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唱喏道。
秦煦今日有备而来,听到这句话后出列说:“本王有事启奏。”
秦旭无精打采的半倚在龙椅上,用慵懒无力的声音问道:“楚王有何事禀报?”
“自然是大事。”秦煦回道,“本王前几日找到三个十多年前宫中的旧人,想请李太后出来认一认,看看还有没有印象。”
李馨媛还在为谢行远失踪一事烦心,突然听到秦煦这句话,提起了精神头:“楚王找了什么旧人要哀家认?”
“本王想,太后一定感兴趣。”秦煦卖起了关子。
秦旭插嘴问道:“楚王找了什么人来?朕也很想瞧一瞧。”他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模样,歪在龙椅上,像一条胖海参。
秦煦拍了拍手,禁卫军押着两男一女走进大殿。陈沛铭定睛一看,景狄怎么来了?他什么时候成了宫中旧人?
宫女撩开珠帘,李馨媛起身瞧了瞧,指着他们三人对秦煦说:“一个江湖剑客,一个市井百姓,一个乡下农妇,这就是楚王找来的宫中旧人?”
郭弋朝李馨媛行了一个半跪礼,问道:“宸妃娘娘可还记得属下?”
是她熟悉的声音,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礼节。李馨媛快步走到郭弋身边,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是他!他还活着!他怎么还没死!另两个又是谁?她又瞧了瞧景狄和栗如是一阵。
“草民张子期,叩见太后娘娘。”
“奴婢栗如是,叩见太后娘娘。”
郭弋也跟着行礼道:“草民牧野,叩见太后娘娘。”
三人跪下之后,举朝哗然。资历老的尤其惊讶,这三个李馨媛的爪牙,竟然还活着,年纪稍小的则在小声询问,这三人什么来历。最震惊的莫过于陈沛铭,景狄原来是张子期!不过张子期不是在十七年前的那场大火中死了吗?还有牧野,十二年前他明明死在牢里了,尸体还被拉到乱葬岗喂野狗了。
当时的李太后权利滔天,他们是怎么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的?楚王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难怪他向楚王投诚时,楚王对他所说的话并不惊讶,原来楚王早就有了扳倒李太后的筹码!
李馨媛愤愤的回到凤椅上,用质问气愤的语气问道:“张子期、牧野和栗如是都是死了十多年的人,楚王真有本事让他们白骨生肉死而复生!你想要这个皇位,哀家知道,但你用这等下作的手段来抢皇位,哀家实难苟同!”难怪秦煦和张凤仪母子一直没动静,原来准备放大招!真当她那么容易就认输?
“太后娘娘真是好口才,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从您刚才的反应来看,您分明认得他们三人,怎么这会儿又不认了?难不成你真怕他们抖出你过去所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秦煦镇定自若,反驳李馨媛的话。
李馨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高声命令道:“来人,将这三个刁民拉下去斩了!楚王秦煦无端诬陷哀家,罪无可恕,将其打入天牢!”她愤怒的声音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却无人听她的话。
见无人响应,李馨媛气急败坏:“哀家还没死呢!哀家还是徽朝的太后,竟敢不听哀家的命令!你们一个个都都反了?”
秦煦看着暴跳如雷的李馨媛,说:“太后,他们三人进殿之后,每人所说的话不超过三句,本王一句构陷你的话也没有说,你何必自乱阵脚呢?既然你说他们诬陷你,不如听听他们到底要说什么话诬陷你。”
陈沛铭知道这是立功的好机会,忙出列跪在秦煦面前,声情并茂的哭诉:“王爷,老臣知道不少与李太后有关的事,今时今日不得不说!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根本不是先帝的血脉!当年李太后生下公主,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她让人把公主抱出宫,换了一个平民之子进宫冒充皇子!现在……”他欲说出小公主就在他府上的事,被李馨媛狠瞪了一眼,想起那日发的毒誓,忙改口说:“现在臣憋不住了,为了徽朝的江山社稷,臣今日不得不说!”
