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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权谋天下 (暮阳初春)


  当着众人的面儿,云雪鸢也不好不喝,打开荼盖轻抿了一口。
  手一抖,荼杯就那样从她指尖滑落甩地,摔得粉碎,‘哐当’声吓坏了众人,刘氏面色一变,火速奔了过来,急切地问:“怎么了?”
  这好端端吉利的日子,怎么会摔坏东西?
  “没事,母亲,女儿刚才不小心了。”云雪鸢为了安抚母亲,只能这样说,她刚才明明拿得很稳,荼盖子却莫名就从她的指尖落了下去,云定初离自己有一步之遥,不可能是她使的坏,那定是她自己不小心了。
  “快,张嬷嬷,不能再耽搁了。”
  错过了吉时,耽搁了皇上大婚,没人能担待得起。
  张嬷嬷应了一声儿,喜孜孜为她搭上红盖头,搀抚着皇后娘娘出了院子,上了那辆豪华精致,边角雕刻着灵龙宝珠的马车,一行上万人迎亲队伍,声势壮大,浩浩荡荡向天元朝皇宫方向而去。
  满眼的明黄,密密麻麻的人头,无言诉说云雪鸢即将成为那天元朝最幸运最尊贵的女子,云定初立在相府门口,衣袖飘然,唇际的淡笑丝丝浮现。
  清莲代她敬的那杯荼里,放了颠茄、山莨菪碱……她这叫以其身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雪鸢,你嗓子粗嘎难听,圣上别被你那破锣锅嗓子吓得勃然大怒才好。
  冷,真的好冷,尽管定初身上披了一件貂皮毛粉红色丝质斗篷,衣衫胸前还滚了一圈兔毛,但,整个身体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幸好在来襄北之前,她让清莲去做了几个羊毛手暖,将手插进去,指尖触到软软的棉花,整双手便感觉暖烘烘的了。
  轿帘外,漫天飞雪飘卷,森林,山川,河流全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没有一丝的阳光,天空雾霭霭的,清冷日暮中,陪她出嫁的,除了一辆马车,一个丫头,十几名护送她的侍卫,便是几大箱子书,那些书是原主生前最喜爱的东西,所以,出嫁前,她就让清莲打包整理准备一并带去襄北。
  主仆俩人坐在马车里,马鞭一挥,马儿飞速向前奔跑,马车身颠跛间,耳边只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经历了三天四夜的长途跋涉后,十几人终于到达了襄北,天元朝最偏僻,气候最冷,最苦寒蛮荒之地。
  沸腾的人声,如开了锅的水,一时间鞭炮声起,锣鼓齐鸣,场面的热闹让定初觉得婚礼是盛大而隆重的,鸾轿轻轻一抖便停了下来,轿帘掀,粗壮的老婆子的手掌搀抚住了她。
  “王妃娘娘,请下轿。”
  此时,风裹着雪,雪裹着风。
  黄昏的雪,深切切的,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是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晶莹透亮。
  出花轿,无数片落入定初的红嫁衣上,片刻,便即融化成一滩水渍。
  将大红衣衫浸湿。
  踏上红毯,跨火盆,踏马鞍……然后拜堂。
  胸腔里的那颗心,无喜无忧,无痛无爱,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皇家的婚礼是冗长,礼节是繁琐的,定初记不得自己磕了多少头,行了多少礼,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咯咯咯’鸡鸣的声音,随着一声司仪粗犷的嗓音:“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她终于长嘘了一口气,终于完事了。
  她坐在大红婚床上,抬眼处,一片耀眼鲜红,绣着鸳鸯交颈的喜帕遮住了视线,喜帕下那一方天地,充斥着喜气洋洋的红,红得艳丽,红得醉人。
  她看不到新郎,然而,她隐约能察觉到他似乎在,因为,喜帕下,她看到了一双亮珊瑚色的软靴,靴子边缘还添了纯黑色羊毛,他不是陪着她坐在床上,而是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应该也不是站着……
  咯咯咯,定初似乎又听到了一阵鸡鸣的声音,是她听错了吧,新婚房哪来的鸡啊?
  ------题外话------
  有人在吗?暮哥\感觉好孤单。

