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秦何在京城和那个明真闹,他们看不起他。秦何名声臭了,他们更是欣喜,反正他们的娘亲早早就和秦尚书分了家,秦何自己作臭了名声,根本影响不到他们。
陆柒和秦何的婚事,他们也算是从一开始就关注了。听说那陆家女君因为入赘上吊自杀,坐在这里的几位,不管是已经出嫁的还是尚未出阁的,哪个不是捂着嘴笑。
秦何过得不好了,他们就高兴了。结果没想到这婚居然成了,而且那陆柒和传闻中看起来也不大一样。
原本的陆柒从骨子里就透着自卑,见人也垂着脑袋,畏畏缩缩的,没有半点女子气概,白瞎了一副好容貌。
但她们见到的陆柒,虽然和人说话的时候经常垂着头,但背脊始终挺得笔直。
他们无意间看过去的时候,还能瞧见陆柒温柔浅笑模样。方才在外头就更加了,这秦何冷都没喊一句,陆柒就主动把围脖摘下来给秦何戴上,还体贴入微地给他暖手。
原本他们还以为那陆柒是被迫成婚,秦何性子又那么糟糕,肯定和秦何相敬如冰,可现在看来,人家新婚夫妻和睦得很。
过了这个年,陆柒便要参加春闱考试,有秦尚书在,只要陆柒脑子没坑,那肯定不会榜上无名。凭什么秦何就这么运气好啊,不就是他有个好爹吗。若秦何处处比他们强也就罢了,偏偏秦何的性子不好,长得也一副狐狸精样,他们当然意难平。
前任于现任而言就是一根心头刺,秦何因为明真把名声闹得不好听,他们就拿这个来刺激陆柒,闹得这对夫妻不得安生,他们心里便无比快慰。
这一顿饭吃得秦何很不愉快,饭没吃多少,他便起身要回去。长住这秦府的小刘氏出声挽留:“怎么这么早就走?这肚子还没填饱呢,留下来和我们叙叙旧,你祖父一年也难得看见你一次。”
秦何冷着脸没理他,甩袖起身便走。陆柒作为他的妻主,自然要跟着他一起回去。陆柒对着众人道了别,大踏步地跟上前去。
等到了府外,车妇还没吃完饭呢,不过见秦何黑着一张脸,也只能放下自己手里老老实实地让这位祖宗上去,问也不敢问一声。
陆柒跟着上了马车,等到车子慢慢驶出了房间,秦何还是阴沉着脸,散发着谁都别理我的气息。
陆柒递了些填肚子的糕点给大过年的还辛苦赶路的马车妇,等拉下帘子,实在受不了这马车里压抑地气氛,面无表情地看着秦何道:“怎么,听见你旧情人有了后,心里不舒服了。”
“谁是她旧情人了?”秦何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开口反驳。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陆柒这话,一听便语带敷衍之意。
“本来就不是!”秦何也不傻,哪能听不出陆柒这完全是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
他面带几分恼怒:“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她喜欢的是那崔家儿郎,从未应过我的好,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陆柒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没有就没有,我也没逼着你有。”
秦何看着她的眼睛:“难道你就一点不生气,一点不在意吗?”
陆柒有些愕然:“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事情?”虽然秦何喜欢过明真,但两个人之间一直很守礼,秦何骨子里还是十分传统的人,她也不爱他,自然能够理智地看待问题,不会去计较这些。
她的目光平静澄澈,面色不似作伪,看到她这幅模样,秦何讷讷道:“这种事情,一般女子都会生气吧。”
陆柒哑然失笑:“你若想不通,可以站在我的位置想想看。若是我曾经有过爱慕之人,现在得知他另嫁他人,还有了身孕,你会生我的气吗?”
“这怎么能一样!我的情况和你又不一样。而且你是女子,我是男子,女子自然更在乎这些东西。”秦何出声反驳。
“在我看来,没什么不一样的。”陆柒浑然不在意的答道。
秦何被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所激怒,口不择言道:“我要是你,怕是要羞愧到地里去,也只有你这种懦弱的女人才会忍辱负重,孬种!”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陆柒就欺身上前,一只手搁在秦何的右手边,一只手挑起了秦何的下巴:“那你希望我什么反应?这样?还是和你闹和离,让你好去嫁给那明真做她的侍妾?”
