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冬的冷风将周遭的树影吹得哗哗作响,一并吹乱她一头黑发。
乔莞远远的看着他,有些惧于他冷肃的神色,没敢马上上前。
而傅天琅也没动,只是站在原地打量她,打量她湿漉漉的校服,还有那张被冻得发白的脸。
“莞莞。”黑暗中,他声线低沉,哪怕这人什么也不做,甚至连眉头都没动,却总有一股迫人的压迫感在源源不断的向她传递。
乔莞觉得自己的脚在这一刻生了根,没法动。
傅天琅皱起眉头,突然大步朝她走来。
乔莞这下真被吓到了,吸吸鼻子,委屈的瞅着他:“琅哥。”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他面无表情,语气是一贯的漠然。
假如是旁人,也许还瞧不出傅天琅在生气,可乔莞不同,她很清楚他只有在发怒的时候才会用这种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和她说话。
乔莞瑟缩了下,没敢说实话:“学校……有活动……”
话音刚落,她立即敏感的察觉到周围空气的浮动,那温度似乎更冷了。
傅天琅没吭声,眸色像是沉进了黑夜里,让人看不透,猜不明。
“是吗?”
简明扼要的两个字,却让乔莞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头皮阵阵发麻,要不是死死咬着唇,她八成已经全盘托出,缴械投降。
“回去吧。”
肩头突然一暖,乔莞才发现他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的厚外套将她紧紧裹住,乔莞心肝乱颤,那感觉就像正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接着他楼住她的肩膀往楼上走,乔莞则低着头尽量跟上他的脚步,所以并没有看到在转身的刹那,他那双比黑夜更冷,更沉的眼眸。
回到家,乔妈看着她进屋,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忍不住抱怨:“你们学校什么活动,非得搞这么晚?”
乔莞没吭声,随后乔妈又发现她一身湿漉,凑过来关心的问道:“怎么浑身湿透了?”
乔莞低头换鞋,继续扯谎:“刚才不小心掉池里了。”
乔妈深信不疑,忙把她赶进屋里:“快去洗个热水澡,多冷的天呀,小心别感冒了。”
乔莞连连点头,进了房间又回过身瞥了傅天琅一眼,只见他铁青着脸色,似乎真生气了?
乔莞内心忐忑,进浴室匆匆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发现他正在阳台洗衣服。
温暖的月色倾斜而下,却始终退不尽对方脸上的冰霜。
乔莞左右张望一阵,虽然他平时也习惯了板着一张脸,但今晚的好像不一样……
“我帮你洗吧。”她动作自然的凑过去,想要取下他手里的衣服。
他却沉着一张脸,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的拒绝:“不用。”
说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她。
乔莞没忍住,用力的扯了扯,试图把他的衣服抢下来,可他那力道哪是她撼动得了的……
他不吭声,冷着脸,即不瞧她,也不主动和她搭话,等她松开了手,又跟机械一样开始搓洗自己的衣服。
乔莞在他身旁站了半天,被冷风吹一吹,瑟缩了下,若换作平时他会让她进屋,或者找件衣服给她披上,但这会儿却没理她,全程把她当成了透明。
她吸吸鼻子受不了了,果断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讨饶道:“琅哥,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晚归了。”
傅天琅还是不吭声,但是她柔软的小身子覆过来的时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沉默好半晌,一道清冷的声音这才在黑夜中响起:“今晚,去哪了?”
乔莞怔了下,低头想了想,还是坚持的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学校有活动。”
他原本就没什么温度的目光霎时变得更冷。
乔莞见他不说话,只能僵硬的抱着他。
两人不知僵持了多久,他突然放下洗到一半的衣服,徐徐侧身,冷飕飕的目光如同冰刃笔直的射向她的脑门。
乔莞吓得心尖一跳,下意识的就松开了他的手。
“我刚才给你们老师打电话,她告诉我你们今晚没有活动,你应该一放学就走了,是吗?”他定定的注视她,好像要把她看穿,看透了。
而且他并没有告诉她,就在刚才他去了一趟她们学校,在里面找了一个多小时,打她电话,她关机,回到楼下,等来的却是她被另一个男孩送回家。
乔莞这次真被他吓得不会动了,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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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我长大了,不小了
沉默在空气中漫延。
整个阳台静悄悄的仿佛笼罩着一层沉寂得令人快要窒息的迷雾。
乔莞睁着一双大眼看他,而他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乔莞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案,可是她低头琢磨半晌,抹了把额际的冷汗却不知如何作答。
“阿莞?”恰好乔妈在客厅里喊她:“你在阳台做什么?”
