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至关重要的日子里,君宁天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不吵不闹,听命行事。
这个简单。他替她摆平了五公主,她怎么着也得投桃报李一番吧。至于朝堂上的那些风云,恕她无力兼顾。
是以,明疏影安安静静地穿上新制的龙袍,在文武百官的跪拜声中,忠诚地扮演着提线木偶的角色,只在君宁天以摄政王的身份向她伸出手的时候,侧首冲他粲然一笑,而后由他牵着走向祭坛。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众臣眼中,那就是一只小绵羊掉进了大老虎的嘴巴里。
唉,这傻子公主被推到了众目睽睽之下,替她的姐妹们承担了所有未知的凶险,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只希望她下辈子投胎之时,莫要再生作痴儿,也莫要再投于帝王之家。如此,大约也能平安顺遂地活到寿终正寝。
明疏影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心思,径自忍着各种不适走完了场面,总算得以回自个儿的寝宫歇着了。
哦,不,如今,她已经不能再住在原先那空落落的寝殿里了,她搬到了历代帝王居住的寝宫里。
原本空空荡荡的视野里一下子多出了无数华丽名贵的摆设,令人应接不暇。刚进屋的一瞬间,明疏影几乎都要被闪瞎了眼。这让她不禁觉得,老皇帝被人拉下马,是有其道理的。
想想民间那些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百姓们,再看看这宫殿主人骄奢淫逸的生活,便可见一斑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盼新掌权的君宁天能善待丽国的百姓,莫要赴了那昏君的后尘。
这样想着,她身为新一任(傀儡)帝王,自是对这珠光宝气的寝殿愈发看不过眼,因此,便以瞧着伤眼为由,命人将这些金灿灿的宝贝撤去了大半,悉数充入国库。
姑娘家的房间嘛,摆点花花草草就够了。这点儿审美的能耐,饶是一个傻姑娘,也还是有的。
所以,明疏影并不担心会惹人怀疑,只乐呵呵地指挥着一群宫女、太监,看着他们将精贵的玉器、金器等搬了出去,又采了娇艳欲滴的鲜花,□□花瓶里放了进来。
诚然,她到底是当皇帝的人了,看在这个事实的份上,君宁天做足了表面功夫,给她派了一大拨宫女和太监过来伺候着,相较之原先的寝宫,现在的居所顿时就热闹了许多。冬苓由此一跃成了宫女头头,楚聂也是水涨船高,成了侍卫群里人人礼遇的香饽饽。
毕竟是皇帝的人,就算那是个傻子皇帝,这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啊。
眼瞅着跟前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明疏影决定,务必要抱紧摄政王君宁天的大腿,断不能惹他生气,害了自己。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每天起早贪黑,像模像样地坐到龙椅上去……玩手指。
对于新任女帝专心致志抠着手指头的模样,众臣表示:虽有预料,却仍是不忍直视。
他们只好强迫自己将目光集中在一旁的摄政王身上,反正这金銮殿内的真主子也不是那傻皇帝。
就这样,在群臣“启禀皇上、摄政王”的言语声中,明疏影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努力地忍耐到退朝时分。
换了张宽大的龙床,她有些不习惯,是以这几日一直睡得不太踏实。当然,朝堂上不好当众打瞌睡,补眠这种事,只好放到御书房做。
鸦雀无声的屋子里,明疏影偷偷打量了君宁天几眼,见他始终都专注于国事,似乎从未掀起眼皮子看她半眼,她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往下趴一点儿,再往下趴一点儿,再往下……吧唧,她整个脑袋都搁到案几上去了。
唔,好困,打个盹儿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入眠又睡眼惺忪地醒来,抬头就瞧见了一双冷冰冰的凤眼。
若是换做常人,大约是会吓得至少吞一口唾沫,可她眼下不是正常人,所以,她只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便及时隐去了可能流露的惊惶之色,弯着眉眼冲男人甜甜地笑了一笑。
“猴爷爷……”
“皇上请唤臣‘摄政王’。”
好吧,她本来还想在拿这称呼乐呵一阵子的。
收起了那点儿小心思,明疏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乖乖地改口:“摄政王。”
软糯的声音传至耳畔,君宁天的脸色却未有因之缓和。
“皇上近日时常浅眠吗?”
