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总算恢复了自由,也不及怨怪他的蛮横无理,一眼扫见桌上有个小酒壶,却没有酒盅,当下颇为犹豫,想了想道:“此间没有酒具,奴婢才刚带了一碗醒酒汤,要不尊驾勉为其难,用那碗喝酒?”
这男人道:“不必那么麻烦,直接喝就是了。”
既然他不愿意,曼曼也不相强,将酒壶双手递过去。那男人却没接酒壶,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笑意里满是嘲弄:“我是说让你喝。”
曼曼挑挑眉:为什么要她喝啊?
她想分辩自己不会喝酒,可看这男人的眼底是一抹不容置疑的强势,要说的话就凝在喉咙口。
这男人自然懒怠和曼曼解释,只闲闲的敲着桌面道:“要么你喝,要么我喂你喝。”
“呃……”曼曼实在觉得惊悚,她不习惯被陌生的男人调戏,当下二话不说,自己拎起酒壶便猛灌了一大口。好在酒壶里的酒所剩无几,她灌了两口,这酒便见底了。
曼曼将酒壶放到桌上,觉得头有点晕,身上有点热,脚步有点飘。她暗自思忖:这就醉了?自己也特以的没出息点了吧?这么两口酒,哪到哪儿啊?
可随着四肢百骸热汽回荡,她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怪不得刚才那人凑过来时,她光闻着他嘴里的酒汽就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敢情这酒有问题。曼曼这回真是欲哭无泪了,她发现自己真是蠢笨之极,对人不知情,对事不知情,对除她自己周遭一切都不知情,甚至连问都不能问。
就因为地位低微,她竟连知情权都没有了?陷害她的人无所不用其极,好不容易这边算是有了个难友,可他推波助澜,算计起自己来也是丝毫都不手软。
曼曼气恼的把酒壶扫落到地上,愤愤然的瞪着眼前的男人,质问道:“你明知这酒里下了药,为什么还要逼我喝下去?”
这男人一点都不羞愧,理直气壮的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得把戏做到全套,才能把幕后之人钓出来,若不然我现下就放你走了,谁还来抓这下黑手的人?”
曼曼恨道:“抓不着人,只能算是你技不如人,没了这次还有下次,可你这样,是非要致我于死地不成吗?”
身上越来越热了。本来五月的天就暖和,曼曼早就换了单衣,这会又是正午时分,尽管亭子四面环水,凉风习习,可这会儿曼曼只觉得由内而外的躁热。
她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很想脱衣服算怎么回事?
眼前的男人俊脸放大,她睁着朦胧的眼睛望着,就觉得无一处不是诱惑。他的眼睛那么亮,诱惑着她跌进去寻得清凉。他的睫毛那样长,诱惑着她去摸一摸。他的皮肤那样白腻,诱惑着她想要靠近。他的唇那样红,诱惑着她想去尝一尝。
曼曼竭力的摆头,身子往后仰,耳边嗡嗡的,连带着那人的声音都像是隔着黄钟大吕,虽然声音不大,却透着震人心魂的力量,让她站不住。那人说:“跟了我不好吗?假戏真做,你不会吃亏。”
放屁放屁。
曼曼只想骂脏话。
她不信自己真有那么大魔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个男人看她一眼就爱的不能自拔。纵然假戏真做,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春风一度,到时候拍屁股走人,留下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她就等着被人往死里收拾吧。
曼曼抬头,冷冷的来了一句:“尊驾是受了何等刺激,竟到了如此饥不择食的地步?”
