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狂天下 (紫色流苏)

百里凉歌更愣住了。
如果没有记错，算上今天，他们总共也才见过两次，君瑾之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她？
他的目光定定，似乎能包罗这世间万象。他是一个正直心怀天下的人，他的心胸之开阔，突然就让百里凉歌明白了，何为魏晋风流！
百里凉歌的心忽然一暖，这是穿越过来后，除了爷爷，第一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人。
他相信她。
就连自己，都无法确定能够治好李文良的时候，他相信自己！
就冲着这份相信，她百里凉歌也要全力以赴！
百里凉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志强，“李公子是否感到乏力，头晕眼花，而且少尿，口干，甚至会休克，呃，也就是昏迷不醒的症状？”
这话一出，李志强微微一愣。
百里凉歌继续开口，“他是否左侧腰处见到面积比较大的皮下青紫的淤斑，而且腹痛难忍？”
李志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的小书童当下点头，“对，是，就是这样！”
小书童眼睛盯着百里凉歌，突然反应过来，“我认识你！你虽然今天变漂亮了，可你的眼睛我认识，你就是那个说我家公子有病的姑娘！”
李志强此刻，对百里凉歌有些信服了。
李志强又看了一眼君瑾之。他来闹，说要君瑾之赔命，不过是一时被怒火和伤心冲昏头脑，可要君家第一人的命？除非他全家的命都不想要了。君家是个何等大家，君瑾之又是个何等厉害的大人物，他又怎么敢要君瑾之的命？
君家这样的世族大家，培养出来的都是一诺千金的君子。这些贵族君子将自己的许诺看得比命还重要。


