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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寺是故人踏月来 完结+番外 (寺月)


  “如此,便借将军吉言了。”
  二人一坐一站,对视片刻,无声而笑。
  ~~~
  当晚,大夫便来了。
  见惯达官贵人的总是有些不同常人,却也透着几分心谨慎。
  弘晚坐在里间,弘晖坐在外间,年羹尧等在门口。
  沉香自屋里出来时,黑暗中一道直挺挺的背影,寻声回头来看,二人皆是一愣。
  “将军辛苦了,大夫了没有大碍,就是需要调养些时日,已然开了方子。大爷和二爷也算是心安了,多谢将军。”
  “福晋言重,原是奴才份内事。既是无碍,奴才告退。若是有何差遣,劳人去唤奴才便是。”罢,随手打了个千儿,转身便走。
  人影消失在院门后,沉香提步向前,被不知何时站于身后的弘晖拉住腕子。
  “别跟着他。”
  沉香偏头瞅他,笑意顿如夜深重露,凝在眼中波光流转,在握住她手的掌上使力捏住。耳边话音犹未褪,又添一句,“听话,我会担心。”
  沉香跟着他往院门走,四下无人,静悄悄的,仰面欲凑过去时弘晖低头到她唇边,听见叮铃一声笑,“你不是他不敢怎样。”
  弘晖凝眸,手中攥得愈紧,走出好远才在她鼻尖上扫了一下,“你没听过?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沉香噗嗤一乐,就着指尖咬了一口,拉着他一路跑回屋里,气喘吁吁地笑。
  弘晖由她靠着,笑得够了才摇头叹道:“幸好是让弟妹去应付大夫,换了是你,怕是笑在床上吓坏老人家。”
  “对呀……”沉香着他胸膛向前戳,一步步到墙根,努力扬着头踮着脚。
  他不肯就合,直挺挺地瞅着她费劲。
  她委委屈屈地睁着双眼,吁了口气直吹到他颈间,“弘晖……哥哥。”
  喃喃一声,恍若幼年。如断如续,如泣如诉。
  他忍俊,掌心压到腰后,挑眉回应,“嗯?”
  她勾了脖颈拉低,几乎贴到面上,话锋一转,“年羹尧又不傻,真假不重要,跟着作戏便是,倒不知他和你们哥儿俩谁更累,想来,他最辛苦,心里急也得忍着。只是苦了弟妹,陪着你们折腾。”
  “那也是没法儿的事,二弟是正经王爷,年羹尧胆子再大,也不能让王爷福晋病在他眼皮子底下,总要找些事给他烦。这个忙儿你帮不上,你的男人空有大爷虚名,奈何也就算是个闲散……”
  偎在身上的人又近了些,双臂缠得更紧,嘘在双唇间,“就爱你这副闲散的样子……不止我爱,二弟也爱。”
  弘晖心里正软,噙住唇瓣方欲深吻,被她找补的话逗得直笑,啪的一声拍在臀上,惹来一声娇呼,直接纳入口中。
  屋里一团黑,唯窗边一束月光,笼着交颈呢喃。
  “丫头……”
  平日总是阿玛唤她丫头,从到大,听得最是习惯。不知何时,他也如此,偏还加个字,昵在耳际唇边,别有洞天的奇异。就像此时,咬着牙,又爱又恨,叫得她从耳朵眼酥到脚趾尖,嘤了一声软靠在他怀里。
  弘晖打横抱起,几大步跨至床边,紧紧搂着静躺于一处。
  床帏之内,衷肠尽诉,连带笑语。
  弘晖:“你的帐,且先记着,秋后一并算。”
  沉香:“可还记得清么?”
  “帐上的事,我记错过?”
  “嗯,出了名的好记性,谁不知道意言堂的东家糊弄不得。二弟他们……也是这般?”
  弘晖一愣,忽而半压在她身上,双手包住整张脸,“看着我,想我。”
  沉香忍笑紧盯着他,四目相对,暗黑中恍如星光闪烁。幽幽一叹:“还是我阿玛得好,你们家男人……心眼儿,爱记恨,一桩一件都差不了,只多不少。”
  弘晖埋到她颈间,双手顺移至腰侧,不盈一握。“额娘怎么的?”
  沉香忍着麻痒,断续地答:“额娘……四爷最是好,对福晋最好……大阿哥……大阿哥……比四爷……更好……”
  笑着的人咬了一口,“额娘就比阿玛明白!”
  被咬的心里更明白——阿玛的果真没错!

☆、304.同舟共祈Ⅲ-兄弟番外

  暑夜。
  兄弟二人携带家眷泛舟湖上。
  临上船,弘晖很客气地低声邀了一句:“年将军同往。”
  年羹尧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原想着推托便是,毕竟这种情境下谁也不自在,心里更是痛快不得。无奈,主子直接唤他同行,不是客套问询。
  湖面幽凉,平波如镜,涟漪隐于夜色。
  掌船的老爷子坐在船头,眯眼瞅着兄弟俩站在船尾轮番撑篙,敲了敲烟袋锅子笑起来,“两位爷一瞅就是富贵人儿,哪里做过这等粗使差事,还是老汉来嘛。”
  沉香扭脸递了袋烟叶子,笑出一段软糯吴语,“老人家,您且歇着,就让他们兄弟来嘛,再撑一歇歇儿,倒有意思。”
  老爷子塞了烟叶,沉香帮着燃出烟香,转脸又问坐于靠近船尾的年羹尧,“先生也来一袋?”
