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从黑金面具后面传来,沉闷冰冷,还透着一股贪婪的急迫,他似已经等了千年万年般,再等不及……
掌柜接过信封,手哆嗦地不成样子,却看到信封上的署名是“莫锦年”。
注意到黑山王盯着自己,他忙把信封小心地踹在怀里,“小的……小的记住了!”
听说,当今皇后娘娘,比皇上还恶毒,一把毒药,相助皇上灭天狼三十万大军,又曾在血魔时不费吹灰之力,一夜吞灭誉平王一族,还有,那些曾经惦记着得到其父王南赢王骨血的国君们,无一不是被她斩了头颅……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当今皇上把她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无比珍宠,无比疼惜,且为她昭告天下,永不纳妃。
他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掌柜,相助黑山王掳劫皇子,不被那恶毒的女子和皇帝陛下灭了九族才怪!
*
厢房里,小二刚刚端来两个火炉,却并不暖和,阳光被挡在窗子外面,久未入人的大房子,冷得像冰窖。
初心被冻得缩着小脖子,鼻尖彤红。
惊宸握着她的小手,轻掬在嘴上呵气,帮她取暖。
“送壶热茶进来!”
小二尴尬地道,“热茶已经在煮着,还没开,小客官,您先稍等片刻。”
“你们不必在这儿伺候了,先退下吧。”
两个小二忙退出去,随手带上门。
惊宸忙松了初心,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走廊上的动静,便勾出脖子里纤细的金链子,吹了两下宝蓝色的玉石哨子。
哨子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也不知月魔中人是否能听到。
“惊宸,你吹那东西做什么呀?坏人不都被你杀了吗?”初心见他收起哨子,衣领没整好,便帮他整了整。
“我给父皇写了信,需要月魔的人亲手转交。”
“什么信?是叫皇上派爹爹过来吗?”
“呃……是关于庵堂里一个女孩,叫金妙诗,你可曾见过她?”
初心抿着小嘴儿微怔,没有马上回答他。
她转身到桌旁,在凳子上坐下。
虽不知谁是金妙诗,却知道,庵堂里住着一位小小的金姑娘。
她在膳房里烧水时,常听年长的师姐们谈论,说那小娇客的父亲,是永恩师太的救命恩人,怠慢不得,吃穿住用,都是庵堂里最好的。
一次,她被差遣送饭菜,进去那房里都是香香的,像极了她从前居住的郡主寝居。
只是,她刚把饭菜放下,那丫头就差遣她帮忙擦桌子扫地,还让她帮忙梳头发。
她清楚地记得,那金小姐从镜子里看她时的鄙夷与嘲讽。
那会儿,她刚被捆绑着手脚剃掉了长发,没有人知道,她那会儿帮人梳头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她几次都没有梳好,结果被永恩师太罚跪在院子里……
从前无忧无虑,却在短短三个月内,看破世间冷暖,被逼着生生长大了五六岁。她倒是应该感激那位金小姐。
“惊宸,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每晚都在敲木鱼,祭奠她爹,说了几次话,人还不错,万一是朝廷的仇敌,杀了委实可惜。”
惊宸说着,打开了朝南的窗子,一跃到了窗台,俯视着街上的动静,寻找月魔的黑衣人。
在他眼里,那金小姐“人还不错”?
初心就再也不说话了。
小小一颗心,也莫名地清透如水,知道了惊宸写信入京,其实是要救金小姐。
这房间虽是上房,布置却极其简陋。
桌椅板凳擦拭干净,上面怪异地有许多深重的刀痕,似打斗时砍下的痕迹。
初心大眼睛盯着近乎发呆地盯着桌面,仅凭这些痕迹,甚至完全能想象到,这里曾发生的激烈打斗。
心里正烦躁什么金小姐鬼小姐的,她忍不住好奇地环看整个房间,坐在凳子上,双脚悬在半空,娇小的身子冷得缩着。
“惊宸,你看,墙壁上那一团红,好像血污呢!要不然,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这里越看越像黑店!”
那信,一辈子送不出去才好哩。
听到初心的话,他转头,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果然,雪白的墙壁上有一团红,似红色颜料涂染的,淡淡的。
那分明是一抹血污,拿湿抹布擦拭过,结果,血入了白墙,再擦不干净。
“我们若回去,也过了午膳的时辰,庵堂里就没有饭菜了。这镇上的酒楼客栈,恐怕都是黑山王的。一会儿饭菜别吃,等月魔的人来了,我们就离开,让他们帮忙找干净的饭菜吃。”
“这里深山僻壤,怎么可能有月魔的人呢?如果真的有,黑山王断没有机会如此嚣张。”
惊宸因小丫头的话微愣,小猴子似地坐在窗台上,忍不住笑起来。
初心被他笑得心头毛毛的,跳下凳子走到窗下,嗔怒地鼓着腮儿,斥道,“你笑什么呀?”
