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里的法律明确规定一夫一妻制,也就说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慕依依说到这里,忽而停顿起来,语调渐渐蒙上一层悲哀与无助,她哭诉般的问他道,“纳兰澈,为什么你会是皇上?为什么后宫会有那么多的女人?每当你宠幸一个女人,我的心就好像在承受着凌迟一般,偏偏我还是皇后,要胸襟宽广,胸怀天下,不能吃醋,不能生气,还要强颜欢笑,我总是会想你是我的唯一,而我却不是你的唯一,我真的好累好累.......”
说完,她眼皮沉重的落下,直接趴在方几上沉睡过去。
纳兰澈静静的看着她,眼眶逐渐变得温热与湿润,她的每一句话都传进他的心里,让他心痛,知道她的内心如此痛苦,他却感觉十分无力。
他甚至想着,当初执意将她从衢州城带回来,也许是错的。
次日清晨,慕依依一睁开眼眸便不觉蹙眉,头竟疼的如此厉害,她本能的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一回眸迎上一对漆黑的眸,心里莫名一震。
她勉强而又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惨惨道,“皇上,你怎么在这啊?”
纳兰澈瞧着她的神情,想必她都已经不记得昨晚说的那些话了,他对她轻松笑道,“我昨夜就来了。”
慕依依努力回想着昨晚之事,可是脑袋疼的厉害,脑海中也一片空白,她有些不安的望着纳兰澈,继续凄惨笑道,“皇上,我昨晚没有做出失仪之事吧?”
“没有,我来时,你已经睡着了,是我不对,让你等了那么长时间。”他语毕,在她的唇上留下安慰性的一吻,复而又道,“我已命人为你做了醒酒汤,你待会喝完后再睡一会儿,头不痛了再起来,我现在要去上早朝,晚上再来陪你。”
他的声音柔和的像是三月的风,慕依依本能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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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之事很快传遍后宫,原本蕙妃侍寝,出风头的人该是她,可是人人都在说皇后娘娘好本事,关雎宫与长乐宫相距那么远,她还能在半夜将皇上召唤过去。
也有人不以为然,说这是皇上对皇后娘娘情深意重,午夜梦回处,脑海中显现的第一人才是真爱呢。
这些话听在蕙妃的耳里,尤为刺耳,手中的绢帕也早已被她揉捏的满是褶皱。一想到昨晚皇上醒来后那冷淡的神情,她的内心就充满羞辱感。
她气愤,她不甘,她嫉妒,她怨恨,却也无可奈何,这些情绪凝聚在她的心里,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病态。
一旁的宫女听云不禁为她打抱不平道,“皇后娘娘究竟是何居心?皇上之前也留宿在别处,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如今皇上好不容易来娘娘这里一回,却被她明着抢了去,她这不是明显要与娘娘您过不去吗?娘娘竟也能一直忍耐下去吗?”
苏佳蕙无力道,“不忍又能如何?太后都不能对她怎样,本宫就更没有办法了,她不仅坐拥高位,还拥有皇上的真爱,这天底下的好事好像都被她占尽了,我又能如何?”
“娘娘不能如此认命,不然日后的路那么长,娘娘要一直忍耐到何时?”说到这,她眸光一转,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皇后娘娘在自己的寝宫内挖了一个水池,每天都要采集新鲜娇嫩的莲花与荷叶放置在水池面上,以便晚上沐浴之时观赏.......”
苏佳蕙有一瞬的松怔,不禁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在莲花与荷叶上动手脚?”
听云一笑,恭敬道,“这种事情怎能劳烦娘娘动手,只要娘娘一声吩咐,奴婢自会替娘娘做的周全,且不会被人发现。”
苏佳蕙的心里还在有所犹豫,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听云不禁在蕙妃的耳边耳语着,苏佳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最后不忘提醒道,“一定要小心谨慎些,千万不要被人发现是我们动的手脚。”
“娘娘放心,奴婢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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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渐渐暗淡,茂盛的枝叶沉入浅浅的暮色里。
窗外蝉鸣幽幽,平添几许夏日的宁静。
慕依依每次沐浴时,身边总不喜欢别人伺候着,所以拂晓一直守在外面,然而过去了很久,也不见里面有一点的动静。
她的心中忽而划过一丝不安,便本能的推门而入,却见皇后面朝下飘在水池的水面上。
“娘娘。”拂晓不觉惊呼,顾不上一切,施展轻功直接飞了过去,将慕依依从水里拖了出来,她一边为慕依依急救,一边喊着外面的怜儿去请太医。
“娘娘,娘娘。”拂晓用力按压她的胸部,同时嘴里不停的叫着她,终于慕依依的口中吐出水来,人也渐渐有了意识。
拂晓紧张的心弦终于有所松缓,不解问道,“娘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二章 算计
太医赶到时,慕依依已经躺在了床上,虽有了呼吸与意识,却不见清醒。
当皇上闻讯赶来之时,长乐宫内已陆陆续续来了诸多妃嫔,除了姝妃依旧习惯性的穿着素色的衣服,其他人都穿的花枝招展,脸上更精心化了精致的妆容。
只可惜纳兰澈的视线从未停留在她们的身上,他直接跨步来到慕依依床榻边,向秦太医着急问道,“秦太医,皇后现在如何?”
