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再对比玉轻尘的卑劣,屠飞鸢不禁觉得,阿容暗暗气恼的模样,也万分可爱。思及方才他使坏,将玉轻尘教训了一顿,不禁扑哧一笑。
“脸色还有些苍白。想吃些东西吗?我叫人给你做?”屠飞鸢握着他的手柔声问道。
阿容低头瞧她,满心的愤恼郁卒,渐渐都化作了委屈:“阿鸢也觉得我没有他好吗?”
“怎么会?”屠飞鸢讶道,“他连你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她说得信誓旦旦,阿容不禁眉眼弯弯,委屈全都变成甜蜜。拉了她的手,低语道:“我哪里好?”
“哪里都好。”屠飞鸢一口咬定道。
阿容不禁更开心了,笑得两眼弯弯,犹如盛了碎阳的溪水,昂起头来,骄傲说道:“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回了帐子,屠飞鸢叫屠大海遣走其他人,附耳过去,低声对他说了玉轻尘的事:“我不觉得他瞧上了我,只怕多半是图咱们安国公府的什么。”
对于屠大海夫妇,屠飞鸢从不瞒着什么。尤其这样厉害的事,更不敢隐瞒。
屠大海与温倩听了,相视一眼:“阿鸢不必怕。这事便交由我们了,你只管去玩吧。”夫妻两人很是怜惜她的性子,也知道她本不耐烦这些,便撵了她出去,在帐子里低声商议起来。
两日后,秋猎结束。
太子调查完毕,并没有查出有利于斐煜的证据。虽然不甘,却不得不处置了斐煜。因着朝中有人弹劾,将此事归咎于斐煜犯上作乱,危及安平帝的安危,不得不从重处罚。将斐煜剥去皇室身份,贬为庶民。
经此一事,屠飞鸢更看清玉轻尘的心机之深、布署之密,忌惮更深。
斐煜被贬为庶人一事,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久久不得平静。皇孙被贬为庶人,在本朝,还是先例。
与此相对比的,是名声陡然崛起的阿容。
那日狼群出禁,阿容的表现不可谓不勇武、可靠。独自一人,面对数条大狼,却全身而退,让他成为京中未出阁少女的梦中良人。虽然听说他和屠飞鸢走得亲密,但是上门提亲的人,仍然日渐增多。
晋王与晋王妃一概都拒了。一来,阿容离十六岁大劫还有两年,一切都是变数;二来,阿容满心都是屠飞鸢,是人人都看得出来的。故此,不论谁来试探,晋王妃一律拒了,缘由只说不打算给阿容早早定下,并不提屠飞鸢的事,也是为了屠飞鸢的名声着想。
“阿容来啦?可吃过晚饭了?”这日,阿容又来了安国公府,手里也未带别的,只拎着一只蔷薇编成的花环,递给屠飞鸢:“阿鸢,给你戴。”
屠飞鸢接过,低头瞧着新鲜水灵的花环,只觉触手软腻,隐有芬芳,讶道:“你从哪里采来的?”
初冬时分,花儿多枯败了,这花环却鲜嫩水灵得很,仿佛春季里采下来的一般。
阿容抿唇一笑,并不答她,捉了她的手,叫她戴在头上。粉艳的花儿,罩在她乌鸦鸦的头发上,衬得一张莹润小脸儿,犹如花仙子一般。阿容面露满意,点头笑道:“阿鸢真好看。”
屠大海和温倩相视一眼,笑着离开。
“别走,正好阿容来了,咱们玩麻将吧?”屠飞鸢连忙叫住他们,“才叫人做的麻将送来了,正好凑够了人,咱们玩一回。”
屠飞鸢睡得晚,又不爱看书,一到晚上便闲得无聊,索性叫人用轻巧坚固的材质,刻了一副麻将。今儿才送来,正待开封呢。
“这倒好。”屠大海与温倩相视一眼,笑着走回来。
屠飞鸢打开麻将盒,在桌上铺了绒布,全都倒出来,见阿容一脸好奇,便道:“这个好玩呢,你坐下来,我教你。”
“阿容好好学,这个可不是白玩的,玩过三圈,咱们要加赌注的。”屠大海一边摆牌,一边笑道。
臭小子,就知道讨未来老婆欢心,怎么不知道讨未来丈母娘欢心?他瞧着屠飞鸢头上戴的花环,也想给温倩弄一顶。却也知道,屠飞鸢既然戴了,温倩是不好再戴的。便在心里想着,狠狠赢这小子几把,叫他好好孝敬些东西上来。
“手里有十三张牌,每次打牌之前要先取一张。”屠飞鸢摆着自己的牌,一面给阿容讲着打牌的规矩和法则,“等你打两圈便知道了。”
她是庄家,摸出一张闲牌打了出去:“你瞧,这样的就是闲牌,要打出去的。”
“嗯。”阿容点了点头。
屠飞鸢下手是屠大海,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容,摸了一张牌,不禁笑了。再来两张,他便听牌了,随手将一张闲牌打出去:“八万。”
“阿鸢,你看我是不是胡了?”阿容歪过身子,叫屠飞鸢看自己的牌。
屠飞鸢心里好笑,哪有这么快的?偏头瞧了一眼他的牌,立时瞪大了眼睛:“还真胡了?”
