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上花轿前,藏梅剑掀开了红盖头,与她一起站在了茫茫白雪之中,整个世界肃穆,寂聊,仓茫的大地,厚厚的白雪映衬着她们的身影,那雪大得来几乎要将小小的她们淹没。
藏梅剑双眼望着前方,感觉前途渺茫,她不想嫁,可是,似乎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她没能回到现代,所以,她只能嫁去北丘国。
“走一步看一步吧。”
云定初吸了一口长气,其实,她是多么想留下她啊,可是,这个女子,她的好友,是北丘国皇太子亲自向苏太后索要的和亲女子,如若不送过去,北丘国便会再度挥兵来犯天元边境。
猛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儿,将她的身了拉过来,唇附了上去凑到她耳朵边,悄然讲了几句。
“这……不可能吧?”
藏梅剑回首,眸光瞥向了不远处那顶停在风雪中的轿子。
轿子里的男人,美若冠玉,风度翩翩,浑身不自禁地弥漫着高贵与清冷,昨天晚上,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比现代许多帅哥强多了,不过只是皮囊,那双凤眸狭长而幽深。
她觉得嫁给那样的男人是危险的。
“可是,襄王下半身不遂,自是没那本事,可是,那北丘国的太子不一样……”
讲这话有些迟疑,她们毕竟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啊,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大谈闺房之事,是不是太不知羞耻了点。
云定初从衣袖中摸出一个小香囊放到了她的掌心中。
“这是我用药草制作的一个香囊,里面放了迷香散,还有一点点麻沸散,如若他敢侵犯你,你便给他闻它。”
这等于是她的护身符了,也是护梅剑贞洁的玩意儿。
有了这包香囊,藏梅剑便不怕了。
至少心中有了底,刚才,她可是听定初说了,她与北襄王没那种夫妻关系,也就是说,北襄王未碰过她,她虽是云王妃,可是,她却从未一天履行过云王妃的职责。
她嫁给了北丘国的太子,成了人人羡慕的太子妃,她也可以不与那野蛮国太子行夫妻之礼,然而,暗中与定初书信往来,一切从长计议。
“保重了,定初。”
‘答答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背上赫然是威武不凡的藏布鲁将军。
下马双手作揖,单膝跪地,恭敬地喊了一声,“太子妃,请入轿。”
他后面的人马立即冲了过来,如颗颗挺直的冷松一样站立在了轿子四周,轿帘掀开,小公公尖着嗓子喊,“太子妃,起程了。”
小公公心里是害怕的,太子妃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就胆战心惊,深怕太子妃找不回来,他们一干人等回去没法向苏太后交待啊!
云定初站在风雪中,张着一对亮汪汪的大眼眸,定定地注视着梅剑那苗条的身形弯腰走进了轿子。
轿子很快迅速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她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仿若一尊雕像,她不知道未来的路是个什么样子,与藏梅剑一样的茫然,可是,她最清楚的便是,她不会成为苏后手中的棋子,如若,她不再向苏后传递半点儿有用的信息,恐怕苏后断然不会再留她。
所以,她得为自己铺好路。
“云王妃,起程了,王爷等着您呢。”
张卫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嗯。”云定初点了点头。
迎着风雪,踏着白雪堆积的茫茫雪地,她进入了那顶绿色镶边的宽敞轿子。
与他是对面坐着的,抬眼便能看到闭目养神的东陵凤真,也不知道正揣着什么心思,指尖还掐了一串佛珠,与他老娘一个德性。
由于不舍好友离开,此时此刻,云定初的情绪是低落的。
伸臂,纤纤玉指掀开了绿色的轿帘,雪风吹袭而来,让她的鼻子陡地就灌进了一阵冷风,凉嗖嗖的感觉直达心底的最深处。
隐隐约约,透过轿帘,她似乎看到了轿子后有一拔人马,还有为首的那抹紫色的身形,一直紧紧地跟随在她们身后,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扯了扯他的衣袖,她用手比划,“你为什么让他跟着咱们?”
“人家一片好心要护送,本王不能扫了人家的雅兴嘛。”
这话说得吊儿郎当,痞子味儿十足,这还像是往日那个清冷高贵的北襄王么?
也是道理,燕王打着护送兄弟回府的幌子,都不知道安得是什么心。
“梅剑到底是谁劫持的?”
东陵凤真扬眉,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余光瞥向了她,挑眉,“你不是一向比本王聪明,怎么问起本王来了?”
