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紫电貂出言提醒的时候,程锦绣也已经感应到仿佛有人急促的脚步声了,她神色微变,立刻对着墙角的大树伸了伸手。一株粗大的枝干将她的身子卷了起来,随即落入了后面的墙壁。墙壁后面是一个莲花池,程锦绣直接踩到了荷叶之上,宛如施展轻功一般,飞快地到了对岸的凉亭。
一个被害死的人,还是上官家的嫡出少爷,若是让人看到站在尸体旁边的她,会有什么后果简直是可想而知。她可不想再一次被当做别人的替罪羊,若是死的人和自己有关也罢,上官永这种欺男霸女的败类,死了还算为民除害呢!
不过,想起李颜柔,她说有人在追杀他,莫非和上官永之死有关?
程锦绣皱起眉头,立刻转身朝着内院的方向走去,她得赶紧去通知翼雪,万万不能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去。至于紫电貂,当然是留在原地为她探查后情。
然而有些事情,你越是不想它来,它就偏偏越是要找上你。
眼看着要贺寿了,上官家的下人四处寻找上官永,要带他去为老夫人献礼。那脚步声,便是得知上官永位置的下人发出来的。
随着一声惊叫,没多久,上官永遇刺身亡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上官家,好好的大喜之日变成了丧事。一时间,整个上官府气氛低迷。
不管上官永多么不成器,他终究是上官家的子嗣。明显是被人谋害的现场,上官老爷子断定了凶手混迹在客人之中,为了替孙子报仇,果断是派人关上了上官府的大门不准任何人进出,开始追查起蛛丝马迹来。
客人们虽然不满,然而上官家家大势大,再加上体谅老爷子丧亲之痛,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世伯,小侄敢对天发誓,当时上官兄定是和忠义侯府的二小姐在一起的!上官兄亲口说要找未来的妻子谈谈心,还派人去给忠义侯府的二小姐送了信。小侄当时心中好奇便偷偷跟了去,亲眼看到上官兄和忠义侯府的二小姐往偏院那边走了去……”
客厅里面,上官永生前的狐朋狗友之一信誓旦旦地开口。众人皆知上官永和忠义侯府的二小姐订了亲,上官永是个不着调的,突发奇想和狐朋狗友打个赌,今日要将李颜柔一亲芳泽。不过到底是自己的未婚妻,更是高门大户的嫡女,他决定私底下进行,便不准狐朋狗友跟着。
而眼前这人却是满脑子黄色思想,偷偷摸摸跟了上去,结果被上官永的手下发现。为了不耽误自家少爷的好事,那下人便赶走了眼前这人,为自家少爷提供了一个清净办事的地方。没想到转眼回去,却发现自家少爷已经不声不响地送了命。而原本和自家少爷待在一起的李颜柔却不见了人影,自然而然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等程锦绣转回原地的时候,上官家的人刚刚将李颜柔请了过去。同样的,还有得知了此事的李家众人。
“荒谬!小女自小体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够伤得了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更何况,此人还是她从小定亲的夫君!且看这伤口,分明是被人用浑厚的内力振伤了五脏六腑,出手的,必然是一个高手!上官大人,我体谅你失子之痛,可你们也不能含血喷人!小女现在,可还是昏迷不醒呢!”
李云修愤愤地开口,他早就不满意这门婚事了,如今上官永死了,竟是把事情赖在自己女儿身上,怎能让她不生气?
“李兄息怒,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犬子和令爱一起,为何犬子死了,令爱却不在现场?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儿子,令爱可否看见了凶手?基于这一点,我才会将你们请来。”
上官继便是上官永的父亲,此时此刻,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之意解释了起来,语气中却难免怨恨之意。凭什么李颜柔还活着,他的儿子却死了?如果李颜柔早些呼救,说不定他的儿子就不会出事,这个践人竟敢晕了过去?
李颜柔已经及笄,然而最近好几次商议婚事,李家都推三阻四。上官家如何看不出来李家对这门亲事的不满?他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不是李家为了推脱婚事下了狠手,哪怕不是,也有见死不救的嫌疑!