他的话引起轩然大波!秦旭不是皇室血脉,竟是平民之子,李馨媛这个女人太阴毒!难怪秦旭相貌无奇,才能平庸,体肥臃肿,不似先皇风流潇洒,原来是这般缘故。
秦旭听到陈沛铭的话,唰的站起身,暴怒的指着他:“靖远侯!休要污蔑朕!无凭无据信口雌黄,朕乃先帝幼子,皇室正宗,岂是你几句话就能抹去的?来人,将靖远侯拉下去砍了!”他承认自己相貌平庸,承认自己无才无德,但不承认自己不是先帝之子。
☆、徽朝变天
朝堂议论纷纷,如菜市场一般喧闹。秦煦抬手示意大臣们安静,靖远侯虽坏了他这局棋的步骤,但总的来说不影响大局,由这个跳梁小丑开头也好。“张子期,从前你是李太后的御用御医,你来说说看。”
景狄告了罪,说起多年前的往事:“草民还是御医时,由先帝安排为李太后诊治伤寒症,那时草民就诊断出太后子嗣艰难,太后虽不信草民,却不得不用草民。之后草民之父犯下重罪,李太后出手相助,保住了家父一命,也保住了张家,后来草民便开始为李太后效命。后来宫中的柳贵嫔怀上皇嗣,李太后便想了一个法子,换子。李太后进宫多年无子,为了固宠,就假借怀孕争宠。因与柳贵嫔差不多时候传出喜脉,所以她就能在柳贵嫔生产时派人换走皇子。柳贵嫔产后大出血而死,因不受宠,此事在后宫未掀起波澜。是草民为李太后开的假孕药,也是草民用药致使柳贵嫔产后出血而死。”
众臣听景狄这么一说,又开始议论起来,此时才觉得柳贵嫔死得蹊跷。李馨媛那时借着偷来的儿子成功坐上了宸妃之位,又将那名皇子推上了太子之位。不过那名皇子在五岁时落入太液池淹死了。
“之后宫中的皇子一个接一个的离奇死亡,只有楚王、残废的安王和体弱多病的宁王活了下来。这一切都是李太后为了保住柳贵嫔之子太子之位所做的。后来宫中多年皇子公主出生,是因为李太后命草民在先帝的饮食中下了绝育的药。因草民知道李太后太多秘密,所以太后对草民赶尽杀绝,趁着元宵宵禁那夜,派人放火烧了张府。草民得牧野大统领暗中相助,才逃出京城,一路向南逃到蜀地之南,化名为景狄,在永安镇重新安家落户。”
李馨媛听了景狄的陈词,目光看向郭弋,原来他早就背叛了自己,看来栗如是也是他救下的。呵,一个个都想害她,对她都不是真心的!“呵呵,你这刁民胡诌的本事还真不赖,怎的不去做说书先生?现在楚王得势,哀家不过是个弱质女流,自是任你们泼脏水!”
众臣早已看李馨媛不顺眼,对她在前朝兴风作浪,今朝垂帘听政把持朝政十分不满,听了景狄的话后,心中信他多一些。纵然李馨媛为自己叫屈,他们也是不信的。
“太后娘娘何必在这个时候挣扎呢?你过去做的种种,都是有据可查的,当时不过是你利用手中的权利压下去了而已。你过去铸下大错还能逍遥法外,今天不过是你的报应到了而已。你派人杀害反对你的大臣时,毒杀诸位皇子时,可曾想过你犯下的错会报应到你女儿头上!”景狄反问道,“在蜀州,你为了当女皇,下毒毒杀先皇,杀死所有知道内情的人,要不是小女侥幸逃了出来,还无人知道你的罪行!李太后,午夜梦回时,先皇可曾入梦?”
李馨媛不说话了,先听景狄提到报应,她吓懵了,万一真报应到她女儿身上怎么办?还有先皇,她已不止一次梦到先皇死后的模样,一脸惨白的靠近她,向她索命。
“栗氏,之后的事由你来说。”景狄已经坦白得差不多了,该栗如是这个圣安宫的老人来述说后面的一切了。
栗如是在宫中挣扎多年,各种大风大浪都见过,此时她冷静得可怕,用平缓的语调说到:“五皇子也就是柳贵嫔之子落水被淹死之后,还是宸妃的李太后害怕张皇后报复,想了其他法子保住自己的地位。因张御医被杀,她身边再也没有医术超群的御医可用,就命老奴派人出宫寻找民间高手,后来老奴找到了一位苗疆的巫医进宫,开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药方给宸妃,为的就是能助她再度怀孕。”她离宫多年,那时李馨媛还未登上太后之位,仍称她宸妃。
“因先皇已不能生育,宸妃就命老奴派人出宫寻精壮的男子入宫借种。后来宸妃成功怀孕,让牧野统领将那些男人杀了,尸体就仍在冷宫的水井中,一共四人。因宸妃的体制,怀孕不易,在那期间多次险些小产,能保住胎儿是用了苗疆巫医的药。而那名巫医也说过,宸妃强行用药怀孕,将生下·体弱多病的孩子,且不能享常人之寿,巫医还说,她并不能保证太后怀的是皇子。”
“因此宸妃做了两手准备,命奴婢亲自出宫寻找她生产前两日出生的男婴,许以重金买下抱进宫中。宸妃为了稳妥起见,让牧统领与老奴一同出宫将孩子抱进。宸妃所生的女儿,也是牧统领抱出宫的。因此事关系重大,宸妃担心有人泄露出去,先后处决了直到内情的人。老奴之所以能活下来,多亏牧统领放老奴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