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哲薄薄的唇角紧抿,停下脚步。愣了片刻,终于转过身,看向娄筝,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先指了指自己。又朝着娄筝摇了摇。
娄筝瞧见他这模样,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快走几步追上他,睁着澄澈的大眼好奇地看向他的脸,“你到底叫什么。你真的不能说话吗?可是之前我给你诊脉的时候,你的嗓子明明是好的呀!”
隐忍的少年肖哲仿佛额角青筋跳了跳,他看了眼娄筝,不打算理她,转身又沿着山道走去。
娄筝两步就跟在他身后,离他只有两三步距离,肖哲好像极不习惯有人离他这么近,他下意识微微避开。
可他这么躲避,娄筝就起了逗人的心思,反而离他越近。
“你把我这两天的口粮都吃了。这是我身上的仅有的钱买的粮食,我后面都要饿肚子了,你可要负责,而且是我救了你,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现在无家可归,你就暂且收留我几日,我这些要求不算过分吧!”
娄筝故作严肃的说完,然后就去观察他的表情。
肖哲听到娄筝的话停下脚步。眉头皱了起来,他突然转过身,认真的看向离自己很近的娄筝。
这个时候,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脸上丑陋的伤疤。而是将他完完全全展示在娄筝面前,就好像他没有被毁容一样。
这个时候娄筝才突然发现,尽管肖哲还是个少年,他也比自己高半个头了。
现在的肖哲仿佛与白天自己找到他的时候是两个人,即便陋颜,可依然高傲。他的背脊挺的很直,一身衣裳破烂的都分不清样式,但此时他只是这样站着却不影响他留给人的高雅风度。
这样的狼狈的外表,却给人凛然压迫的感觉。
倒是让娄筝瞬间觉得吃惊不已。
娄筝大睁着眼睛看着他,一时间话都忘记说了。
而后她见到肖哲动了动嘴唇,她就听到了一个嘶哑的男声,“你真的要跟着我?”
娄筝愣了愣才回过神,肯定的点点头,“原来你会说话啊!”
他当然会说话,只不过已经很久没说了,因为在天衡派没有一个人愿意与他说话,可能远远的见着他就要避开甚至还要咒骂上两句。
“随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完,肖哲就再次转身,沿着细窄的路前行,娄筝郁闷地皱了皱眉,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肖哲转身的时候,她竟然瞥见了他嘴角一抹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
等肖哲渐渐远去了,娄筝还怔怔出神,回头发现自己离的距离远了,才赶紧追上去。
“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就算是后悔也不关你事,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叫娄筝,你呢?”
肖哲好像是被娄筝缠的没办法,这才喑哑着声音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肖哲”。
娄筝猜的没错,他果然就是肖哲。
等走到了半山腰,娄筝才发现这是上山的路,而极东大陆最正统的四派八宗之一的天衡派就在这座连绵的山脉上。
娄筝落后肖哲几步,抬眼看着前面佝偻着背,动作狼狈的少年,哪里还有刚才与她对视时那股凌厉的气势。
娄筝不禁皱眉,她觉得真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的肖哲了。
她不相信一个能有这样凌厉深沉眼神的少年会混的这么惨。
知道了他的名字后,不管娄筝再缠着他问什么,他都一直紧闭着嘴,却是不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娄筝最后也没了法子,只能一路跟着他上山。
这条上山的路许是因为是小路,所以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直看到一个天衡派的石碑,娄筝才明白这是进入了天衡派的范围。
最后肖哲将她带进了一个简陋的小院,小院只有一进,有南北相对的两面房舍,这里青山环绕,远处高耸的山峰在云层间若隐若现,隐隐还能窥探到山峰上的亭台楼阁,仿佛真的是神仙的洞府一般。
肖哲走在前面,率先推开了院门。
险些与从院内出来的人撞上。
那是一个比肖哲小了至少五六岁的男童,似乎只有十岁出头。
他抬头一见是肖哲,吓的后退了几步,直到与肖哲保持了安全距离后,才抬头气呼呼的骂道:“你这个倒霉鬼,要是让我碰着你沾上了霉运,我就揍死你!”(未完待续。)
☆、第5章:最倒霉的人(3)
肖哲只是抬头看了那小少年一眼,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谩骂和指责,直接进了院子当中。
娄筝跟在肖哲身后,蹙眉朝那少年看去,少年背着一个小竹篓,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眼睛很小,脸颊微胖。
少年没想到肖哲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他瞪大一双小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娄筝,而后突然眼中都是同情的目光。
少年显然是要出门办事,临出院门前,对着肖哲的背影大喊了一句,“自己是个霉星也就算了,别祸害旁人!”
