在她和皇后中间左右为难，谢碧疏忍不住暗暗苦笑。
之前她还觉得皇后心性单纯，所以婆媳关系应该比较好相处，可是谁又料到居然横生了枝节。
只是旁的事她可以为了顾宸退让，但是涉及到男神老爹的事，她不会，白氏已经死了，难道让男神老爹为了她守一辈子不成？
何况男神老爹当初娶娘亲，本就是为了缅怀那个白氏，说起来委屈的也是娘亲好不好？
118诅咒
刚刚和自家娘亲亲近一点的谢菇凉心里难免有些不忿，可是再想想男神老爹对发妻白氏的恋恋情深，她突然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爱情从来都没办法控制，也没办法勉强。
男神老爹爱白氏，而娘亲爱男神老爹。所以他们都心甘情愿地付出。
而站在皇后的立场，她确实可以为她的双生姐姐说话，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干涉男神老爹的人生。
原本一顿美味的午膳。因为皇后的失态而直接被中断。更甚至，第二天谢菇凉照例准时去春和宫请安的时候连门都没让进，春和宫的大姑姑说，曦帝让她没事就不要再去请安了，免得再惹皇后生气。
谢碧疏心里一沉，原本只是一点火星的愤怒立刻变成熊熊的火焰。
什么叫她惹得皇后生气，她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她确实是男神老爹和娘亲的孩子又怎么样，这就是事实。皇后再生气也改变不了！
她气呼呼地回了东宫，果断准备朝太子殿下迁怒，他老妈迁怒她，她就迁怒他，谁让他是皇后的儿子呢，皇后既然奉行母债女偿，谢菇凉只能效仿一下，让他母债子偿，口亨！
然而谢菇凉等了一下居然都没有等到太子殿下，午膳不会来吃还情有可原，毕竟曦帝回去陪皇后了，那政事自然也就落到他头上了，可是晚上不会来吃饭就过分了啊。
谢菇凉有点焦躁地来回打转，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安的感觉。难道太子殿下是准备夜不归宿了？
那她第二天是先阉了渣男再载了小三呢，还是先宰了小三再阉了渣男呢？
而被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此时却在谢菇凉进不去的春和宫里，忙了一整天的太子殿下被自家老妈请过来美名其曰用膳，而实际上，太子殿下知道，婆媳问题爆发了。
果然他才吃了没几口。坐立不安满面愁容的皇后娘娘就忍不住开口了：“宸儿，青玉她……”
顾宸无奈地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母后您先听我说。”
皇后张张嘴，还是闭上嘴示意他先说。
顾宸揉了揉眉心道：“其实一开始我和你一样，挺讨厌岳父大人的，在我看来他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根本就是无能，要么就是完全没有将姨母放在心上……”
“不是的，他没有！”顾宸的话才说了个开头，那边皇后就已经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焦急地反驳她。
她这样的态度实在有点诡异，太子殿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再想想自家母后和姨母的感情，所以也没多想，继续无奈道：“我知道，我也就是一开始那么想，后来了解他之后，我觉得岳父真的不负盛名，他确实是惊才绝艳之辈，而且对姨母的感情也颇为深挚。”
“可是正是如此，想必姨母在九泉之下也不愿意岳父孤独终老吧，而且岳父所娶的继妻还是姨母曾经的贴身丫鬟，这说起来是岳父对姨母的神情，可是对岳母说来，何尝不是伤害呢？”
“再退一步说，就算母后想要为姨母抱不平，觉得岳父不该如此，可是这一切怎么也不该算到青玉头上吧，上一辈的事何苦要落到我们这一辈身上，何况我和青玉两情相悦，岳父和姨母未能白首，难道母后也想让我们重复他们的天各一方吗？”
“所以母后，你不要为难青玉了可好？”顾宸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母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若是母后实在不想看到青玉，我让她先去行宫里住些日子可好，只是我终归还是要立她为后的，孩儿求母后谅解。”
他当着皇后的面表达了他的深情和他的决心，可是这一切却让皇后更加无法接受，她手上微微颤抖着捂住心口，望着他的眼神心痛和歉疚那么深重，她动了动嘴唇，话还没有说出来，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
“宸儿，都是母后对不住你，要怪你就怪母后吧，可是青玉这孩子，你真的不能娶，你们不能在一起啊！”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句都伴随着泪水，她伸手攥住顾宸的手，攥的那么紧，似乎是在隐忍，又似乎是在警告：“对不起宸儿，母后不能答应你。”
顾宸看着她，感觉似乎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不过须臾之间，就已经渗透了全身，他听出她语气之中的坚决，忍不住悲愤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皇后忍了忍，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转而说道：“你可知道，当初清荷跟随，跟随……嫁进谢家的时候，本来是作为陪嫁丫鬟预备着到了时候开脸给凌云做妾的，可是清河本就忠心，抵死不愿，后来竟自己喝下了绝育药，所以，所以她根本是不可能有子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