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远扳开谢晋的手臂,谢晋给儿子面子,松开了手却狠剜了景狄一眼。景狄假装整理衣襟,忽视谢晋威胁的目光。
“家父生性耿直,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刚才是家父冒犯了,还请景老伯赎罪。”谢行远先道了歉,放低了姿态、
景狄恭敬的回礼,客套说:“哪里哪里。”他清楚谢晋的为人。
“景老伯,能否请小夏出来,我想对她说几句话。”谢行远又补充说,“还请老伯不要拒绝。”
“爹,就让小夏和谢公子把话说明白吧,要断就断个干净。”景贤说,如果今天能解决两家的恩怨,会免除日后的许多麻烦。
“有什么话就说吧。”景夏跪坐在谢行远对面。
“小夏,这几天我想清楚了。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当初遇到你就觉得和你认识很久了,喜欢上你的时候也没想过你的身世。至于怀疑你是陈静姝,也不过是想过心里那道坎,想和你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现在李夫人亲自毁了当年的婚约,我再也没有顾虑了。”
谢行远想要握景夏的手,景夏迅速的将手抽了回来,说:“那陈姑娘回来之后,又当如何?”
“我与她没有了婚约,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她如今年华正好,我也没有耽误她,她回京之后可随意嫁人。陈静姝和你一般大,说不定已经成婚生子了。”谢行远复又握住景夏的手,希望她不要犹豫。
“真的吗?”
“明日我就上门提亲,我担心再出意外,所以越早成亲越好。”谢行远说。景夏还不够坚定,他怕拖下去又出变故,反正陈静姝回来他不会关心。
景夏摇了摇头,“不,我们不合适。况且我接近你,也是有私心的……”
“谁没有向往荣华富贵的心?哪个姑娘不想嫁一个好夫君?你看我这么优秀,你要是拒绝了我,上哪儿去找我这么好的男儿?”谢行远突然坏笑着说。
景夏被谢行远说中了心事,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不是?”谢行远目光灼灼的看着景夏。
景夏原本就纠结羞愤,现在被谢行远拆穿,索性抬起头直说道:“我看上你的确是因为你长得英俊潇洒,又有权有势。既然你都看穿了,为什么还要娶我?”
“因为我喜欢,就这个理由。你还想听其他的?”谢行远说,“我记得你不是扭捏之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矫情呢?”
“终身大事,我当然要考虑清楚,这事马虎不得。”景夏说。
谢行远追问道:“那现在想清楚了吗?”
景夏摇了摇头:“我有些害怕。”他们之间不止是门第的差距,还有其他很多事,并不是两情相悦就能解决的。
“以后有我保护你,谁也不能欺负你。你放心,我们谢家没有纳妾的传统,从镇国公府开府到现在,还没有哪一任国公有过三妻四妾,除了其中两位没了原配续弦之外。镇国公府的儿郎娶妻不求门当户对,一求喜欢,二求妻贤。”
“可……”
“你到现在了还在犹豫?”谢行远和景夏说了这么久,景夏还不同意,他也有些心急了。
“女人就是麻烦!”谢晋在门外也听不下去了,当初他看上沈映秀,也是直接上门提亲,被拒绝之后果断将人抢回镇国公府。此举虽惊世骇俗,但也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只可惜沈映秀福薄。“我看你们郎情妾意的,不如今天就定下此事,反正我与张子期都在。”谢晋还是习惯叫景狄从前的名字。
景狄叹气,说:“如果小夏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下吧。”
谢行远听了景狄的话,目光热切的望着景夏,恨不得替她答应。景夏犹豫了一阵,最终点了点头。
谢行远高兴至极,抱着景夏在原地转了几圈。
谢晋和景狄商议什么时候办喜事,景狄想,就按照京城普通百姓嫁女的礼数来就行。谢晋为了不让景夏被京城高门贵胄看轻,认为景狄可按照他从前的品阶来办,毕竟景狄从前是太医院的正一品太医,镇国公府会隆重热闹的将景夏娶进门。
“我看这事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商量不出结果来,这会儿时辰不早了,明日再商量。”谢晋说。
景狄伤怀,情不自禁的说起当年的事:“国公,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沈夫人虽不是我亲手害死的,但也与我有一定关系。害死李夫人的真凶是李太后,那一年李夫人过生日,沈夫人去赴宴。那日正好李太后的同胞小妹李素莘也在,晚上你来靖远侯府接沈夫人,正巧被那位李小姐瞧见,回去之后死活都要嫁进国公府。无奈国公与夫人伉俪情深,此事只好不了了之。李太后心疼妹妹,不忍她卧床不起,就借沈夫人生产之时,让产婆动了手脚,导致夫人一尸两命。如此一来,李小姐便可如愿嫁进镇国公府了。这些事我都知道,只是……唉……”景狄说着连声叹气。
谢晋想起当初沈映秀死后没多久,的确有不少人来做媒,让他续弦,其中就有李家。那时他沉在丧妻之痛中,悲愤之下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后来某日下朝回府,还遇到一个拦他马车的女子,他没任何犹豫,直接让人将那女子扔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打听。今日听张子期这么一说,难道那姑娘就是李太后的小妹李素莘?