太医正在为李颜柔诊治,她身上只是轻伤,应该是受惊过度,太医施针之后便缓缓醒来。在李云瑞的追问之下,她带着满满的惊恐,语言颠倒地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上官永强迫她私下出来会面,李颜柔虽然不愿意,可上官永却以她不出来,就自己亲自到内院抓她要挟。无奈之下,李颜柔只能打发了丫鬟,随了上官永的愿。上官永带着她去了偏院,结果屋子里面却有一个神秘的黑衣人。
可能是因为两人撞破了黑衣人的存在,他一言不发便动起手来,惊恐之下,李颜柔吓得浑身瘫软。而上官永有些粗浅的功夫底子,竟是主动挡住了黑衣人让李颜柔逃跑搬救兵。李颜柔知道自己留下也没用,只能跑开去呼救,然而她的身体不争气,才跑进了内院遇到了程锦绣,说了句话便晕死了过去。
于是,作为李颜柔的证人,程锦绣便被上官家的人请了过去。她本以为自己跑开可以不用趟这趟浑水,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绣儿,你只管说出你看到的,不用怕!”李云瑞沉声开口,一副为程锦绣做主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忠义侯府是她的外家,当着上官家的面,她不可能做出打脸的事情。更何况,李颜柔后面说的也是实情,她点了点头,承认了此事。
“既然如此,你为何没有去呼救?而且,你说你亲自去查看,为何却并没有出现在偏院?”上官家气势逼人,明显是有些迁怒了。
“当时表姐只说了有恶人要追杀她便晕死过去了,我又不知道恶人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上官少爷还在和恶人勇猛斗争。我一个小女子,当时虽然害怕,却也是想着要去找人帮忙的。奈何初来乍到不熟悉贵府,最后竟是迷了路。”
上官家的宴席,客人和府上的下人都在前院,后院自然是没什么人了。正是因为如此,上官永色胆包天,才会想着将李颜柔拉到偏院去。反正她问心无愧,上官家是赖不到她头上的。
如此解释,上官家的人顿时哑口无言。神秘的黑衣人,现在早就跑的影子都没了。上官家忽然出现了刺客,那刺客是谁派来的,向来和摄政王不合的上官家人,自然会往那个方面去想。想起程锦绣和摄政王的关系,上官继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
难不成他的儿子就这样白死了不成?
然而不管他如何不甘心,却是不可能将程锦绣定位凶手的,更别提奄奄一息风一吹就倒的李颜柔了。
上官家的这次宴席,喜事变丧事,直接拖到夜色将至,才开了大门让众人离开。谁都知道,那刺客武功高强,恐怕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上官永这一次,还真是死得冤枉。
“绣儿表妹,今日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若非有你为我作证,我今日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走出上官府,李颜柔感激地上前,对着程锦绣盈盈一拜。
“没什么,你本来就是无辜的,上官家的人再怎么强势,也不能迁怒到你的身上。”
程锦绣摇了摇头,不管是谁杀了上官永,那都是为民除害。
李家众人表达了谢意,最后便散了,毕竟府邸的方向不同。程锦绣和李云芙,程灵素上了马车,说起今日的事情,都有些惊魂未定。
程锦绣却觉得自己的袖口处有些异常,她不动神色地伸出手去一摸,结果却摸到了一个荷包。
“唧唧,绣绣,这是我的,我的!”紫电貂在她的衣袖里面抗议起来,程锦绣浅浅地皱了皱眉,无声地开口道:“这是什么?你从哪儿得来的?”
悄悄地拉出来看了一眼,却是个粉红色的荷包,精致的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分明是女孩子的贴身之物。这个紫电貂,什么时候竟然干起了偷东西的勾当了?
“唧唧,就是从那个柔柔的身上拿的嘛!这里面装的可都是好东西呢,和毒死那个男人的一模一样,我要吃我要吃!”
紫电貂生怕程锦绣克扣了它的粮食,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简直要在程锦绣的衣袖里面翻跟头了。它的动静太大,生怕被发现,程锦绣厉声呵斥了它,保证自己不会抢。
心中却是一片惊骇,她不知道上官永究竟是死于所谓神秘刺客的一掌还是毒药,至少,太医和仵作给上官永验尸的时候,是没有发现他中毒的。而且,连紫电貂都心生馋意的毒药,绝非等闲之物。
李颜柔贴身佩戴的荷包,竟然装了这样的东西!想起她惊慌奔跑的声音,还有那不自然的神色,原本以为是被刺客惊吓所制,此时此刻,程锦绣却是另有猜测了。
难道,杀死上官永的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黑衣刺客,而是李颜柔?可若是如此,那震碎心肺的一掌又如何解释?亦或者,的确是有刺客存在,只是并不致死。那刺客见被人发现,打伤了上官永便直接逃走。而为了不嫁给上官永,所以李颜柔才会下毒?
虽然程锦绣并不想将李颜柔想的那般复杂,可她却不是李家的那些当局者迷的瞎子,李颜柔看自家哥哥的眼神,那分明就是一个女人在看心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