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在侧 (阿氓)

“到了我自然会知道。”
云出白拿过不二手里的灯，对着朱明玉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道：“是这张脸没错啊。”
朱明玉用手挡住他探寻的目光，道：“拿低些，晃眼。”
云出白更是觉得朱明玉有问题，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有些安抚味道的拍了拍朱明玉的肩膀。
眼看这条小巷就要走到尽头了，谁知往左一拐，竟然又是一条更窄的巷子。朱明玉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看书里说过，这是繁城最窄的一条路，叫半街。
据说是开国初期一户人家有兄弟两人，在父亲死后平均分割了家产，宅院也要平均分割，于是要从宅子中间开一条路，房屋从中间被拆出一条窄窄的路。但是到了后楼那里有些为难，那里有一座大钟，质地坚硬十分不好分割，兄弟二人又都不愿便宜对方，僵持了很久，还是难以决断。
一个路过的算命先生仔细看了这口钟后告诉兄弟二人，这口钟可不一般，是来自天上的神器，天上众仙居住的仙境有一条边界，由一串看不到边的铃铛圈住，但是有一只铃铛掉了下来，落到人间，就是这口钟。既是神器，又怎么能被凡器损伤半分，真要损坏挪动了，恐怕对风水不利。
兄弟两也觉得此事蹊跷，便打消了分钟的念头。事实上，算命先生是附近的街坊请来的，为的就是留下这口钟，因为附近居民都听着这钟的声音作息，没了它很不方便。因为知道两兄弟笃信神鬼之说，更是信风水，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朱明玉站在路口看到头，这是个死胡同，却也没有看到那口钟，不过故事本就是她从一本讲幽州野史趣闻的书上看到的，也许只是杜撰的。
看朱明玉停下不走了，云出白以为朱明玉是不想过去，便道：“怕什么，这不有我在呢嘛。”说完率先走朝着一个还挂着一盏小白灯笼的门脸走过去，说一不二紧跟其后
朱明玉看他这架势，似乎像是带着自己来寻仇一样，也跟了过去。不过这么晚还开着店？她有些奇怪，走过去才发现是一家卖香烛纸钱的小店。门口挂着一个似乎被烟熏火燎过的招牌，上面有两个黑漆漆的字：古记。
小心火烛，看来说的是这里吧，不知道这么个小店有什么秘密？
朱明玉跨进门，看到云出白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说一不二不知道从哪儿找的茶壶茶杯和茶叶，已经快手快脚的为云出白沏好了茶，说一见朱明玉进来也给朱明玉倒了杯茶。
朱明玉端着腾着袅袅热气的茶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屋子里飘着一股香烛的味道，不过并不难闻，正对门是一溜柜台，只有一把椅子，在柜台后面，已经被云出白占据了，他正把腿翘在柜台上喝着茶。
柜台后面有个门，挂着半面帘子，应该是通往后堂的，朱明玉看着帘子动了下，又恢复了平静。
朱明玉道：“表哥，里面有人。”
云出白把杯子递给不二，翻腿下来，刚要掀开帘子，里面就走出来一个人，朱明玉一看，竟然是关栩风，虽然他现在又变成了中年人的样子，佝偻着腰走了出来，不过朱明玉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朱明玉仔细看了下他易容后的眼睛，眉毛的距离靠上，显得眉眼距离很大，而且显得眼睛鼓鼓的，本来好看的卧蚕也被遮住了，没改变的大概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睛了，不过低垂着视线也看不太清楚。
“两位客人，要买些什么？”
关栩风的声音也变得粗糙起来。
朱明玉不知道他看没看清自己，不过她也无意揭穿他的伪装。
云出白道：“你们店里那个年轻人呢？叫他出来。”
“客官是不是记错了，小店小本经营，哪请得起伙计，只有我一个人。”
“爷不跟你废话，你给我起开。”云出白说着就要硬闯。
说一不二一人一边抓住要上前阻拦的关栩风。
还没等云出白进去，帘子后又走出来一个人，冷冷道：“我在这里又如何？”
不过这话不是对云出白说的，而是对着站在柜台外一直没说话的朱明玉。
朱明玉一时愣住了。