“你放心,我会再查秀儿难产一事,以后是亲家了,就别老想着过去的事了。”谢晋为人豁达,他不会怪无关紧要的人。张子期为他提供了其他线索,他会找真正害沈映秀的人算账。
“还请国公日后善待小夏。她的生父生母我不知道是谁,但我们一家养了她十多年,早已将她当做亲女儿。”景狄老泪纵横,希望景夏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岳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小夏的,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谢行远先出声应道。他这声岳父倒把景夏弄得面红耳赤。
宫中,木奇禀告说靖远侯夫妻来了,李太后让他将人领进来。“人进来之后,你把门给哀家看好了,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她声音凌厉,很有威慑力。木奇听了很快退下。
陈沛铭和蓝氏进入圣安宫内室,李太后让他们坐下说过:“今儿的话长,你们一边喝茶一边听。哀家说的每一个字你们都听好了,必须刻在你们心上,牢记一辈子!要是做不到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沛铭被她的阵势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应承说:“太后尽管吩咐,臣一定铭刻在心,一定竭尽所能办到太后嘱托之事。”
李太后歪在榻上,对陈沛铭的反应不完全满意:“不行,你们夫妻得发誓才可以!否则哀家现在就灭了你们全族!”
☆、阴谋诡计
蓝氏不敢犹豫,也跟着跪下,一起发誓说:“臣/妾身一定完成李太后所托,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很好,你们都起来。”李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哀家的要求很简单,你们很容易做到。当年哀家生的是个女儿,为了荣华富贵,偷龙转凤换出了宫,如今找到了,马上就要进京了。哀家想着让她做你们夫妻的女儿,再想办法让她嫁进镇国公府,保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你们要视她如己出,不准苛待她,听清楚了吗?”
她的话并不大声,却自带一股杀气和狠厉,陈沛铭听后慌忙点头,忙不迭的应道:“老臣一定善待公主,让她嫁进镇国公府。”
“哀家呼风唤雨了一辈子,享尽了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就算死也不枉此生了。照现在的情形看,哀家是斗不过那对母子了,你们去投诚吧。”李太后非常淡定,丝毫没有死到临头的畏惧。
陈沛铭和蓝氏这辈子都跟在李太后身边,她要是倒了,靖远侯府的荣华富贵也不长了,夫妻二人哭天抢地的哀嚎起来:“太后,还不到最后关头,为何要自暴自弃?不如再搏一把!”
“博什么博?现在的局面,就算是天神下凡也难助哀家扳回一局,不如趁早抽身。哀家把当年的秘密告诉你们,你们去向楚王投诚,说不定他会看在你们及时回头的份上饶过你们一回。你们要记住,保住靖远侯府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哀家的女儿,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否则,哀家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李太后陡然提高了声音,瞪着一双美目盯着靖远侯夫妻。
蓝氏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个保全自己的办法,只要靖远侯府还在,一切都好说。至于李太后的那个女儿,他们花些钱财照顾着就是,于是赶忙应下:“是,妾身一定好好照顾公主,不让她有半点闪失。”
李太后没有说话,将目光集中到陈沛铭身上,等着他回答。陈沛铭的脑子不如蓝氏灵光,在府中一向对蓝氏言听计从,蓝氏应了,他也应道:“是,老臣一定将公主当做亲女对待,让她永享安乐富贵。”
“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要是做不到,你们是知道哀家的手段的。”李太后恩威并施的说了一番,“当今皇上不是哀家亲生的,是十五年前哀家命人从宫外抱来的,哀家身边的心腹刘嬷嬷可以作证。你们也知道,皇上长得既不像哀家,也不像先帝,到时候滴血认亲即可。”她找不到多的证据,毕竟她换了孩子之后,知道内情的人已经被她杀光了。刘嬷嬷是后来到她身边伺候的人,因此不知道内情,找她作证,不过是她拉出来顶包的棋子罢了。她许了刘嬷嬷许多金银财宝,够她的家人花几辈子了,刘嬷嬷也因此答应来做这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