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话着话,外面的小太监前来禀告,说莲才人来了。
万妃看了一眼时辰,轻松一笑道,“她倒挺准时的,让她进来。”
莲才人低垂着头,迈着不安的步伐走进来,跪身施礼,“嫔妾参见万妃娘娘。”
“妹妹不必多礼,起来说话。”万妃面对莲才人,脸上随即堆满笑容,对着夜蓉吩咐道,“夜蓉,赐坐。”
“是,娘娘。”夜蓉搬来一个梨花实木椅子放在莲才人的身边,莲才人不敢坐,却也不敢拒了万妃的命令,只好惴惴不安的坐下来,可是却始终如坐针毡。
她平日里一直呆在毓秀宫内,几乎不会出来,一想到景美人的死,她都觉得后怕,她不知道万妃为何叫她过来,此刻一颗心充满不安。
万妃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的神情,面带笑容,语气轻松道,“妹妹不必如此拘谨,本宫叫你过来,其实只是想与你说说话而已,妹妹尽管放宽心。”
“是。”莲才人诺诺的应了一声。
“如今后宫女子虽多,但本宫却听说皇上去妹妹那里的次数最多,由此可见,皇上对妹妹的情意必定不一般。”
莲才人不知万妃与她说这些话的用意,所以一时间缩在那里,不敢多言。
万妃不急不缓,继续如家常般道,“可是妹妹的位分至今还是一个才人,得圣宠,位分却不高,在后宫会很容易遭人记恨,甚至是算计,妹妹想自保,就算每日把自己关在毓秀宫内也无济于事,本宫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到你。”
莲才人的心里一直有这样的担忧,没想到全被万妃说了出来,听完万妃的话,她不禁站起身,俯身请求道,“嫔妾多...多谢娘娘。”
她的心里一半开心,一半不安,万妃娘娘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她,可是她能为万妃娘娘做些什么?
“妹妹别担心,本宫只是想帮你一把而已,对妹妹别无所求。”万妃像是看出了莲才人的心思,先是给她吃了一粒安心丸,而后对夜蓉吩咐道,“夜蓉,去把本宫的东西拿来。”
夜蓉退回内阁,很快拿了一个小匣子过来。
“妹妹如今虽是才人,但有朝一日,若是产下皇嗣,封嫔封妃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万妃一边看着下面的莲才人,一边含笑说道,“本宫这里有几粒九真丸,是本宫在进宫前,家人特意为本宫准备的,吃了这种药丸,有助于女子尽快怀孕,妹妹如今如此得皇上圣宠,再加上本宫的药丸,必定会助妹妹早日怀上龙胎。”
莲才人心中虽欣喜,但也知道拿人手短,更何况那人还是万妃,她委婉谢绝,惶恐不安道,“多谢娘娘,只是既然是娘娘家人为娘娘准备,定然无比珍贵,嫔妾实在承受不起。”
“怎么?你是不相信本宫吗?”万妃幽幽道,语气明显冷了一分,也多了一丝不耐烦的意味。
莲才人的心颤抖的愈发厉害,抖音道,“嫔妾不敢。”
“本宫一共就十粒,现在就打算送三粒给你,宫中除了你,其他人想要,本宫都未必会给。”万妃复又恢复笑容道。
莲才人低垂着眸子,受宠若惊般的说道,“嫔妾多谢娘娘。”
“你回去后先吃一粒,然后每隔十日再吃一粒,这期间如果皇上没有去你那里,本宫会想办法让皇上过去,等三粒药丸都吃完,龙胎自然就会来了。”
莲才人心中虽不完全相信,但表面也只能恭敬的答谢道,“嫔妾知道了,多谢娘娘。”
“关于药丸之事,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放心,有本宫在,后宫没有人敢欺负你,日后谁若再让你受气,本宫自会帮你出气。”
莲才人接过夜蓉手中的小匣子,心里变得沉甸甸的,她想这药丸若真的那般有用,万妃圣宠也不断,为何不见她怀上龙胎?
只是她位分低,这些疑惑也只能存在心底,此刻就算万妃送给她的是毒药,她也必须吃下去,没有第二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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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慕依依没有睡意,便一直在书房内看书,如意站在一旁陪同,不知不觉打了一个疲惫的哈欠。
慕依依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如意回过神来时,立即跪在地上,请罪道,“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
“罢了,你若是困了,就下去休息吧。”
“奴婢不困。”如意一下子恢复了精神。
慕依依的心里不由得一沉,想当初她刚刚穿越过来时,最见不得别人对她下跪,如今竟也习惯了?她不禁自问,自己究竟变了多少?
