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里的檀香不错,买几盒回去试试。”元意没有多说,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
萧恒倒没有怀疑什么,元意虽然不喜欢熏香,但是偶尔还是燃上一些驱虫去味,檀香虽然没有此功效,但是偶尔在睡前点上一些也有助睡眠。
云府距离西街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香料铺子,元意让樱桃去了含香记买苏合宁香,她和萧恒亲自去了广和香铺。
刚进了香铺,就有一个精瘦的男子迎了上来,笑呵呵道:“公子,夫人,欢迎光临蔽店,请问您要什么香?”
元意没有回答,反而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广和香铺的东家?”
男子连上笑容不变,道:“在下不才,正是此店东家。”
元意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似乎方才的提问只是纯粹的好奇,她的目光放在架子上的香料上,道:“你们店内可有上等檀香?”
那男子抬眼看了元意一眼,才转身在身侧的架子上拿出一盒香料递给元意,恭恭敬敬道:“夫人请看,可还如您的意?”
元意打开盖子,仔细地闻了闻,道:“确实是正宗的上等檀香,品相上等,不错。”
等元意让萧恒付了银子,男子脸上的笑容笑得更欢,嘴里不停地说着好话,十足的生意人模样。
“那些人都往一个地方走,发生了何事?”在男子送元意和萧恒出门的时候,元意顿住了脚步,指了指街边一群人,问道。
男子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不屑,对元意道:“夫人,这些人是去‘广济粮铺’抢粮呢。”
元意与萧恒对视了一眼,闪过一抹了然,元意侧头看向男子,漫不经心道:“你们二家都有一个广字,莫不是有什么渊源?”
这时候萧恒也被元意的话吸引了主意力,把目光投向一旁恭恭敬敬的男子。
“夫人说笑了,这世上的相似的店名多了,哪能都有关系。”男子的眼眸微眯,客套道。
“这倒是在理,是我多想了。”元意唇含淡笑,冲他点了点头,与萧恒回了马车,樱桃已经回来,正候在一旁,见到元意,便把手中苏合宁香递给她。
元意不急查看,而是对车夫吩咐道:“去广济粮铺看看。”
还距离广济粮铺有些距离的时候,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前面有太多闻风而来的百姓堵住了道路。元意和萧恒只好下车,待看到前面密密麻麻挤成一团的人,皆是抽了一口凉气,这么多人,别是整个京城的人都来这儿买米了吧,若是撑下去,广济还不亏死。
都到民以食为天,柴米油盐只需便宜上半毛钱都值得百姓前赴后继,更何况是便宜了近一层的大米。
元意与萧恒走到前头一看,她不由暗乐。只见她的嫁妆铺子虽然人数比不上广济,但是也有不少人,大多都是排队排得不耐烦,从广济一边过来的。再看广济的掌柜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元意眉头一挑,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广济粮铺的掌柜是太子的人。”就在这时,萧恒突然低下头,在元意耳旁低语,看到元意惊诧和怀疑的目光,他继续道:“但是这铺子却是替太子侧妃开的。”
目前东宫只有一个太子侧妃,那就是元意的三姐,元怡。
元意轻叹了一声,道:“果然是她,也只有她才会如此恨我。”
萧恒摸了摸她的脑袋,脸色有些阴沉,他目光一转,与人群中某个黑衣人相触,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119一团乱麻
看了一会儿,元意便觉得没了兴致,刚想叫萧恒回去,人群就发生了骚动。
“不卖了?我们等了一个多时辰,凭什么不卖了。”有一个高壮的大汉不依不饶地大喝。
后面的人都听清楚了他的话,纷纷面露不满,也跟着大声斥责起来,顿时民情激愤,似乎要把广济粮铺给拆了。
广济粮铺的掌柜匆匆赶出来,脸上压抑着怒色,却不得不顾忌着众人的情绪,解释道:“各位请息怒,小店的米粮已经卖光,实在有心无力,请大家下次再来。”
那大汉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桌子一角顿时碎掉开来,他脸上闪过厉色,道:“把老子当傻子骗啊,满屋子鼓囊囊的粮袋,难道是稻草不成。”
掌柜的眼前一眯,打量了大汉许久,才冷笑道;“这位壮士,在下敬你是条汉子,如果就此离去,一切好说。但你若真要挑拨是非,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话音方落,就有十几个身强体健的护卫走在他身后立定,眼神狠厉,眸带寒光,个个都不是简单角色。
大汉却被他这架势给激怒了,身上的褂子一甩,瞪大了一双虎目,毫不畏惧,“你们广济粮铺欺瞒客人还有理了?要打架就打,老子随时奉陪。”
他身后的一些百姓也跟着起哄,谩骂声不绝于耳,气氛一时紧张,一触即发。