第18章 手术，开膛破肚

他心里其实何尝不想为儿子报仇？如今君瑾之送上门来，他怎么有放过的道理？
“好，本官同意你去救我儿。”李志强终于松口。
君家准备马车，一行人向京兆尹府急行。
百里凉歌与君瑾之坐在一辆车上，她眼看着前后的人都忙着赶路，没注意到自己，忍不住开口，“君公子，你怎么不多带几个人？”
君瑾之温和笑道：“多带几个人作甚？”
“要是我没治好李文良的病，你也好逃走啊！”
君瑾之听到这话，清亮的眸子微微一抬，哑然失笑，“我君瑾之的承诺，绝不落空。”
百里凉歌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君公子，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啊？”
君瑾之眸色坦荡，“直觉。”
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今天的行为有点疯狂，可他没忘记在轩王府，这个女人救人时的认真执着。
是的，当时百里凉歌救治池月郡主的时候，他也在场。其后，百里凉歌当街救人，却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她只是无奈一笑，脸上并没有对世事的不满，那样一份心胸，让他佩服。
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空口说白话。
百里凉歌看着君瑾之的样子，倍儿觉压力山大，呜呜，连她自己都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治好李文良啊！
可现在，如果治不好李文良，就要赔上君瑾之的命，这真是……唉！！
京兆尹，李府。
“老爷，你回来了，良儿他……他快不行了。”李夫人一看见自家相公，刚止住的泪水，瞬间又冒出来。
百里凉歌来不及跟这群人絮叨，或者再解释一遍。
病患距离坠马已经过去了三天，病情严重，随时可能会致命，她直接越过李志强和李夫人，走到床榻边，看李文良。
如若她没有猜错，李文良是脾脏出血。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再一次诊视，以免误诊。
关系性命的事，百里凉歌从来都是最严谨，不能犯一丝一毫的错。罔顾人命的医生与杀人凶手有何区别？
她伸出手，直接掀开李文良的被子，两手迅速解开他的衣带，直接拉开。
这动作一出，房间里的众人，全都倒吸了口气。
嘶……
男女有别，这姑娘也太……彪悍了！
在百里凉歌眼里，此刻没有男女，只有病人，不顾及周围人的视线，她的手，直接按在李文良左侧小腹，用力按压。
“唔！”李文良疼的身体一个打挺。
百里凉歌当下回过神来。
诊断结果与她之前所判断无二，确定是脾脏出血。脾脏出血，在现代，不是大病，只要找到出血点，然后将血管缝补，就能治愈，手术费用不过几千。
可现在，这是古代啊！这是没有精良的仪器，没有锋利的手术刀，甚至没有任何消炎药物的古代啊！
百里凉歌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不知道怎么下手。
“百里姑娘，可是有不妥？”就在烦恼时，君瑾之清润的嗓音，又传过来。
百里凉歌抬头就看到他关切的眼神，当下心中一凌，无论如何，她都要一试，李文良腹部已经有不少积血，如果不快点清理，他的病就快不保了！
百里凉歌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循例都要将病因和救治手段跟家属说一声，这是职业习惯：“病人初步诊断是脾脏出血，血块较大，怀疑脾损伤，我们现在要将损伤面缝合，如果情况严重，要做摘除脾脏手术。”
“什么？你说你要做什么？”李志强不可置信地看着百里凉歌，问道。
“哦，听不懂？”百里凉歌以为李志强他们听不懂，于是尽量简单解释，“就是切开病患腹部，找出脾脏，将损伤面缝合，止住流血。”
李夫人听了几乎要晕厥过去，颤了颤身子，“开膛破肚，你……你居然要开我儿的肚子？荒谬，荒谬，真是太荒谬了！”
“本官就说了，这黄毛丫头信口雌黄。你懂个狗屁医术？本官真是错信了君瑾之！”李志强真是银牙咬碎了。
“姑娘呀，你……不要这样了。李公子他是不行了。你这样，哎，不好。”在一边旁观许久的孙御医看明白了，也开口说了一句。
在古代，开膛破肚是太骇人听闻的一件事。在这里，只有人死后，要验尸才会开膛破肚。百里凉歌何止是骇人听闻，更是活生生践踏李文良。
“你真是个妖女。妖女。你滚你滚。我儿就算是死，也要留个全尸。我可怜的儿啊，这妖女要你死后也不得安宁。开膛破肚，没有全尸，下辈子怎么能投胎好人家？真是妖言惑众。”李夫人哭喊着阻挠百里凉歌医治。
古人何止无知，更是迷信。仍是信入土为安，留个全尸，不然下辈子投不了好人家。
“来人，将这妖女赶出去。”李志强喝道。
衙役一听，就冲了进来，百里凉歌两只手臂被人蛮横往后一压，接着就要被带出去。
百里凉歌心中也是一团火烧得旺盛，憋屈，太憋屈了！她只是想要救治个病人，怎么就这么麻烦！
她抿唇，双手翻转，一脚踢一人，轻巧松开衙役的钳制。
“呀，这妖女还会武功的！”
其他衙役看见押解百里凉歌的两个衙役被打倒在地，一哄而上。
混乱之中，百里凉歌跃上红木桌上，冲着底下的众人怒吼，“你们是宁可儿子死，也不愿意我切一刀？我拿我的人头保证，要是治不好他，或者我一刀把他杀死了，你们可以杀了我！”
“你的命怎么比得上我儿子的命！”李志强怒吼。
“那我的呢？”君瑾之突然开口，明明声音不高，却偏偏清朗的可以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中，“李大人，你不相信我？”
李志强顿时一噎，看了看百里凉歌，又看了看君瑾之，咬牙，“好，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如果我儿死了，你们两个，谁也别想离开！来人！”
李志强一声历喝，二十几个衙役冲进来，将整个房间团团包围。
李志强满目愤怒，红着眼睛，“一会儿我儿子要是死了，他们两个，给我立刻杀了！”
“是！”衙役们齐声开口，声音震耳欲聋。
旁边的孙御医摇了摇头，“唉，君公子，你何必自己送死？”


第19章 出血，转危为安

百里凉歌深呼吸，她一定要尽自己的全力救活李文良。不仅因为自己是医生，救治病人是天职；更是因为君瑾之给予她无与伦比的信任。
京兆尹府上的下人按照百里凉歌的吩咐，将她需要的匕首、盐水、针线、油灯、白酒、绷带一一摆放好。
百里凉歌捋起宽大的袖子，将披散的头发绕了个简单的发髻，用钗子固定。双手仔仔细细洗净，用帕子擦拭干净。做好一切准备，手术开始。
她拿起在这里能找到最好最锋利的匕首，在油灯上将匕首两面烧红，撒上白酒，作为消毒步骤。
凭借其专业，判断脾脏位置，然后精准下刀。匕首划过皮肤，血一点一点溅出来，肚子被慢慢破开，红红绿绿一片，触目惊心。
没有精良的手术刀，纵然这匕首极其锋利，还是让她在手术过程中吃足了苦头。不利索的刀头，让她满额是汗。
“嗯……嗯……痛……”在昏迷状态的李文良，大概因为感到痛而哼哼唧唧，腿脚动弹。
“按住他！”百里凉歌一声命令，可下人早就被吓傻了，没人有动作。
“快点按住他！”百里凉歌急的大喊一声，终于有人上前，伸出一双纤纤素手，觉得只是轻描淡写一按，李文良就无法动弹了。
百里凉歌没去注意来人是谁，低着头，给李文良打气：“李文良，你坚强点。很快，马上就好了！”
尽管手术工具不符合条件，但在她纯熟手法的搭救下，还是顺利的切开了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