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了,宫里之人天性如此。在世尚且无情,更别论死后。”这时楚信骑着马慢慢靠近了文成,看到文成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心中自然明白所为何事。
“道理我都懂,可是人心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而且……”文成想到方才太子被人扶起身时嘴角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心中的怒火就控制不住。不是因为她心里还念着陈永喻,她气的是,就如当初陈永喻所去的那个茶馆里面的人所说的一般。陈国有这样的太子,以后的路只能走下坡路。再想回到当初的巅峰,绝不可能。兴盛百年的陈国,可能就会毁在这样的人的手里!
“而且什么?”
楚信这么一问,文成顿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楚信,就算他对自己再好,也是楚国人,所以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给他讲的。
“没什么。信王爷先回营帐休息吧,今天也累的慌了。”说着文成便骑着马离开了。
楚信见此,失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追上去,他虽倾心于文成。但是做事也得有个度,否则不仅得不到文成的欢心,反而让她心生厌恶就得不偿失了。至于其他……楚信眯着眼目光远远地看在太子的背影上,忽地嘴角勾了勾,轻笑一声,也骑马离开了。
“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皇将其他各国权贵一一安顿好之后,这才将太子喊到了营帐之中沉声问道。
太子一直低着头,听到陈皇这么问,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父皇刚走没多久,营地就忽地来了一个黑衣人。去了……”太子说到此,抬起头犹豫的看了陈皇一眼,见他面无异色才继续说道:“去了淑慎姨娘的营帐之中,孩儿起身正在营帐之中休息。可是忽地听到一声惨叫之声,于是顾不得其他连忙追了出去。循着声音的源头,便进了淑慎姨娘的营帐之中……”
陈皇听到此,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不过心中不确定,于是皱眉问道:“你进去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子闻言身子一抖,喉间滚动了一下,这才抖着嗓子说道:“就看见……就看见淑慎姨娘正被……”
“正被什么!”陈皇听到此心中已是气极,一只手直接狠狠地拍在了木桌上。太子吓得原本直起的腰立刻又趴了下去,连忙说道:“正被黑衣人侵犯!那黑衣人见我进来,于是提剑就要逃出去。孩儿又怎会让那黑衣人逃走,提剑就追了上去。只可惜那黑衣人武功高强,一看便是江湖中人,孩儿实在不是他的对手。与他纠缠了几个回合之后,便让他给逃走了……”
陈皇虽说比起以往的皇帝来说是平庸了不少,可是毕竟他在位多年,许多事情就算当时不懂,可是经过时间的沉淀,也能看个明白。所以太子的话说完,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听他说道:“既然当时你发现了黑衣人,那为什么不给营地守卫的人说!再说了,那么大的动静,既然你能听见,那为什么其他的侍卫听不见!那么多的人,难道都死了吗!”
“父皇息怒!孩儿……孩儿并不知晓,只是刚才一切都句句属实啊!”太子也不知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着,涕泗纵横。加上身上的伤口,让人看得都心生不忍。陈皇看了太子片刻,忽地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不管如何,现在人已经死了。多说已经无益……”陈皇说着忽地双眼一横,眯着眼看着太子厉声说道:“但是有些话朕不得不说!你身为太子,行事该有些分寸!有些事情朕可以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就那么过去了,但是也不可能次次如此。你要是还想要这太子之位,就改掉你身上那些坏毛病,不然这太子之位坐不坐得稳就难说了!”
这么重的话可以说是陈皇头一次对太子这么说,太子吓得整个身子都瘫软在了地上,不停地发着抖。太子是陈皇的儿子,他是什么德行,他这个做父皇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陈皇估计太子再不济也懂了。他向来疼爱这个孩子,但是现在看到太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不争气的模样,心里就不由得来气。于是只见陈皇烦躁的摆了摆手,朝着太子说道:“算了,朕乏了,你也退下吧,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说着换来随侍的太监走到屏风后边歇息去了……
第二十五章:节哀
陈永喻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一直跳动的眉心处。今日他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可是一天快要过去也没发生什么事。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今日是春猎的日子,天气正好。母亲也重获皇上殊荣,有幸能随行春猎的队伍。怎么看都是好事……可是……即使这样想,陈永喻心上的那种不安的感觉也没有疏解半分……
“王爷,宫里边来人了。”陈永喻正准备起身出去走走,只见文秀满脸慌张的走了进来,躬身说道。
“宫里的人?”陈永喻皱眉,显然不明白皇上太子不在宫中,为何会有宫中的人来。
“据说……据说是有关娘娘的……”
陈永喻闻言眉间一凛,也不再多问,大步朝着大厅之中走了过去。只见大厅之中站了好几个过来传话的太监,不似平日里面上带笑。个个面上表情凝重,看到陈永喻来的时候,脸上都不约而同的划过一抹怜悯之色。陈永喻双眼看得分明,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面上仍然含着浅笑,对着那几个太监说道:“几位公公来喻王府是有何要事?”