“过奖了。”
死瘫子,冷面腹黑,什么事都把她蒙在鼓里,心里升腾起一丝丝的不爽。
她什么事都围着他转,他到好,一直对她存有防备之心。
可不想他的小妻子生气,生起气来,他懒得哄,这样想着,北襄王便启唇吐出,“前一拔是北丘国的人,后面那个蒙面人……”
说到这儿,东陵凤真没有说下去,而是眼角瞥向了她目光所望的方向,轿子外面的那拔晃动的人影,尤其是马背上那抹人影,他特别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一眼。
明白了,前一拔掳走梅剑的是北丘国派来的人,而后面那个蒙面人,便是东陵凤玉派来的。
北丘国即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北丘国太子即想得到心爱的女子,又想夺取天元皇朝的国土,怀揣着这样野心,北丘国太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这一军将得好,苏太后知道了,恐怕就得吐血了。
她真心想与北丘国交好,却差一点这样被北丘国摆了一道。
藏布鲁将军还装模作样地找寻新娘子下落,看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她到不担心好友安危。
只是……
“如果她不是你朋友,本王绝对不会出手。”
又是那痞痞的语气,绵绵的北襄腔,她讨厌死了。
是呵,他北襄王也巴不得北丘国兵临城下,恐怕还巴不得北丘国挥师直逼京师卞梁,然后,他北襄好坐收渔翁之利。
难他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云定初别开了脸,故意坐歪了身子,单手撑着下巴,静静地望着轿帘外,尽管某人用轻微的咳嗽声提醒着她,她还是置之不理,染了风寒活该。
一行人经过大半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北襄王府,轿子停在了王府门口,许多的宫女嬷嬷们迎了出来,个个面露喜色,与随他们远行的姐妹们叽叽喳喳寒喧。
“奴才们叩见王爷,云王妃,王爷,云王妃一路辛苦了。”
一干宫女嬷嬷太监跪在了王府冰凉的雪地上。
轿帘掀起,再随风落下,云定初走出了轿子,北襄王也被护卫们抬进了香梨木椅。
“夫君,您终于回来了。”
一抹大红色的人影从王府门口飘出,一阵刺鼻的香味儿便随着空气袭了过来,北襄王即时皱起了眉头,眉宇闪露不悦之色,然而,一向骄纵惯了的独孤卫却不理睬,拉着他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夫君,妾身想死你了。”
当着这么多的人,也不知道害羞,她这个现代人都没这样开放呢。
至少懂得礼仪廉耻,不能在人前与夫君秀恩爱。
这可是女子需得遵从三从四德的时代与社会。
见她贴上来,东陵凤真将自己的身子稍稍挪开一点,余光一直在观察着身边云定初的表情。
“夫君,你一走就是在半个月,你都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独孤氏才不去管他身边的哑子女人,一个劲儿地自顾说着,指尖绞着帕子,喋喋不休地诉尽着大半个月来的相思之苦。
入府之时,东陵凤真回首,便看见云定初站在离王府门口约十米远的距离,纤细绝美的身形未曾挪动过一步,而她似乎正在与身侧的清莲交谈着什么。
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可是,北襄王还是看清了,她那句唇语,“好冷啊!”
视线追随着遍地飘除的雪花,“如此冷寒之地,恐怕今生也会是枯木难逢春。”
一辈子枯木难逢春?
云定初,这话他东陵凤真记下了,话可不能说得太早了哟!
见王爷的眸光不再冰冷,因某个人而又了温度,独孤氏回身顺着王爷的视线望出去,刹那间,她的脸便青白交错,很不错,云定初,拐走了她的夫君近大半个月,如今,一回来,似乎北襄王的整个视线都被她占去了。
“凤真哥哥,姑母病了,她老人家已念叨你多日子,快随妾身去见姑母吧。”
母亲病了,听到这个消息,北襄王心里很急,自从他被父皇赶至这冰天雪地的北襄国后,因为他的腿残了,所以,不再想过问任何政事,北襄的发展与政事,一直是母亲在管理着,长久以来,母子俩都是相依为命。
“母后,您老人家怎么了?”
刚入太后寝宫,北襄王便急不可耐让护卫们把他抬进了母亲的寝居。
“真儿,你终于回来了。”
窦氏一身雪白褥衣,半躺在床榻上,一头乌黑发丝也披散在脑后,容颜有几分的憔悴,恐怕是担忧儿子一路安危,再加上思子心切,一小心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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