“如意,你觉得本宫可怕吗?”她看向如意,平静问道。
“娘娘怎么会这么说?奴婢觉得娘娘一点都不可怕。”
慕依依瞧着她胆怯的神色,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她忽而想起了灵犀,那个在她面前时而撒娇、时而憨厚、时而惹人心烦的小丫头。
“算了,如意,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拂晓就好。”慕依依心事重重,开口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如意带着不安愧疚的神色退了出去,一旁的拂晓关心道,“娘娘可是又想起了灵犀?”
“是啊,本宫永远忘不了她的死,本宫要为她报仇啊。”
想到此事,拂晓便心怀不安,“娘娘,奴婢派人多方打听先帝莉妃的下落,可是依旧一无所获,奴婢无能,不能为娘娘分忧。”
慕依依冷笑道,“她就在宫里,在宫外自然无法找到她的下落。”
拂晓眸中一惊,“娘娘已经确定万妃娘娘就是先帝的莉妃?”
“不是她,还能是谁?”慕依依暗想,纳兰澈为了让沈妙音重新回宫,也是煞费苦心啊,仿佛害怕她的身世会引人猜忌,所以当初才安排说万明珠自小在边关长大,三月份才回京,可是这一切骗的了别人,骗不过她!所以当初纳兰澈说他宠着万妃,是想安万大将军的心时,她才会如此动怒,因为纳兰澈在骗他,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大将军的女儿,可他却把她当成傻瓜一样欺骗!
“奴婢听说,万妃娘娘最近经常召莲才人去怡春宫,看样子是要拉拢莲才人了。”
慕依依笑意顿敛,冷冷道,“哪里算的上是拉拢,不过是瞧着莲才人对她还有几分用处罢了。”
拂晓沉着脸色,不安提醒道,“娘娘,如今万妃的气势愈发嚣张,娘娘每日要处理后宫事宜,是不是该提携一个人来与万妃抗衡?”
慕依依心意凉凉,“拂晓,你与本宫想到一起了,本宫之前看重姝妃,只是姝妃性子太过恬淡,无意争宠,本宫只好作罢,你觉得后宫之中,还有谁最合适?”
拂晓细细的想了想,道,“娘娘觉得蓝嫔如何?蓝嫔是与姝妃、万妃一同选秀进宫的,品貌才情都在一般人之上,奴婢放眼后宫,觉得唯有她还有几分提携的资本。”
“蓝嫔?”慕依依想了想,终还是摇了摇头,“蓝嫔虽然也一直低调,但本宫总觉得她身上阴气太重,且她性子小心谨慎,未必会从心里完全服从于本宫。”
拂晓再细想,除了蓝嫔,年初一起进宫的还有柳婕妤和娴嫔,柳婕妤一直与万妃走得近,只怕也已是万妃的人,而娴嫔头脑简单,平日里狂傲自大,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自景美人殁了之后,她的性子才有所收敛,但终究不是委以重任的人。
剩下的都是一些位分低的才人、宝林与采女,都是一些空有美貌,心无计谋之辈,只怕娘娘未必能瞧得上眼。
“好了,拂晓,本宫累了,伺候本宫休息吧。”
夜深了,慕依依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待拂晓离开之后,她忽而起身,换上了一身米分蓝团绣紫芍药的宫装,踏着满地的月色,悄然离开了长乐宫。
今夜是十五,她忽而想起了几个特殊的朋友。
她来到了他们约定好的地方,那里距离冷宫较近,白日里很少有人踏足,到了晚上就更没有人了,因此也成为他们偷偷聚会的地点。
慕依依赶到之时,在角落里发现了丁桂,还有其他四个太监,他们正在兴致盎然的谈论着什么。
丁桂回眸发现慕依依,心底掠过一丝欣喜,不禁笑道,“小骨姑娘,你终于来了,好几次你都没有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
小骨这个名字,是慕依依为自己所起的宫女名,上次丁桂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寻思不能说真名,万一被发现身份了就不好了,况且她在进宫前,一直借用花千骨的名字,所以这次也就随口说自己叫小骨。
丁桂一开始觉得她这个名字特别奇怪,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叫的也顺口了很多。
和他们在一起,不用摆皇后的架子,慕依依就觉得无比轻松,她笑道,“宫里的管事姑姑看的紧,我不敢出来啊,万一被发现了,一定会受罚的。今夜姑姑不舒服,所以早早的就睡了,我便偷偷跑出来了。”
“我们这里还有糕点,你要不要尝尝?”丁桂说话间,指着台阶上被纸包裹着的点心,得意道,“这些糕点可都是为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位分高的娘娘们准备的,平时我们只能看着,今儿也让你尝尝。”
慕依依走近瞧了瞧,发现不过是一些梅花香饼、玫瑰酥以及如意糕、茯苓糕之类的,平时她都不大喜欢这么甜腻的糕点,多半都赏给了宫里的宫女与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