“你怎么知道?猴爷爷……唔唔,摄政王,你好聪明呢。”
她还真敢承认。
眼瞅着那张巴掌大的粉脸儿上倏地绽放出惊喜、崇拜的神情,君宁天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
“谢皇上夸奖。臣会让太医替皇上开些安神的补药,好让皇上安然入睡。”
明疏影闻言,霎时神色一改。
喝了你的药,谁还能安然入睡?
不由得就联想到那些杀人不见血的阴损之事,唯恐死得不明不白的明疏影忙不迭摇了摇头。
“我我我……我不要喝药。”
“皇上应该自称为‘朕’。”
“朕不要喝药!”
明疏影缩着脖子,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俨然是一副小孩子害怕喝苦药的模样。
“那就请皇上每日早些上榻,莫要贪玩。”
好嘛,他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不肯按时上床睡觉的小鬼。
话虽如此,明疏影还是怯生生地点头应下,再三强调自己不要吃药。
君宁天面无表情地转移了视线。
他似乎获得了一个威胁傻子的新技能。
第61章 把酒言欢
元和十八年的最后一天,天气晴冷。
在这喜迎新春之际,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的,偌大的将军府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今年三十,这一家之主难得回来过年,府中上上下下更是像打了鸡血似的,将整座府邸布置得喜气洋洋。
是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唯有慈青花和她那半个月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的姐姐,一个苦着小脸,一个板着冷脸。
“你大姐……还在怪我们?”
这天晌午,白九辞来到玉骨轩,本是想问问他的小丫头,她的长姐和幼弟是否愿意同白家人一道吃今晚的年夜饭,可眼瞅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情有些棘手了。
只是,这十几日下来,他问话时的指向已经发生了变化。
从“怪你”到“怪我们”,他业已认定了,自己需要对如今的局面负责。
慈青花耷拉着脑袋点点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蓦地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这件事不怪将军的,将军别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怪他呢?一切分明都是因他而起。
被小丫头迫不及待为他撇清责任的言辞揪了揪心口,男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我去请吧。”
“啊!不用不用!”
慈青花吓了一跳,赶忙拉住了转身欲走的男子。
“不用的将军……妾身、妾身就是想恳请将军,待宴席散了,能否让妾身早些回去陪阿姐还有念君?”
小丫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向他请求着。
男人心头一涩又一软,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至于祖母那边,他总有办法圆过去的。
然而,特地商量好的两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待他们一前一后步入厅堂的时候,会一眼瞧见叶红绡同慈念君的身影!
更诡异的是,一身红衣的女子居然在同白陌喝着小酒!还相谈甚欢!
慈青花简直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诚然,别说是她了,就连素来处变不惊的白九辞,也在屋门口明显愣了片刻。幸而他到底是个淡定的,稍稍愣怔了一下,他便恢复如常,抬脚跨进了门槛。
“父亲。”
其他长辈还没到,他爹却是先行出现,还跟大姨子聊得热火朝天。白九辞不动声色地看了女子一眼,见她神色淡淡的,仿佛半个月以来的冷战压根不曾存在,一时也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白将军。”
慈青花也跟上前去,怯生生地朝着白陌行了礼。然后,她的目光就不受控制地往姐姐那儿飘了飘。
阿姐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白将军也没有,这么说,他二人相处得还挺愉快?可是……可是,他们俩是怎么聊到一块儿去的呀?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慈青花简直就想当面问一问了,可惜,这场面不对,对象也不对,她实在是没敢问出口。
好在白陌这就如同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朗笑着说:“啊呀,慈丫头也来了,快坐快坐。”
慈青花受宠若惊,她不明白,怎么这一夜之间,白将军对她的称呼就变得这般亲昵了。话虽如此,她还是低眉顺目地坐了过去,并且偷偷拿眼打量她那面带微笑的长姐。
这时,她又听到白陌说:“啊呀,看不出来,你们居然是两姐妹啊!这性子完全不一样嘛!”
慈青花笑了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她的姐姐,见叶红绡笑而不语,她也没敢接话。
孰料,就在此时,白陌却拿出了一只精巧的鼻烟壶,说这是叶红绡送他的见面礼。
“慈丫头,你别看它小,它可是个好东西啊,我当年走遍大江南北,也没找着这鼻烟壶的主人,那是想买也买不着啊!没想到时隔十年,竟遇上了你姐姐这般厉害的姑娘,一下就弥补了我多年的遗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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