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跟着老嬷嬷进了偏门,她不知道那个妖孽王爷要怎么折磨自己,胆子再大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
那个老嬷嬷带着她七弯八拐走了很长的路,终于在一个偏僻安静的小院门口站住了。她指了指院子言简意赅的说道,“你以后就在这里当差。”钟灵连忙陪上笑脸,“嬷嬷,你贵姓?能告诉我一下我的工作是什么吗?”
老嬷嬷却皱眉看她,“你唤我周嬷嬷就是……啊!还有,你这个称呼要改一改,不要老是我啊我的,要自称奴婢。王府不比其他府第,规矩多排场大,你这样子要是被主子看见,连我都要被你连累……”
钟灵耸耸肩道:“可是我不是奴婢啊,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孩,是你们王爷看上了我貌美,将我强抢来的!”
周嬷嬷吃惊地上下打量她,似在揣摩她这话的可信度,随即鄙夷的哼了一声,“咱们王爷还用得着去抢女人?等着我们王爷宠幸的女子从城东头一直排到了城西头……”钟灵“嗤”的一声笑翻了翻白眼:“你就可劲的吹吧!”
周嬷嬷眼睛一瞪:“你不信?我跟你说……”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来这小院的目的,恨恨的啐了一口,猛地推了钟灵一把,哼了声道:“进去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洗衣院呆着,每天的洗衣任务不完成,你就甭想吃饭,记住了?”
钟灵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站定后,歪着脑袋想了想,洗衣院?嗯不错,比她预想的要好多了,她以为她会去倒马桶——想到这,她眉头舒展了,由衷的朝老嬷嬷笑笑,“谢谢周嬷嬷!”
院子角落有一口石井,她走到井沿旁坐了下来,放开嗓子高歌:“……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老嬷嬷边走边摇头,也不知道王爷从哪里带回来一个疯女人!
歌唱完了,屋子里出来好些探头探脑的奴婢,她们好奇的打量她。她也不理会她们,自己到简陋的小厨房去翻了几个硬邦邦的饼子,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人是铁,饭是钢,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斗渣男啊!她钟灵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就是脾气粘,条件越艰苦,环境越险恶,她的战斗力就顽强。
吃完饼子后,她自己摸索到了一张空床上,实在累极了,倒头便睡着了。没有人来理她,因为人人都当她是疯子,否则,哪里有正常人分到洗衣院还这么开心的?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钟灵就精神百倍的起了床,哼着歌打水洗脸,跟看见的每一个人打招呼,自己到厨房找吃的,人人都躲着她,仿佛她是鬼魅,她也不以为意。
但是当她看见放在面前的一特大盆衣物时,不由惊叫一声,“我靠!怎么这么多?欺负我新来的啊?”古时候又没有洗衣机,这要洗完起码太阳要落山了吧?
管事嬷嬷厉声道,“你嚎啥呢?人人都如此,又不单单你这样,你看看别人的?”
钟灵眼睛一瞟,果然,每个奴婢面前都是满满一大盆,人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她,仿佛她的抱怨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钟灵吸了口气,坐了下来,好吧!姐暂时忍了。要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但是洗了没一会,筋骨就受不了了,开始叫嚷:“嬷嬷,有没有质量好点的胰子啊?这个不好用……堂堂王府连像样的洗衣用具都没有,也太寒碜了,还比不上我以前的庄子。”过不了一会,又惊呼:“这件袍子是谁穿的啊?脏成这样怎么洗?不会是王爷穿的吧?他是在泥里打了滚来还是咋地?还是皇子呢,也太不讲究个人卫生了……”
满院子洗衣的奴婢满脸黑线啊,管事嬷嬷的脸拉得简直跟驴脸差不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管事嬷嬷将鞭子敲得啪啪作响,“你个贱婢哪来那么多废话?再多言多语,一鞭子抽死你!”
钟灵啪的一下将衣服扔水盆里,站起身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嬷嬷,嗓门大气势足:“咋地了?还不准人说话了?嘴长在身上不就是为了说话的吗?那你说话干嘛不用鼻孔?你不是贱婢?咱俩一样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有鞭子不得了了?你要敢抽,老娘就敢将你丢在井里喂王八……”十足的泼妇形象。
☆、19.第19章 身陷王府(三)
满院子的人目瞪口呆。嬷嬷以手扶额,这人哪里是奴婢,分明就是一个骄横的千金小姐!
这样子过了三天,洗衣院受不了了。管事嬷嬷到周嬷嬷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那丫头是瘟神,是聒噪祖宗,咱供不起啊……
得,换地方吧。换到了大厨房当烧火丫头。因为王爷吩咐让她干最脏最累的活,在周嬷嬷的心目中,洗衣院厨房这些都是低贱的地方,自然脏活累活多,舒不知却成了钟灵捣乱的最佳场地。她坐在灶前愁眉不展,“许婶,我烧不来火呢,怎么办?”