  ☆、第12章 宰鸡吓后

  一阵诧异的风袭来,定初只感觉头顶一轻,遮面的鸳鸯喜帕被风掀了下来,盘旋着飘出屋去。
  他身着月牙白外褂,锦色袍子,干净无尘,眉目修长疏朗,腰间除了一块璞玉,全身再无任何一件配饰,气质优雅,出尘脱俗,双眸亮如星辰,却也寒入冰泉,挺直的鼻梁,睫毛密而长,好似羽扇般忽闪着,一副与世无争温良如玉的谦谦贵公子风姿,身后如扯开了一团破棉絮般,不断飞坠的雪花,雪光勾勒着他浑身细腻却又稍稍有些强硬的线条,整个构成了一幅巧夺天工的水墨画。
  他就坐在那把大红梨花木特制刻有龙纹的椅子上,白皙修长的指尖握着一卷书,淡然的一瞥,透着清贵与优雅,双眉凝痕,睫毛低垂,继续翻看着手上的书卷,对婚床上美貌如花的新娘子视若无睹。
  无视她就等于是无视于这场婚姻,她身上的大红与他身上的月牙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红,怎么看怎么刺眼。
  折腾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送吃的进来,五脏庙咕咕开始抗议……
  咯、咯、咯、又是这难听烦人的鸡叫声。
  视线在屋子里收巡了一圈,终于在一片红艳中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只大红冠子,白羽,浑身油亮亮,肥嫩嫩的雄鸡,被绳子绑了双脚,丢弃在他身后的八仙桌案上,正不断扑腾的翅膀怒声啼鸣,最讽刺的是,它脖子上系了红绳,胸前还戴了一朵大红花。
  敢情刚才与她拜堂的是这只雄鸡?
  真是平生奇耻大辱,顿时,浑身血液直往脑门子冲,她居然与一只鸡拜了堂,云定初真是哭笑不得,而她的夫君,那个本该迎接她,相携出花轿,与她拜高堂入洞房的人却端坐在新房里,拿着一卷书,神色清冷,无视于她的存在,重要的是,虽是吉服,却是一身晦气的白……
  京城世人疯传,说他病入膏欢,命不久矣,可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除了那双被掩在纯白羊毛毯下的枯萎双腿外,身上其他任何一个部位,整张脸除了有些微白以外,整个人都是生龙活虎的啊……
  又是谣传,果然,窦氏母子非池中之物。
  恐怕这一切都是蒙骗苏太后的吧!
  她们为皇权而斗,不甘她的事,但,她绝不能成为她们的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在相府受够了窝囊气,被后母,兄弟姐妹欺,她以为逃到这人迹罕至的地儿来,就会摆脱被人摧残的噩运,看来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不把这清冷高贵,目中无人的王爷收拾住,以后,她在襄北日子也定然不会好受。
  这样想着,她便从床上起身,自个儿揽着裙摆,走到北襄王身边,不理王爷眉宇拧得几乎成了两条蚯蚓,伸手卡住了雄鸡的脖子,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刀,薄薄的刀片尖轻轻一抹,即刻,眼前便有一道血线喷溅而开,顿时,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白色袍子沾染上数朵红艳,那红艳不断地扩开,如白色的雪景中盛开出的朵朵妖冶的曼珠沙华,那样夺目,璀璨。
  ‘嘎……’,也许是因为极致的疼痛,雄鸡居然开始发了狂地扑腾,缕缕血渍溅到了他的脸,白皙皮肤,凤眸,修眉,颧骨,全都沾染上了红痕,薄唇抿得十分的紧,面色虽有些难看,但,他仍然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仿若一尊出自艺术家之手的俊美雕像。
  真不是一般沉得住气。
  云定初指节卡在了雄鸡的脖子,凶悍一拧,将所有的怒与怨全都发泄在了这只雄鸡身上,‘咔嚓’,大公鸡眼皮微微一盖,刹那间命丧黄泉。
  “王爷,你该吃药了。”一名身着粉红色宫装的女子,手里端着一碗药,见到屋子里流淌一地的血红,以及王妃满脸的凶悍及血红,吓得连声大叫。
  “王妃……你……居然敢杀了这只代王爷与您拜堂的雄鸡?”
  ‘啪嗒’,雄鸡尸身成了一道抛物线甩扔到地。
  哑子王妃凌厉的视线扫了过来,吓得丫环抱着头赶紧跑离新房。
  “不好了,王妃把鸡杀了。”
  在她们看来,这胆大妄为的王妃是何等大罪,居然敢杀了替王爷与她拜堂的鸡。
  这简直就是大不孝,要知道,这是窦太后亲自去民宅某农户精心挑选代子拜堂的雄鸡。
  窦太后知道这件事,将北襄王夫妇召进了自己寝宫。
  “好你个云定初,居然敢杀了哀家精心挑选代替新郎的鸡,你可知道,这只鸡代表的是你的夫君,我儿凤真。”
  定初站在用草精心编织的薄团左边,身心笔直,勇敢无畏,双目直视着坐在龙椅上,尽管满面怒容,简简单单的一件白底粉红牡丹花粗布衣,满头青丝,脑后只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鬓发边除了一支金钗,再无其他任何一朵珠花,朴素的着装打扮,却丝毫无损于她全身散发出来的那抹尊贵之气,难掩那与生俱来的万千风华。
  也是,先皇后宫嫔妃,随便指一个,容貌都是国色天香,当世无双。
  外界皆传言,北襄王平庸,日日纵情于享乐,沉醉于女色,皆不理朝政,故而北国民众过着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的日子。
  就连太后的寝宫都寒酸成这般,整个屋子里几乎没有一件象样的摆设与家具,甚至还有断了腿儿的凳子,‘丁当’,一片红瓦砸了下来,摔成了碎片,破碎一地,吓得两个宫女缩着脖子,苍白着面容,赶紧退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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