“什么?”屠大海不信,站起身走过来,但见阿容手里的牌,筒筒条条,独七万、九万之间差一张八万,“还真胡了?”
温倩也好奇,她就坐在阿容的上手,歪过来瞧了一眼,因笑道:“都道新人手气好,可不就是。”
“还没打一圈呢?”屠飞鸢咂舌。
第二圈。
“二筒。”屠大海为庄家,见牌比上回更好,仅差一张就听牌,喜上眉梢。
牌刚落下,阿容就推了身前的牌:“胡了。”
娇娇的声音,好听得紧,入了耳中,却叫屠大海火大:“怎么可能?”探身一瞧,果见阿容的牌,一到九万都全了,三张一筒,一张二筒,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你这孩子,手气也太好了点儿?”
温倩仍旧没来得及打牌,见状吃吃直笑。屠飞鸢也才摆好牌,没出一张呢,见状也不知是哭是笑了,推倒说道:“再摆吧。”
哗啦啦,不多时,洗牌完毕,又摆好一圈。
这回温倩为庄家,她取了手里的一张牌,瞧了阿容一眼,笑道:“不知道我这一张打下去,阿容还胡不胡?”
阿容眨巴着眼睛,只是羞涩地笑。等到温倩打完了,他瞧了一眼手里的牌,道:“不胡。”
对面,屠大海面色不善,冷哼一声:“还指望每一把都逆天呢?”
话音才落,阿容已经抓了牌,摆在某一张中间,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瞧了一眼屠飞鸢,而后慢慢推倒了手里的牌:“自摸。”
三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摊开的牌,倒吸一口冷气:“这还真是逆天了啊?”
“三把已过,下把就开始押注了呀?”一阵静寂过后,屠飞鸢笑盈盈看向屠大海说道。
屠大海的脸色已然不大好看,然而他方才说过了,此时不好反口,便道:“阿容毕竟是新人,还不太熟悉,等他熟悉过后,手气就没这么好了。所以,咱们的赌注押小一点,也给阿容多一点机会。”
温倩斜眼瞅他,吃吃直笑:“我没意见。”
“那就赌五两银子吧。”屠大海一口说定。
洗牌,摆牌,抓牌。
这一把,阿容是庄家。他看着手里的牌,犹犹豫豫,不知道打哪一张。屠大海见他这般模样,冷笑一声:“你别说你‘天胡’了啊?”
“我瞧瞧。”屠飞鸢歪过身子,朝阿容身前的牌瞧过去。这一看,眼睛瞪大了。
坐在对面的温倩,也颇好奇,同样歪了身子瞧过来。这一看之下,咯咯笑了起来:“得,咱们都给银子吧。”
这一把,可不就是天胡?
第167章
“哎哟,我忽然想起来,今天做的试验还没写报告。”屠大海的脸色一阵变幻,忽然推桌站起身,匆匆往外走,“夫人,一会儿你拿银子给阿容。我今儿不方便陪他玩了,改日吧。”
等到屠大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温倩与屠飞鸢相视一眼,“扑哧”笑出声来。好么,好容易凑够了人手,结果阿容的手气太逆天,屠大海往后都不敢同他打牌了。三缺一,却是没法玩了。
“你说你,手气这么好,四圈过去,我才打了一张牌。”屠飞鸢嗔他一眼。
温倩也笑道:“我不也是?得啦,你们说话儿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我给大海帮忙去。”说着,起身往外走去,“阿鸢,你给阿容拿银子吧。”
一转眼,牌桌就空了一半。屠飞鸢望着满脸无辜的阿容,不由得仰面长叹:“你这样的手气,谁跟你打牌?”
“阿鸢,那我以后不胡了。”阿容软软说道。
屠飞鸢忽而想到什么,又低低笑起来:“以后家里没钱花了,就打发你去赌场,想赢多少就赢多少。”
“我都听阿鸢的。”阿容低头瞧着近乎偎在怀里的少女,心里又柔软又温暖。
次日,屠大海不信邪地又同阿容打了三圈。结果,最多打出两张牌,阿容就胡牌。后来阿容强行拆牌,明明胡了也不吭声,但是打什么就来什么,连打几张一样的,屠大海就发现了端倪,从此伤透了心,再不肯跟他玩了。
屠飞鸢没得玩了,便又叫人做了扑克,拉着温倩和阿容斗地主。屠大海不肯来,好在温倩总肯陪着两人玩,日子过得也蛮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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