娄筝能很明显发现肖哲因为少年的这句话,背脊跟着一僵。
她三两步走到肖哲身边,语气带着不忿道:“他这样说你,你就这么忍气吞声?不想找回场子?”
肖哲仿佛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低头眼角余光朝着娄筝的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后,才沙哑的回答:“我的修为没他高,我又如何能教训他。”
娄筝不太相信,“可是那孩子比你小好几岁呢!”
闻言肖哲扯了扯嘴角,笑的很是惨淡。
修真之道,想要踏入其门,从不看年纪,只看天赋!像他这样的,呵!要是旁人恐怕早就放弃了吧!
他这样,娄筝反而越加好奇起来,但瞧肖哲这个闷葫芦,肯定是不会对她多说了。
果然,后面不管娄筝怎么问,他都不再开口了。
走了半日路,娄筝也累得慌,天衡派范围内的这个偏远小院好像除了刚才出门的少年和肖哲,再也没有别人住了。
娄筝给肖哲伤口上了药,“肖哲,我今晚住哪儿?”
肖哲这个时候已经换掉了那身破烂一样的袍子,换了身与之前出门的少年一样的道袍。
他起身将娄筝带到院中与他一排的一间屋内,指了指墙边的木板床,而后就出去了。
娄筝走到门边看到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想必是去休息了。这才关上门躺到床上。将来这个小世界将近两天发生的事情好好梳理梳理。
这个小院里的两排房子几乎每一间房间都一样,里面布置也都是相同的,而且都很简单。
只床柜桌椅,还有床上的蒲团。
住哪间倒无所谓了。
不管是对这个天衡派和修真之人。娄筝了解最多的也只是听山下遥镇卖馒头的老婆婆说的,再多却是不知道了,她得想办法先熟悉这里的基本情况才行。
肖哲那个模样肯定是张撬不开的嘴,不能想着靠他。
这么一考量,娄筝能想到的人就只有傍晚时分离开的同院的少年。
想到这。娄筝立马起身。
这会儿已经夜色起了,用不着两刻钟,天色就会完全暗下来。
娄筝在院中朝着肖哲的房间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这才出了院门。
本只是打算在院子周围随便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药材,却无意间发现离小院不远处一个陷阱里有一只受伤的锦鸡。
小心拨开遮着陷阱口的枯草,将锦鸡从陷阱里捉上来。
娄筝脑子一动,拎着锦鸡就进了院子。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就满是烤鸡诱人的香味。
娄筝以前跟着师傅身后。师傅最是会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时常会弄些野味儿和劲头十足的好酒来吃喝,而且药王老人家不但喜欢吃美食还喜欢自己动手,娄筝在山上学艺多年,自然也被培养了一手下厨的好手艺。
又因为师父喜欢吃野味,她烤的野味儿更是没话说。
傍晚出门的少年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勾人馋虫的烤鸡香味。
恰好他奔波了一天,饥肠辘辘,这种美食的味道更加不能让人忍受。
他朝着院子里扫了一圈,就见到一张花猫脸的娄筝坐在厨房前的空地上,正往手中一只烤的油光锃亮的锦鸡上撒着作料。
这个时候娄筝抬起头来。笑眯眯的看向少年,“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吧,正好这只锦鸡很肥。”
少年哪里拒绝得了这个邀请,毕竟年纪在那。正是贪吃的时候。
“那就多谢这位姑娘了。”
深秋的夜间,寒风瑟瑟,吹在人脸上已经有些刺骨。
这个时候能围着篝火,吃着烤着酥脆嫩滑的野味,当真是一种享受。
瞧少年放下竹篓,朝着她这边走来。娄筝笑着挪了挪自己的身子,给少年让出点暖和避风的地儿来。
“这边坐,风小。”
少年乐颠颠地坐到娄筝身边,娄筝将刚刚撕下的一个烤的金黄泛油的鸡腿递给他,“囔,吃吧!”
肥嫩的鸡腿散发着香味,咬到口中内里苏软,外皮酥脆,当真是恨不得将舌头都咽下去。
“哇,真是好吃!”
“这是我师父教我的,怎么样,不赖吧!”
少年吃的满嘴流油,几乎都没时间与娄筝搭话了,只不住点头。
等到一个鸡腿进肚,才腾出空问娄筝,“你这锦鸡哪里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