乔莞闻言,就跟见了救星似的,一扭头跑了出去:“晾衣服。”
乔妈没有怀疑,瞥了眼她身上的睡衣说道:“喝碗姜汤,别感冒了。”
乔莞端着瓷碗要喝汤,冷不丁听到阳台的关门声,声音不大,她的心却跟着一颤,直到傅天琅端着洗衣盆出来,剧烈的心跳依旧未停。
乔妈眼瞅着锅里还剩点,也给傅天琅舀了一碗,他没有拒绝的接过,端着碗就坐在乔莞对面。
面对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目光,乔莞动作一僵,就跟被班主任抓到作弊似的,心虚的垂下脑袋,吹了吹碗里的热气,心急火燎的往肚子里灌。
“急什么,不烫吗?”乔妈原本在一旁看电视,瞅着乔莞吐着舌头的狼狈样,啼笑皆非道。
乔莞扯了扯嘴角,一转身又迎上傅天琅冷飕飕的目光,她心下一个“咯噔”,赶紧低下头,可忍不住偷瞄他,眼瞅着他紧抿的唇,铁青的脸,还有因为压抑着情绪而轻微滚动的喉结,她咬咬牙,急匆匆的喝掉碗里的姜汤,逃避式的的钻进了卧室。
“这孩子怎么了?”乔妈纳闷的盯着乔莞逃得飞快的背影,转身问傅天琅,可对方却没吭声,照例低头喝汤,只是垂在另一边的五指狠狠的一握,手背浮现青筋。
乔莞进了自己的房门,黑猫不在,小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乔莞走到床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那是李君宝给她的工钱。
不经意望了眼窗外,暗沉沉的天空看不到明月。
这时门外传来挠门的声音,知道是阿琪回来了,乔莞给它开了门,看着它三两下蹿上床,没作声。
她沉默着将信封塞进书包里,掏出那本口诀细看,书皮封面有些泛黄,这段时间被她翻来覆去的看,有几张书页甚至已经脱出。
地府的东西阳间人看不到,更别提用现代发明的胶带粘贴,于是乔莞只能将脱出的那一页随便夹在中间。
她咬咬牙,想起今晚在泳池里被人欺负的事,心里憋着一口气,可连翻好几页,里头全部是对付小鬼的口诀。
她发现自己居然拿“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邵泽阳那事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她想到之前自己一心专研着如何对付鬼怪,却独独漏了人心,假如碰到个心怀不轨的人,要伤害她或者是她的家人,她也许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乔莞皱起眉头,顿时将书页翻得“簌簌”响。
这可不行,既然连小鬼都能伤人,那么他们鬼差作为高级鬼,不可能连这点都做不到。
乔莞看得认真,没留意到凑过来的黑猫,直到书页上突然出现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
“这点皮毛,对付一般的孤魂野鬼还算凑合,若是遇上道行高深的厉鬼,你只有等死的份。”黑猫幽幽的瞥她一眼,语带不屑。
乔莞抿抿唇,她当然知道这点,所以心头更闷,于是也不理她,继续翻找口诀。
黑猫跃上床头,舔了舔手背问道:“怎么,在学校又被人欺负了?”
乔莞面容一僵,还是不吭声,她虽然笨,没本事,却也是有骨气的,不会三番两次的借助外力。
黑猫趴下四肢,随便瞅她一眼,便明白过来,这丫头是想自己解决。
但是翻那本烂册子有什么用?
随即,黑猫张了张嘴,对着夜空念了一段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