  年羹尧动了动嘴角,摇头,“多谢夫人,不必。”
  老爷子眯眼瞅着,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尽是满足,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倒没看出夫人是我们杭州姑娘儿,那位撑篙的原来是我们杭州女婿啊。”
  弘晖抬眼望过来,接口便笑,“老人家,她是,我便不是?”
  乡间纯正,老爷子一愣,呵呵笑了两声,起话来倒显亲近几分,“恕老头儿眼拙,还真是没看出来,瞅着倒像是从京城来的。”他想你们这两对儿都是自京城来的,那位不大爱话的看不出来路,倒像是个吃官饭的,还是大碗吃的。话在嘴里转了两圈,烟吐出去,话吞回肚子。
  可不是,这话儿哪能乱,一个做大官的对两位年少爷们儿必恭必敬,非富即贵,招惹不得。在这湖上飘了大半辈子,不能临了因为嘴上没有把门儿的在自家水里翻了船。
  舟夜行湖心,船篙滑水,月光下波纹粼粼。红光下偶尔一缕白烟,轻飘飘散开。
  岸边的一众人眼见着船越来越远,偏跟不上,只得尽力随行。
  妯娌俩挨肩而坐,聊天吃心,傍晚时街市上买来的。每至一处,弘晖便指给弘晚看,这儿是哪儿,那儿是哪儿,有何典故趣闻,当年怎生模样。这里额娘曾经来过,当年便有这间铺面,还有前面那间,额娘最爱西湖藕粉还有薄荷糕。弘晚随他一一经过,到了提起的铺面便坐进去,叫上一份,尝一尝,临走时包了份藕粉和薄荷糕提在手里。
  走在前面的沉香拉着墨晗,就像途中经过每一处城镇时那样有有笑,一路行来,更添了几分寻常人家的亲近随意。
  舟停于湖心,两人立在船尾,暮色中远远望去,月光映潭,分塔为三。
  年羹尧稳稳坐着等了许久,船不动,人不动,没有声响。
  老爷子从众人面上一一瞅过,思忖着朝谁开口,弘晚打破沉寂,“老人家,烦您掌船,送我们上岛。”
  “诶。”老爷子应得爽快,指挥着众人把篙递过来,随意拨了几下,直直穿过石塔。“几位,停在哪里?这岛可大呢,准备上哪里瞅瞅?要不就这里吧,面前这亭子寓意可好,名唤我心相印。”
  “得。”弘晖一乐,拍着弘晚的背决定,“听您的,便去这我心相印亭。”
  静夜无风无浪,上了岸却凉起来,微风习习,吹得一层层水波漾在岸边。
  老爷子抽着烟袋坐在船头,年羹尧仍坐在近船尾处。
  弘晚回身一望,“先生也是初到杭州,素日公务繁忙,不若此时与我等同行,感受下人间美景。”
  年羹尧回以一笑,稳坐船中摆手回道:“罢了,既是我心相印,不便打搅……”
  话未完,弘晚几步跨回船上,一把攥住未及收回的手腕,“先生此言差矣,老人家讨吉利给我等夫妻的笑语,先生这般才智怎会不知。来,你我之间原不须言,皆能意会。”
  指掌间,血脉急涌。
  年羹尧未想到他会使力,且是十足蛮力,心下暗惊,急争之下兀自收势,面上颜色稍瞬即逝,霍然站起,“二爷所言极是,既如此,年某便随你们兄弟上岛玩玩。”
  “是了。”弘晚在他腕间又紧了下,牵着往岸边去,抬手指向月光下的亭影道:“阿玛特地嘱我兄弟二人要来这三潭印月看一看,以解额娘不能亲至之苦。为人子的自当尽孝,人臣……也当尽忠。”
  年羹尧仰面瞅着亭角外的月正当空,干笑一声,手腕急转,钳制的手已然先松了,正迈步向前。气急哼道:“二爷好生厉害,只是你还没见过你年二爷的厉害。你额娘还好么?”
  弘晚头都没回,笑出一声,“劳年二爷惦念,好。”
  “你妹妹呢?要是能活下来,也得好几岁了吧……唔,对,约莫着和二爷家的郡主差不多年岁,难怪你阿玛疼得什么似的。”
  弘晚脚步稍顿,年羹尧赶了三两步,并肩立在身侧,低声道:“年二爷替你阿玛拼死拼活的时候,你们哥儿俩在哪儿呢?那时几岁?如今翅膀硬了,都想要自个儿飞,也得问问你二爷我乐不乐意让你们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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