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虚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过来,顿时嘴角抽搐:“师叔,肖家可不比清风观,那鄱阳道长见你会岐黄之术,屈服于你也是正常。他本是修行之人,岐黄之术向来是个传说。可肖家并不惧这些,若是被人发现了……”
“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去给我买两匹黑布来,然后跟进回观给我做衣裳去。”乔雅拍了拍手里的点心屑,微微一笑:“晚上你给我守着门,等我回来。”
师叔侄俩说完出了茶馆,静虚又去成衣铺子买了两匹黑布,说好让人今日便送到聂云观,这才打道回观。
她们可不知道,这茶馆的隔音不好,她们方才说的话,全被隔壁一间屋的人听去了。
待她们走后,那一间屋的人这才开始说话,其中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人道:“看不出,这青楚真人小小年纪,却是个不怕死的。”
房里还有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不错才八九岁的样子,他低着头玩着桌上的茶杯,头都不抬一下。
小男孩的身边,是个青年的壮汉,他眉头微皱语气犹豫的说:“我看不是很好掌握的人,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那山羊胡子又道:“方才你没听到么,这青楚真人可是会岐黄之术的。岐黄之术在道家被传了几百年,可真正能使出岐黄之术的又有几个?别说宜昌真人,就是她师傅元明女冠都不会岐黄之术。可见这青楚真人道法高深不容小觑,咱们若是不找她帮忙,难道还要把她拱手让给别人?”
“可我见她脾气甚大,今日不过被一个小姑娘奚落两句,便要出手报复,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万一她坏了世子的大事……”
山羊胡子拈着胡子笑了起来:“这样岂不是更好,这种人向来都没什么城府,也更好为我所用。明日我带世子上山拜访,一定要跟她打好关系。”
那坐着玩茶杯的小男孩,眼中一暗,头低的更沉了,可是这两人都没看到他的神色。
————
宁致院里,乔雅正告诉静虚黑布用来做什么样的衣裳。静虚拿了软尺来给她量身子,突然就听得外头院门直响。这会儿会是谁呢?静虚和乔雅互看了一眼,乔雅把黑布往床底一藏,就示意静虚去开门。
门外站着居然是两个弟子,一个是之前命为执法的长于,另一个静虚认得,名唤长荃。这两人手中端着托盘,一个托盘上放着一件白色道袍,另一个放着头冠和鞋袜。
“师姐。”两人齐齐的叫了一声,长于先开了口:“长莹师姐说师傅没什么常服可穿,我们便给师傅做了一套衣冠,不知师傅能不能穿,还请师姐通报一声。”
不叫掌门叫师傅?静虚心里警醒了一下,看来这长于可不是个简单人啊。这么轻易就折服在一个小孩之下,谁会信?不过她面上不显,对那两人点头道:“知道了,你们静待片刻,不要吵闹。”
“是。”
进了屋后,静虚把两人来意一说,乔雅笑了起来:“她们既然有这个孝心,我这个做师傅的怎么能不照顾一些呢,都叫进来吧。”
长于和长荃本没指望着能进屋来,没想到今儿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
第14章 是我烧的,咋了
长于和长荃的女红都是不错的,本来金县令挑人就是挑那会做事的人,自然少不了这针线上的。即便没量过身段,这两人做出的道袍却是刚刚好。
静虚给乔雅换好了衣裳,看了看满意的笑了起来:“师叔这一身才有真人的气派,要我说还是白色的好看,那一身正红的,看着多吓人。”
乔雅抿嘴只笑不语,低头看了看一身的装扮,这才让静虚把两人叫进屋来。
长于和长荃在院子等了片刻,被叫进屋后,看到掌门这一身打扮,心中不由一凛。要说掌门的年纪小是小了点,可这通身的气派还真不是装的出来的。本来掌门就有股子仙气,加上这一身白衣道袍,说是谪仙也有人会信的。
乔雅在人前仍是哑巴,只看了眼静虚便坐在那装神仙了。
静虚便把两人夸了一通,又问那两人可有心仪的职务。想来这两人这么急着来拍马屁,只怕是对安排下去的工作岗位不满意了。果然那长于便表示,自己做不来执法的位置,还请掌门另选一位。
乔雅只是点了点头,静虚便道:“你们何人擅长什么,我们并不知道,若是你们能毛遂自荐,掌门也能心中有数。今日掌门心情不错,你们不如说说想要什么职位。”
长于犹豫了一下,说自己想在厨房做事。长荃便说自己擅长针线,要做针线上的事。
乔雅点头过后,这两人的职位就变了。