元意皱着眉看着气红了眼的一群人,正好钱守财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她连忙叫住他,道:“快让人把衙役叫来,晚了恐酿成大祸。”
钱守财顾不得惊奇元意怎么在这儿,听了吩咐,连忙叫了店里一个腿脚利索的下人去找衙役,他则往元意的身边靠近了一会儿,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姑娘,姑爷,你们先回去吧。”
萧恒看了面带犹豫的元意一眼,把她拉到嫁妆铺子,才道:“等此间事了再走也无妨。”
钱守财无法,留了一个依旧店小二买米,把其他人都叫了上来,护在元意和萧恒跟前,这两人在他面前都是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子,唯恐他们被暴动的民众伤了去。
萧恒只是看了他一眼,眉头微挑,没有反驳。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对面已经打了起来,主力是那大汉和广济的护卫,那大汉看起来的粗犷高壮,身形却无比灵活,对上七八个护卫也丝毫不落下风,双方处于僵持之势。可是一群被怒火冲昏了脑袋的百姓就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了,他们趁乱砸了几处摆设,剩下的护卫就纷纷赶过来,对他们拳打脚踢,于是更多的人向那几个护卫围殴,拳脚无眼,受伤者众,哀鸿遍野。
萧恒觉得手上一紧,原来是元意。她正担忧地看着对面,手上却无意识地捏紧他的手。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别担心,衙役来了。”
元意连忙看去,果然是一群衙役匆匆赶来,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闹事的百姓一看,俱是心中一抖,有机灵的立马撒腿就跑。
衙门这词在普通百姓心目中还是颇有威慑力的,俗话说得好,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进了衙门,不仅挨打受苦,被关进去了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
他们一冷静下来,见势就跑,广济门口的百姓很快就溜得差不多一干二净,只剩下那大汉还和一群护卫打得正欢。
那群衙役还是有几手功夫,把双方都拉开,不由分说就押住人,不管是广济的掌柜、大汉和那群护卫,都被他们押着去了衙门。
不消片刻,广济粮铺从刚才的人潮汹涌到如今的人迹寥寥。
元意被他们干脆利落的作风给惊住了,回头与萧恒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京都府伊果真是个能人。”
萧恒嘴巴一撇,颇不是滋味地看着她,酸溜溜道:“爷比他还厉害。”
元意怀疑地看了他许久,最后敷衍道:“行,你比他厉害。”
萧恒气得鼻子都快歪了,瞪了她一眼,抬腿就走,元意看着又开始耍脾气的某人,无奈扶额,吩咐了钱守财几句,连忙跟上去。
回到车上,萧恒扭在一旁不理她,元意也不去捧她的臭脸,反正他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气消失后又会像牛皮糖一样黏着她,她还是趁机享受难得的清静为好。
马车马不容易回了府,萧恒直接去了外书房,元意回了房里,换了一身衣服,就把陈嬷嬷叫上来,道:“陈嬷嬷,把之前清姨娘的香囊拿给我。”
因为香囊的事情还没解决,元意一直记在心里,对于那种香气更是印象深刻,所以在闻到云七娘香炉里几乎一模一样的香屑味道,她立刻就记起来。
陈嬷嬷很快就把香囊拿上来,元意接过来,眉头微微一皱,照理说香囊放久了,气味应该会有所挥散,慢慢变淡才对,但是过了大半月,这香囊味道反倒愈加浓烈了,之前是淡雅中带着甜腻,如今却是淡雅渐无,甜腻愈加浓烈,只是稍稍一闻,就开始神思恍惚起来。
“姑娘,你怎么了?”陈嬷嬷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大喊,忌讳地看了她手上的香囊一眼,就要把它拿开。
“陈嬷嬷,我没事。”元意制止了她的动作,把香囊搁到一旁,取了新买的苏合宁香,挑了一抹细闻,鼻端立马萦绕了淡淡的清雅舒缓之气,宛若夏日里的一股清风,清淡柔和,她忍不住舒缓了神情。苏合宁香,明明只有清雅之气,为何没有她在云七娘的香炉中闻到了如罂粟般的甜腻之味?
元意把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三样东西上,檀香、苏合宁香,和清姨娘的香囊。檀香她早就检验过,就是普普通通的檀香,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此一来,不管是广和香铺的檀香,还是含香记的苏合宁香,都没有问题,那么云七娘的香屑为何会有甜腻的味道?
她心中一动,把苏合宁香和香囊聚在一起,再凑过去一闻,淡淡的清雅之气萦绕,其中又有一股甜腻之味弥漫,这种熟悉的味道,正是之前香囊的味道,也是云七娘香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