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莞看着那小鬼点了点头,心里更毛,之后陆续有警察上班,很快便有人将他们拉开。
前几天给乔莞录口供的女警上前查看赵昌盛的伤势,看到那两条腿的时候,当即倒抽一口凉气,等到把人送往医院,经检查,一群人更是背脊发凉。
这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残忍,直接碎了赵昌盛的骨头,而且粉碎程度极为严重,往后除非戴假肢,否则再无行走的可能。
之后,听到赵昌盛被警方以故意杀人罪起诉时,乔莞松了口气,而展老爹因为早前的举动,被传讯进局里问了话,不过好在他有不在场证据,镇上的乡亲又多帮着他说好话,所以展老爹只是做了几天义工,好好被“教育”了一番便被人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走了。
如今人也抓了,事情也过去,乔莞也以为展飞的事就这么完了,谁知那天赵昌盛冲着“阿凌”说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
进入深秋的天气渐渐变得寒冷,虽然早晨有光,温度却依然低得吓人。
乔莞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正准备去上学,谁知刚出院子,便冷得直打哆嗦。
她低头把校服的领子拉高了些,耸拉着脑袋正要迈出一条腿,身后便传来一道关门声。
傅天琅一板一眼的出现在她身后,脖子上还围着她织的那条棕色围巾,拾起一旁的药篓,冷峻的面容不仅没有被秋日的阳光暖化,反倒让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更凌厉。
乔莞没和他搭话,平日若无事,两人能独处交谈的机会不多,前世她就是觉得他性格过于阴沉,成日不知在想些什么,所以才没有喜欢上他。
又一阵凉风袭来,乔莞捂着嘴小声的打了个喷嚏,手刚摸上门板,后头便传来一道低沉和缓的声音。
“莞莞。”
乔莞回头,面露不解。
傅天琅没吭声,径自解下自己的围巾替她戴上。
随着脖子一暖,乔莞缓慢的抬眼,并且下意识的伸手摸上那块松软的布料,买的时候她特意选的是纯羊毛的毛线,虽然价格略贵,但是松软贴肤,哪怕手工粗燥,戴起来也是不错的。
她盯着他空荡荡的脖子,又问:“你不冷吗?”
傅天琅听了这话,严肃的五官似乎软化了些,眼底渐渐涌出几许莫名的意味。
“不冷。”
说罢他不再看她,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推开门大步流星的离开。
乔莞怔怔的盯着他的背影,嗅了嗅围巾上的味道,那是一股熟悉的,令人心头发烫的味道……
她用力收回视线,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似乎在烧。
——
下午放学,乔莞照例和展飞一起挖猪草。
因为有了之前的救命之恩,展飞最近对她很客气,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叫上她,平日也会让着她,但男孩子么,总是爱玩的,她一个小姑娘又不能跟他们打球抓蛐蛐,于是久而久之,他又变了原来的德行。
乔莞盯着已经一溜烟跑远的展飞,背着药篓吃力的跟在身后。
“乔老三,你怎么那么没用啊!”展飞“咚咚咚”的跑上乌河的木桥,终于良心发现的停下来等她,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乔莞没吭声,撒腿往上追,心想:你个臭小鬼,没有我你早成“鬼”了。
谁知白天别说鬼,这一说……
乔莞猛的刹住脚步,站在原地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背后。
展飞见她半天没跟上来,心里纳闷:“乔老三!你还不快来!”