　　☆、046 暗恋对象

走出来的是个少年，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面容冷峻，目光冰冷，在他出现的瞬间，朱明玉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片段，都是关于他的，一时间让她有些恍惚。
不过对于这些记忆，只有一个解释，原来的朱明玉喜欢这个叫华傲的少年，不过显然华傲并不喜欢她，甚至还有些讨厌她。
华傲是华阁老的小儿子，也是朱明玉在京城时候认识的。
云出白看到华傲出来了，也哼了一声：“躲到这里来以为我们就找不到你吗？今天你要给我表妹赔礼道歉。”
华傲撇都没撇云出白一眼，只是看着朱明玉，眼神更是不屑。
云出白是来给为自己出头的吗？不过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华傲什么地方对不起朱明玉了，她觉得事情朝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
“表哥，我们走吧。”朱明玉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云出白却是大手一挥道：“不行，今天他不给你道歉我决不罢休。”
华傲问道：“世子，我何罪之有？”语气不逊，似乎并没把云出白放在眼里。
“好，我今日就数一数你的罪状，一你不该对我表妹始乱终弃，二你……”
云出白还没说完就被华傲打断道：“荒谬。”
“你敢说你没收过她的东西？”
“我不知情。”
“那还是收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表妹怎么会伤心欲绝。”
……
朱明玉看着两人就这么对上了，顿时觉得很头疼，真是乱了……
她看向在一旁悠然观战的关栩风，决定拖他下水：“关公子，你不准备做点什么吗？”
云出白和华傲闻言看向朱明玉，关栩风忽然一笑，虽然还带着面具，感觉却和刚才判若两人。
“看来我不该用这张脸，被你看穿了。”
朱明玉心道：换别的我也看的出来。
云出白却是吃了一惊：“关？你是关几？”
“末将关洵参见世子。”关栩风倒是给云出白行了个礼。
“关二，你怎么在这里？”云出白更惊讶了。
一会儿是关栩风，一会儿又是关洵，朱明玉觉得他们又要名字还有字号，真是太难记了，不过他竟然行二……
关二爷。
朱明玉想到这里，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华傲不悦的看了朱明玉一眼，对云出白道：“无可奉告。”
“我是世子，我命令你告诉我。”
……
看两人又对上了，关栩风却不予理会，走出柜台看着朱明玉问道：“世子怎么找过来的？”
听他这意思，似乎是在怀疑自己告诉了云出白，不过仅凭小心火烛那四个字，她要是真能找到这里也算是人才了。
有云出白在，朱明玉倒是不担心，便道：“关公子这是在承认当初在普济寺是你用剑威胁我了？”看来跟他一起的那个就是华傲了，不过当初她却并没有认出他来。
关栩风倒也大方，拱手鞠躬道：“情非得已，还望见谅。”
虽然关栩风态度诚恳，但朱明玉却没放心，只是暗暗记下要查探一番，便道：“今日之事，我事先并不知情表哥会带我来这里，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麻烦关公子和华公子解释一下，我并无意为难他。”
“好。”
“表哥，我先回去了。”朱明玉道。
云出白见朱明玉真要走，追了过来，道：“你怎么能走啊，我还没让那小子和你道歉呢。”
“不必了，是我要和他道歉。”朱明玉转身对着华傲一福身，道，“华公子，之前我可能给你造成了不少困扰，实在抱歉，以后不会了。”
见朱明玉走出了古记，云出白对华傲道：“这事儿还不算完。”说完也追着朱明玉走了。
待他们离开后，华傲的眉头还是没松开，问道：“你怎么认识她的？”
“偶然。”关栩风并没告诉华傲上次他们救下的丫鬟就是朱明玉的人。
在普济寺他们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呀？华傲面容严肃道：“是你告诉她的？”
关栩风倒是很轻松的样子：“也许是世子找到的，不过我们也该离开了。”
华傲点头，不过觉得今晚再见朱明玉，她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出了古记，云出白忍不住抱怨道：“我今日是特意为你讨回公道来了，你怎么能临阵退缩？”
朱明玉敷衍道：“好，多谢表哥了。”不过对于他的真实目的，她还有待考察，她不信他仅仅为了让自己见华傲这么简单。
“你不是喜欢那小子吗？”
她自然记得就是因为华傲，原来的朱明玉拒绝了恒王妃，不过看来她以为隐秘的暗恋却是人尽皆知。
于是朱明玉道：“这话你可不要乱说，谁像你一样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喜欢，那个烟雨楼的凤姑娘怎么样了？”
云出白面上一红，哼道：“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了。”
“表哥，那个关二是谁？”对于这个人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云出白不理她。
朱明玉一笑，这个表哥明明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于是她学着那次看戏听到的一句，道：“谢谢表哥今日劳心劳力为我的事情奔走，小妹感激不尽。”说着还动作夸张的深深给云出白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