“我笑你忽然变得比我还聪明。”
“有吗?你这是夸我呢?”
“当然是夸你。如果这里没有月魔的人,我给父皇的信,恐怕是送不出去了。”
初心却忽然想到半山腰里那座万国寺,心里忽然明白,惊宸怕是早就想到了,才来这里吹哨子。
因为太皇太后住在万国寺里,皇上定然派了月魔中的人监视。
她在家时,还时常见到爹爹与万国寺回去的月魔人在书房里说话。
惊宸夸赞她聪明,他竟是比她聪明百倍。
若是去万国寺附近吹哨子,怕是太皇太后就知道,皇上监视她在万国寺的举动了……
她大眼睛忽闪明灭,忍不住道,“惊宸,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信?!”
“……”
两个小人儿相对,气氛正微妙。
掌柜亲自端了热腾腾的茶水进门,见惊宸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忙道,“小客官,这是要送什么信?小的认识镇子上送信的信差,可以帮小爷送过去。”
初心本是要接信,见惊宸双眸灿亮,小手就垂了下去。
惊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把窗子关上,对掌柜道,“如此,就多谢你了,烦请送到皇宫。”
“不过,这里到京城遥远,一路上信差风餐露宿,若要加急,需要百两银子。”
惊宸便取了银票给他,连信一并交给他。
掌柜忙把茶斟满,这就道,“您先喝茶,我这就去膳房里催饭菜,那山里打来的野味都是最新鲜的,需要现宰杀,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惊宸摆手示意他出去。
掌柜拿着信,庆幸不已,若是皇子的亲笔信和他的信一起送到皇后面前,说不定他的死罪就能轻判了。
然而,他刚走到楼梯口,手上的信就被一只带着黑皮手套的大手夺了去。
那人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过,红眸微眯,当即把信化成了灰。
掌柜忙跪在地上……
“还以为你真心效忠本尊,没想到转眼就做这求死的蠢事。”
说完,他一掌打下去,掌柜的半点声响内有发出,周身筋骨却碎断。
房里,初心渴极,到了桌旁,小手捧住一盅热茶,这就要喝。
惊宸听出走廊上的动静,忙冲过来把茶盅夺过去,示意她噤声。
初心见他警惕地看门口,小脸儿顿时惨白。
惊宸从怀里取出一枚银针,伸进茶盅里查验,两个小人儿便盯着银针尖端……
银针出了澄明的茶水,不过片刻,便幽幽地呈现了紫色。
“娘亲说过,一般的毒都会变黑,若是奇毒,会变紫,变蓝,或变绿。”惊宸收起银针,便牵着初心的小手走到窗前。
初心慨然一叹,“我真的说对了,这是一家黑店。爹爹说,他在月魔当杀手时,常常会不小心入了黑店里……黑店里的人吃人肉,也吃狼人的肉,还把人肉剁碎了做成肉包子……”
说道最后,她声音便颤抖地变了音。
“我们还好好的呢!别怕!”惊宸在她身前半蹲下来,“快,到我背上来。”
“干什么呀?”
“逃跑呀。”
“我们的马还在马厩里,你背着我怎么跑的成?”
“我自有法子夺回我们的马。”
初心这才趴在他脊背上。
惊宸背着她起身,一手托着她的小屁股,一手打开窗子,却见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闪亮的银丝网——而且,这张网,瞬间就朝着他和初心扑罩过来。
初心心惊地忙挥住披风,机智地包裹住惊宸的脸,
那银网贴上来,两人只是摔在了地上,并没有受伤。
惊宸从一团黑暗里挣扎出来,拿袍袖裹住小手,撑起银网,担心地忙看初心。“摔疼了吧?”
“所幸穿得厚,不疼。”
冷风袭来,身侧突然出现一抹黑浓的袍服。
两个小人儿同时仰头,正对上一张黑金面具的骷髅纹怪脸。
“茶不喝,也不乖乖等着吃饭,真不是乖孩子!”
“你就是黑山王?”惊宸狐疑地看他头上的龙冠,“怎么你的头冠……”
“好看么?这是比找你父皇的龙冠做的。”
“父皇的龙冠是尚宫局的人做了一整年才完成的,你在尚宫局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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