第282章、交换
男人脸色遽变。
他这一生,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是众星捧月,多少人惯出来的,更何况是女人,什么样绝色的女子他没见过?只要他想,连手指都不必勾,自有人将那些女子送上他的床榻。
他不稀罕用这样的低劣手段,但凡他出现在人前,以他的身份、地位与绝世风姿,不知道多少女人主动上前承欢。
眼前的女人,姿色不过中上,又是个身份卑贱的奴婢,她怎么敢这么说他。
他猛的近前,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斥道:“放肆。”
曼曼没躲,结结实实的受了他这一巴掌,只觉得眼冒金星,脸颊肿疼的厉害,连牙齿都酸了,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她不怕疼,越疼她越欢喜,她微微抬脸,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无嘲讽的道:“奴婢六年前就卖身做了别人的通房丫头,三年前嫁了一名乡下汉子,两年前生有一子……您却说要跟奴婢假戏真做,奴婢还真是——欢喜啊——”
她嘴里说着“欢喜”,却哪里有一点欢喜的意思。
曼曼呵笑了一声,接着道:“奴婢欢喜的头脑发晕,欢喜的忘了形,说话也就没过脑子,您大人大量,还请千万别跟奴婢计较才是。”
轮到男人惊愕了,他有点迟疑的盯着自己的手,似乎有点后悔。他不是这么易怒暴躁的人,可被眼前这女子——呃,被她三言两语就撩拨的失了理智。
他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原以为调戏的是个妙龄少女,不想却是旁人的女人,还是个孩子妈。
刚才提到那个两岁多的孩子,她脸上变颜变色,他就应该想到,如果不是她的孩子,她也不至于这么牵肠挂肚。
可谁想到她还这么年轻,就是个孩子妈了。
他计较什么?大男人跟个女人计较,说出去不够他丢人的。
可这巴掌不该打也打了……让他道歉,从来没有过。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奴婢。
他收回手,道:“你也太不禁逗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曼曼气笑了,道:“是啊,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惯于把人命捏在手心。你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你们只要自己高兴,想怎样就怎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旁人都是地上的蝼蚁,肯抬脚踩踏都是这些蝼蚁的荣幸。不过是个玩笑而已,谁敢和你们当真?”
男人皱了皱眉,有点烦躁的挥手道:“算了算了,这回是我不对,你也甭在这阴阳怪气的说反话。”认错的话想也没想就溜了出来,说完就有点后悔,可是看着这女人脸上带笑,眼底却写满了痛楚,真是比哭还让人难受。
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曼曼闭嘴不吭声了,她别转了头,连看一眼这人都嫌烦。
他就是高高在上惯了,做了再大的错事,肯说一句“我错了”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觉得是给对方多大的脸面。
可做错了说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吗?
如果可以,她捅他一刀,再说一句“对不起,我错了”成不成?
但这就是这么个世道,谁有权有势谁就是大爷,他说什么做什么,连理由和借口都不必找。要说活该,只能说她投错了胎,若她投生成公主、皇妃,到时候草菅人命的就是她了。
曼曼闭着眼道:“那么奴婢可以走了吗?”
“别呀。戏台子都搭好了,你猛的撤步,这台戏还怎么唱?”这男人拦住她,想了想道:“要不然这样,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好了。”
曼曼睁开眼,朝着他望过去。他很慎重的点点头,眨着长睫毛,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那意思似乎在说:“提吧提吧,我有求必应。”
曼曼忽然自失的笑了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忠诚,只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女人忠贞,只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
这一瞬间,她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动摇。
不怪乎人人追求功名利禄,有权有势就是好,不说要什么有什么,不说非要拿捏欺负别人,单只说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就有着无上的诱惑力。
如果她不是个孤女,不是个人人可欺的通房丫头,她何至于活的如此辛苦?她不过是想嫁个普通的男人,过着平凡的生活,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可连这都不能够,总有人从中做梗,无端端的还有人劈手来夺,叫她不得安生。
说不恨,怎么可能?可就因为她无能为力,所以她连恨的对象都没有,除了让自己彻夜辗转反侧,不得安宁,没有任何益处,她只好假装不恨,假装不在意,假装可以忍耐、牺牲。
曼曼笑的有点瘆人,笑的眼角泪都滚下来了,她点点头,道:“我有两个要求。”
那男人点头,道:“那就两个。”
曼曼心里一片空荡。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做这个选择对不对,如果陈云正知道她又轻易的便放弃了他,一定又该说她不信任他了。
是,她不信任他。她明白他的难处,她知道依着他的能力、地位和身份,短时间内无法和文初若以及她身后的文大人对抗,她也懂得这些事急不得,不在一朝一夕,总有解决的那一天。
可时间太长了,她等不及。
这些,她明白,文氏也明白,因此她不会干看着坐等陈云正势力渐大,形势渐强。现在她尚能忍耐,只不过因为曼曼和陈云正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可文初若总有忍无可忍的那一天,曼曼自己可以承受她的荼毒,可她没法让峻哥儿活在这种低迷的氛围中。
哭什么呢?
曼曼觉得自己实在好笑。
不怪得人们都要巴结位高权重者,因为他们能给自己想要的。如果眼前这个男人可以替她解决现在对她来说十分棘手的问题,什么自尊,什么骨气,什么忠贞,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屈服、放弃。
因为得到的太容易,不用吃那么多的苦,不用受那么多煎熬。
她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带着峻哥儿过平实踏实的日子,对于陈云正,对于昔日的感情,她早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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