秦太医是太医院的太医之首,人虽有些年迈,但医术高明,他对着纳兰澈施礼,声音苍老浑厚,“回皇上,皇后娘娘溺水之后,幸而被宫女发现的早,体内的水也已清了出来,脉搏与呼吸都渐渐恢复正常,然而娘娘却始终不愿醒来。”
纳兰澈脸色阴郁一分,不满的质问道,“什么叫她不愿意醒来?”
“娘娘没有求生的意识。”秦太医如实答道。
纳兰澈的心蓦地一沉,脸色有一瞬的苍白,转瞬再次威严的命令道,“秦太医,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皇后醒过来,若是皇后醒不过来,朕拿你是问。”
秦太医是宫里头的老太医,曾经伺候先帝不少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但他还是被纳兰澈的气势吓得心中一颤,迅速垂首道,“老臣遵命。”
太后到来之时,刚好看见纳兰澈对着秦太医发怒的场景,她在蕙妃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对着纳兰澈似宽解、似提醒般的说道,“皇上无需动怒,这件事情与秦太医有何关系?太医方才也说了,是皇后自己没有求生的意识,若她自己都不想活,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众妃嫔见太后到来,纷纷弯腰蹲身施礼道,“臣(嫔)妾参见太后。”
太后瞧了她们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讥讽的笑,表面却懒懒道,“哀家知道你们都是来看皇后的,皇后虽一直没有醒来,但你们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都各自回宫歇着吧。”
“是。”众妃嫔施礼,依次离开,心中虽有不甘,但太后在此,她们也不敢将心里的情绪表现出来。
太后又向前走了两步,瞧着慕依依毫无血色的脸,心中暗自高兴,脸上却冷着表情,对用一旁的宫女连连冷喝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皇后的?为何会让她在水池中溺水?皇后沐浴之时,你们都躲在哪里偷懒?”
拂晓与怜儿双双跪了下来,怜儿未经大事,一双眼眸中满是惊恐失措,开口连话都说不好,拂晓却愧责道,“回太后,娘娘沐浴时不喜旁人在一旁伺候,因而奴婢一直守在门外,见娘娘许久未有动静,推门进来时就见娘娘出了事,是奴婢的疏忽,奴婢愿受太后责罚。”
太后俯视着拂晓的神色,眸光有一瞬的复杂,继续用着责问的语气说道,“拂晓,你之前伺候过哀家,哀家见你做事沉稳,便将你送给皇后,没想到你太让哀家失望了,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跟在皇后的身边伺候,收拾东西去浣衣局领命吧。”
浣衣局是宫里专门为后宫各位主子洗衣之地,里面的宫女是后宫中最低等卑微的,拂晓到了那里,如同受到贬低一般。怜儿见拂晓都受到处罚,脸色愈发苍白。
太后瞧了她一眼,不屑道,“这个宫女一看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宫里头不养无用之人,来人,将这个宫女拉出去杖毙!”
怜儿闻讯,大惊失色,不断的磕头饶命。
“母后,拂晓与怜儿在皇后的身边伺候许久,对皇后的习性最为清楚,况且皇后此时昏迷不醒最需要人伺候,还请母后给她们一次机会,一切等皇后醒过来之后再做决议。”纳兰澈看向太后,目光中带着一丝坚毅。
太后面有不悦,继续道,“皇上处理国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无需皇上亲自过问,没有拂晓与怜儿,哀家自会安排更好更懂规矩的宫女伺候皇后,绝不会再让皇后出现这样的意外。”
“母后就算是为皇后积点阳福吧。”纳兰澈叹气间,语气依旧没有半分妥协与退让。
太后的脸色顿然一沉,纳兰澈是她的亲儿子,从小到大,她对他的教育极为严格,因而纳兰澈从来不会不听从于她,万事都会顺着她的心意,然而现在她却因为皇后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她对立,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宫女之事,他都要过问。
如今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太后不想与他的关系太过僵硬,因而冷然道,“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哀家暂且放过她们,若是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哀家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