乔莞依旧不动,心里有些吃惊,没想到那个叫“阿凌”的小鬼消失了几天,如今居然会出现在展飞身边。
乔莞对他有印象,他就是之前在乌河里溺死的那个孩子,才八九岁的年纪,因为给人当了替身不算枉死,所以不能投胎,魂也薄,后来让赵昌盛收了当小鬼养着,如今还没养好他就进了局子,所以这小鬼能力有限,应该害不得人。
乔莞起初是这么认为的,却忽略了一点,这小鬼即使魂再薄,可只要主人下了命令,在没弄死展飞之前他不会走。
“乔老三,你愣着干什么?哪不舒服了?”展飞搁下药篓想要朝她跑来,可乔莞却只顾着盯那只小鬼,眼瞅着“阿凌”伸手推上展飞的背,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展飞本想去找乔莞,可没走两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极大的推力,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一头栽进了一旁的乌河里。
展飞水性极好,又是从小在这条河里淌到大的,所以根本用不着操心。
可谁知原本平静的水底这会儿却飘来无数的水草,绿油油一片,将水中的男孩紧紧缠绕。
展飞心头一惊,刚要往岸上游,几根柔韧的水草随即缠上他的脚,慢慢往上攀爬,很快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就像是被一只冰冰凉凉的手紧扣住了,那东西一使劲,他的身体猛的被人往下拖拽,之后越是挣扎,那东西缚得越紧,直至扯着他渐渐沉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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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你别生气,我这就要回来
乔莞丢下药篓子往桥头跑,看着渐渐隐没在水中的展飞,嘴唇有些发白。
她憋着一口气,眼瞅着那小鬼“咯咯”直笑,甚至调皮的冲她做了个鬼脸,脸色倏的就白了,随后她想也不想的便跟着跳下了水中,“扑通”一声,潜入河底努力寻找展飞的身影。
等到找到人,她也不知哪来的劲,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没一会儿,两人猛的从水中冒出。
展飞在这时还有气,靠在她肩头大口大口的喘息。
那群绿油油的水草似有灵性,在她下水的刹那纷纷散开,而后又像不甘心,转而缠上的她的身体。
深秋的天气阴凉,乔莞拽着展飞被冷得猛打哆嗦,而当那些水草触碰到她脖子上的围巾时,又跟被烫着似的往回缩……
趁着这个机会,乔莞把展飞带上岸。
岸边种有绿柳,两人浑身湿透的在底下打哆嗦,休息了好半天才缓过劲。
“乔……乔老三,这是什么呀,那么邪门。”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展飞软趴趴的跪在地上,小腿肚在这时还抖着,上面依旧残留着被水草缠绕的触感。
那哪是什么水草,分明是一只手啊!
乔莞也跟着跪在地上喘个不停,警惕的抬眸间,她看向不远处的“阿凌”。
他似乎很生气,冲着她龇牙咧嘴,一副恨不得扑上来撕了她的模样,可是……
可是他却没有上来,始终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似乎忌惮于她,不,是忌惮与她身上的某样东西。
刚才水草碰上围巾的画面又一次浮上心头,乔莞心里一惊,犹豫的又看了“阿凌”一眼,随即便抓下脖子上的围巾,一股脑的给展飞戴上。
“你干什么呀?”展飞被吓了一跳,张嘴嚷嚷道。
“你戴着,别摘了。”乔莞应了他一声,转而却是观察起“阿凌”,见他怒气更胜,整张脸越发阴沉,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他在害怕这条围巾,又或者是围巾的主人。
但是他怕傅天琅干什么?
不等乔莞弄清楚,展老爹接到通知,匆匆赶来,瞧着两人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忙上前询问。
“阿爸,那河里有水鬼。”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展飞很想哭,但是念及乔莞在场,只是哽咽的朝父亲哭诉。
但是这个理由听得荒唐,展老爹根本就不信这种东西,只当儿子顽皮,掉水里了,指不定是脚抽筋,上不来,还好乔家丫头在,不然非得出事不可!
“胡说,这世界上哪来的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走,跟我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展老爹气急败坏的抽了他一巴掌,回头看到乔莞,又说:“丫头,真是谢谢你啊,你家离这里挺远的吧,先到叔叔家里换身衣服,一会儿别感冒了。”
乔莞呐呐的点头,走的时候回过头,看了眼平静的乌河,那水底水草摇曳,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
而“阿凌”自然也一直跟着他们,但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到了展飞的家门,他甚至没敢进屋,只是幽幽的在墙外徘徊。
乔莞接过展老爹递过来的T恤,心里有些不解,可当她瞥到院子里的招牌时,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心想,展老爹在菜市场里给人杀了几十年的猪,身上自然或多或少的带了点戾气,而那小鬼魂薄,说不定是惧于这股戾气才不敢进他的家门?
乔莞不知真假,她在厕所里换好了衣服,出门打算回家,可找了半天,才知道展老爹把她的围巾拿去洗了。
“没事,明儿个我让展小子给你还回去。”展老爹这么说着,本想留她吃饭,乔莞怕家里人担心没答应。
出了展家的大门,乔莞四处张望了下,果真见到了在远处游荡的“阿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