那几个太监朝着陈永喻行了礼,然后为首的那个太监说道:“喻王爷请节哀,淑慎娘娘在春猎之时……自尽了……”那太监说的小心翼翼,虽说陈永喻不受宠,但到底是一个王爷。所以这话说的很是小心,生怕陈永喻怒极然后发怒于他们身上。
陈永喻闻言步履不稳,连连后退了几步。脸上全然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张脸在听到节哀两字之时,顷刻间变得煞白。只见陈永喻颤抖着双唇,双眼目眦欲裂的盯着那说话的太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什么?!”许是陈永喻的样子太过可怕,那太监被吓得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吞了口唾沫,紧张的说道:“淑慎……淑慎娘娘,几个时辰前……自尽了……”
这话让陈永喻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一下跌坐在了地上。、“王爷!”众人见此,连忙想要上前去扶陈永喻起来,可是陈永喻却没有半分反应。文秀在一旁看得心里一阵发堵,她从小就跟在淑慎娘娘身边,淑慎娘娘和陈永喻之间的母子感情一直都十分要好。现在淑慎娘娘出事,最伤心难过的就只有陈永喻了。
陈永喻没有流泪,就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动也不动。那几个太监本就是奉旨来传话的,现在看见陈永喻这模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爷……请节哀。”
“母亲……为何自尽……”良久,只听陈永喻开口沉声问道。他不相信,明明之前什么事都没有的人,为什么去了春猎就突然自尽了!
那几个太监一直呆在宫中,只是奉旨传话。现在听到陈永喻这么问,都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还是为首的那个太监,想了片刻,然后凝声说道:“奴才也不知,是皇上那边的人传话过来让奴才告知王爷。至于其他,奴才真的一概不知……”
话说到这里,陈永喻也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不明白。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太监退下。毕竟是宫里的人,就算比不得皇上身边的那些宦官。但是得罪了也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定以后还会惹来麻烦。换做以往,陈永喻自是万分小心。但是此刻他已顾不得其他,生母之死,给他带了巨大的伤痛。这么多年他做人行事一直十分小心,为的就是保他和生母一个周全。可是现在,换回了什么!
陈永喻他不是一个傻子,怎么会不清楚。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自己的母亲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自尽?!陈永喻想到此,一双眼睛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竟变得通红。那几个太监见到陈永喻如此可怕的模样,也不再多留,匆匆行了礼,便离开了。文秀此时理智不少,跟了陈永喻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也明白。所以自己就送那几个太监到了门口,临走前还一人给了一些银两,赔笑着说道:“几位公公实在不好意思,王爷丧母,心里必定是不大好受的,您们多宽待些,切莫生气。”
收了好处,原本心里还残留的一点疙瘩也瞬间消失了。只见为首的那个太监掂了掂手中的钱袋然后笑着说道:“姑娘说的哪里的话,喻王爷丧母,奴才们自然是理解的,怎得会生气呢。”
“那就好……那就好……”
送走了那几个太监,文秀这才匆匆的又赶了回去。此时陈永喻已经站了起来,除却面上的表情有些阴沉之外,其余之处看起来与平日没有什么差别。可就是这样,文秀就越担心。连忙走进大厅之中,担忧的说道:“王爷……”
“你让齐峰齐文过来。”陈永喻开口了,声音冰冷至极,让人听的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可是文秀闻言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陈永喻说道:“王爷……他们……他们……”
“母亲的死这其中绝对有问题……”说着只听陈永喻忽地冷笑一声,然后又冷声说道:“既然父皇让人来传话,又没告诉他们原因,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什么。几十年的夫妻,也不过如此了。既然他们不仁……”后面的话陈永喻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文秀却明白了。背后也在这一瞬间,冒出了冷汗来。只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