厨房管事许婶吃惊地看了她一眼,烧不来火?那周嬷嬷还亲自嘱咐让她当烧火丫头?无奈她只好耐起性子手把手的教,怎样添柴,怎样使小火,怎样用大火。钟灵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嘻嘻笑,“许婶,我懂了,你就看我的吧!”许婶满意的笑着点点头,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第一天,“小丫头,火烧旺一点,这道菜要大火……”“知道了!”使劲对着灶膛吹气,火还是越来越小,最后看不见火苗子了,阵阵浓烟从灶蹚里钻了出来,瞬间满厨房都是呛人的浓烟。厨娘邓氏边捂嘴猛咳,边骂娘:“……咳!咳……哪里来的野丫头,会不会烧火?”
第二天,“小丫头,火不要大了,这道菜用要小火慢煨……明白了没?”“明白了。”回答的声音十分清脆响亮。
半响,一声惊叫响彻厨房的上空,“天哪!你烧那么大火干嘛?……全糊了!”
钟灵焦急的声音:“啊?那怎么办?……要不我抽些柴火出来?”“啊不——”却听邓婶一声尖叫,抽出来的柴火已引燃了旁边的干柴,顿时噼里啪啦的燃烧了起来,顺势烧着了木质窗户,厨房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整个王府都惊动了,佣人们忙不迭地打水灭火,忙得焦头烂额手忙脚乱,终于将火扑灭了。
王妃气得花枝乱颤,直叫将事故责任人拉来乱棒打死。当灰头土脸的钟灵终于被人提起丢在王妃面前时,她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亲爱的王爷啊,灵儿做了错事对不起你!灵儿只有来生报答你的知遇之恩了……”
王妃惊疑不已,这事怎么还牵扯到王爷身上了?周嬷嬷忙上前俯耳低语几句。王妃脸色瞬间一沉,眼神再次落到钟灵身上时就有些复杂了。一名低贱的奴婢而已,居然还带回府来,难道府里一大堆的姬妾还不够他消遣?她眼里有一簇簇的火星在冒,但是她忍了忍,淡淡的笑了笑道:“既然你是王爷带回来的,还是交由王爷亲自处罚吧!”于是她就又回到了王爷身边。
南宫尘看着浑身脏兮兮看不清楚本来面目的钟灵,心头就有一股无名之火直往脑门子串。他咬牙切齿道:“听说——你差点烧了本王的王府?”
钟灵偷眼瞄瞄他,可怜兮兮的抹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王爷,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和奴婢计较了嘛……奴婢保证,下次一定把火候控制好……”
南宫尘忍不住又咬牙:“你还想有下次?”钟灵跪着爬到他腿边,拉着他白色的袍边蹭了蹭,仰起小脸道,“王爷,您要对奴婢有信心嘛,要不——您给奴婢换换工作?”
南宫尘眼睁睁看着自己白色的袍边沾了黑黑的指印,立即嫌恶的一拉袍子,离她远远的。皱紧眉头打量她半响,大声唤了一名青衣绿裙的美貌丫头进来,指着她道:“绿萍,你将这丫头带下去,从头到脚洗剥干净了再给本王带来……”说完又突然意识到此话有点暧昧,忙又解释道:“本王要亲自问话!”
于是钟灵在王爷的特许下洗得白生生香喷喷的,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虽然是绿萍的旧衣服,但是好歹也是八成新,绿衣蓝裙,穿在身上更显得明眸皓齿娇艳动人。她揽镜自照,惊叹道:“生得这么美!……王爷看了不会色心大发吧?”
绿萍忍不住笑了:“你放心吧!咱们王爷如花美眷多了去了,不会这么饥不择食的。”这丫头美则美矣,但明显的年纪还小,身子未长成,不会是王爷喜欢的那种类型!
钟灵笑嘻嘻道:“绿萍姐,看不出来,你也有幽默的潜质啊!”
钟灵再次来到书房时,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甜香扑鼻,熏得人懒洋洋的浑身舒泰。她惊恐的退到门边:“什么香?不会是迷香吧?绿萍姐,王爷不会这么没有节操,连江湖人下三滥的手段都使上了吧?我就说长得太漂亮要坏事嘛,你看你看,果不其然!”
“……”书房左侧突然响起一个压抑过的咬牙切齿的声音:“这是熏的玫瑰香……你刚才又脏又臭的进来过,不熏一熏?”钟灵歪头一看,原来左侧放了张榻榻米,王爷正一身白衣,拿了一本书正歪在榻上看书呢。绿萍好容易才忍住笑意,将钟灵推了进去,然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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