待这两人走后,乔雅说起执法的位置,静虚便道:“既然无人敢接,不如丢给长莹。她如今把柄已在师叔手里,也不怕她翻出什么风浪来。再说她也是大师姐,由她执法也是常理。”
乔雅想了想,长莹受了罚,日后掌罚的时候必定不会手软,自己正好能拿她当刀使,便笑着同意了。两人说完这事,又开始做夜行服,到了晚上掌灯之时,一套略为粗糙的夜行服便做出来了。
夜半三更,宁致院还没有熄灯,突然山下一片火光大作,闹得山上都听见了。静虚坐立不安不敢出去,片刻后听到门口有动静赶紧跑出院子去看,乔雅正顶着个大包袱往上房去呢。
“师叔!”静虚忙上来帮手,可惜那包袱实在太沉,她只能帮倒忙。
乔雅挥了挥手:“你去屋里装睡,我这里别管,等会有人敲门,你只说我睡下了。”
静虚心神不宁回了房里,也不知师叔这回又弄了什么回来,这肖家可和清风观不同,清风观里的银子,多是碎银,即便有银票,那鄱阳道长不说,没人知道是偷来的。
可若是肖家失窃,就不会善罢甘休了。师叔的眼界太高,肯定不会偷那碎银子出来,定是把肖家的库房搬空了。那库房里的银子和银票,可都是有记号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一个报官,她们就得又回京城去了。只不过回去的下场不是坐牢就是砍头了。
才刚躺下,就听门外有人敲门,静虚赶紧趴了起来,弄乱了头发和中衣,披着道袍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长莹和众位师妹,一见静虚便开口道:“师姐,不好了,山下走水了。”
静虚看了看外边乱哄哄的,故作镇定道:“走水又如何?烧着你了?还是烧着聂云观了?我说过宁致院百步之内不得吵闹,你们这大半夜的跑上门来是做什么?”
长莹怔了一下,身后有个小师妹道:“咱们也是担心掌门,所以才来看看。”
静虚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讽刺道:“可见得你孝心大了,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不会伺候人的人了?掌门还未说过我的不是,轮得到你来质疑?”
那小师妹缩了下脖子,有点委屈:“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师姐多心了,咱们也是同门师姐妹,犯得着这么说话带刺么?”
静虚还要再说,就听上房传来一声:“静虚。”
静虚堵在门口大叫了一声:“师侄在。”
“什么人在外面?”
静虚看了看长莹和众师妹,冷笑了一下又回头叫道:“是长莹带着众位师妹来了。”
上房的灯亮了,一个小身影穿着中衣光着脚走了出来,揉着眼睛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静虚见状忙跑了过去,取下披着的道袍让乔雅站了上去。“师叔,夜里凉,可不敢光脚,要生病的。”
乔雅揉完了眼睛,也不管是不是光脚,就径直去了门口。小小的人儿仰着头站着,眼神冰冷的盯着眼前乌压压的一堆道姑,看得她们往后退了几步不敢言语。
“滚!”
静虚差点笑出来,师叔你怎么能这么直接啊!
长莹脸色一变,赶紧低头告退,剩下的道姑们见掌门发火,也觉得有点尴尬,也一起跟着退下。
拐了个弯离宁致院远了一点的时候,便有人语气不忿的叫了起来:“方才是谁叫咱们一起来看看掌门的,可是皮痒了?前几日被赶出师门的那几个都忘了是么,自个找死拉着咱们做什么?”
“还不是长青,想拍马屁想疯了吧你,要作死自己去,睡得好好的,无端端送到跟前去找骂。”
长莹脸色一肃,呵斥道:“都闭嘴,各自回屋好生休息,以后不论大小事宜先来找我,再被我发现擅自去打扰掌门的,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乔雅在屋里收回了精神力,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今天不是长莹带的头,她也知道怕了,以后自己这里也能清静一点。倒是静虚坐在一旁心神不宁的样子,让乔雅忍俊不禁:“你这是怎么了,火又没烧到这里。”
静虚急忙问道:“师叔,下边的火……”
“对啊,是我烧的,咋了?”
静虚泪流满面,师叔,你打劫就算了,咋还放火了呢,以后是不是还得杀人了?
殊不知她心里一句吐槽,日后果然成了真,但这也是后话。
乔雅翻出包裹来给静虚看,果然发现那银子底下皆有官印,银票上头也有印记,只怕是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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