秦何的眼睛被怒火烧得极亮,陆柒却收了手,坐回了原处:“算了,这马车上说话也不方便,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谈。”
说完她就坐回了原位,低头翻阅起书来。
马车妇听到车内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响,刚想掀开车帘子询问,又听得里头歇动静,便快吗扬鞭,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秦何原本被陆柒的态度激得一肚子火,但陆柒不再看他,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不知为何,突然就哑了火。
☆、第025章
尽管马车妇赶车的速度已经是来时的两倍还快,但不管是秦何还是陆柒都觉得这路无比的漫长。
等下马车的时候,照旧是陆柒先下,不过这次秦何在车上站了许久,她都站在地上没有半点要扶他的意愿。
秦何原本是准备跟着她跳下来,不过那姿态实在不够优雅,还是那马车妇看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后知后觉地搬了个凳子让秦何扶着下来,这才让这位尊贵的郡卿不至于下不来台。
在秦府,陆柒还是很给秦何面子,虽然没有挽着他的手,但只要秦何跟不上,她就会把步伐慢那么一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始终被她控制在一米之内,也不会让秦何太难堪。
南阳帝卿在初二是进了宫里,这府上的侍女小厮见了这气氛也不敢来多一句嘴,夫妻两个一前一后地回了房间里,陆柒先进的屋,秦何跟在后面,关门的声音都比平时要更响亮些。
等到门栓栓上,他才冷着脸道:“说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柒坐了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凉茶下毒,她才熄了一肚子的火,接着道:“我没什么和你好说的。”
“那你方才在车上是什么意思?”
陆柒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他:“还能有什么意思,好话歹话我都和郡卿大人您说尽了。你要做什么傻事尽管去做,别把我牵扯进去就够了。”
秦何被陆柒这样讽刺的的语句和轻蔑的眼神看得气得发抖:他直接取了墙上的鞭子,朝着陆柒就是一鞭。
不过这次陆柒紧紧地握住了那鞭子,她的手抓得很用力,好在那鞭子上没有倒刺,不然肯定要把她的手刺出血来。
她紧紧握住鞭子,秦何就使劲地把鞭子抽出来,但陆柒显然是动了真怒。她紧紧抓住那鞭子,在秦何用了大力气的时候,她突然就松了手。
秦何没有提防,身子往后头倒,没有陆柒拉他一把,他重重地就摔在了地上。
在秦何摔倒之前,陆柒看得很清楚,他站的地方铺了一层厚厚的羊绒毯子,地上也相当地平整,没有任何凸起物会不小心磕上秦何的脑子,他这么一跌,也只是狠狠地摔了一跤,绝不可能摔出弱智或者脑震荡来。
因为摔跤的缘故,那根罪魁祸首的鞭子也掉落下来,陆柒从地上拾了那鞭子起来,软软的皮质长鞭,她拿来捆了秦何的一双手,右腿跪在地毯上,左膝则压在秦何的双膝上,教他根本动弹不得。
秦何双手双脚都算被她束缚住,也只除了一张嘴会骂人,不过严格的家教在那里,秦何那张嘴里吐出不了什么太龌龊下流的话,他更不可能做出吐唾沫或者吐痰这样恶心人的举动。
陆柒这般举动,秦何自然是气得不行,他的下巴仰得老高,气势汹汹地看着陆柒:“还不快放开我,你这个下贱胚子!我要让我爹把你赶出秦府去!”
陆柒眉头微皱,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快喷出火来的一张脸:“帝卿殿下好家教,也不知郡卿这口里的脏话是从什么粗鄙之地学来的。你今日若是再骂我一句,我不介意用茶水为你洗洗嘴巴。”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赶出去,若是你能说服帝卿大人解除了我们两个的婚约,一张和离书写下,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自此两不相干。”
秦何瞪着她:“你就是虚伪,要和离书还不容易,你现在就写,我们两个签了字,到衙门去办好手续,自此两不相干。”
见陆柒没有动作,他又讽刺道:“还说什么和离,你就是软包没有勇气,除了嘴上说说,你还能干些什么。好听话谁不会说,真有那个本事你就不要住在秦府啊!”
“我确实没有那个本事。”
秦何还准备接着骂,结果陆柒来了这么一句,反倒让他愣住了。
陆柒的神色相当的平静:“陆家不如秦家家大业大,陆某只不过是一届书生,不像郡卿你有个当帝卿的爹爹,还有个当尚书的娘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非你我情愿,但既然我娘都拉下面子逼我入赘,我要入仕,便不能教人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不孝。”
她看着秦何的脸,语气和表情一般平静:“这一点我一直知道的很清楚,便是我不愿意,又能如何。骨气那种东西不能当饭吃,在人命面前,这点趣我还是识得的。若是你真有骨气,这么不想嫁我,那为何不在你爹面前寻一回死,若是你大难不死,你爹定然不会再逼迫你嫁人。说不定那明真还看你一片痴心,指不定娶了你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