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伽罗。”侯莫陈芮突然摸到了独孤伽罗身后,拍了拍独孤伽罗的肩膀,“走,玩去。”话音未落,侯莫陈芮就抓住了独孤伽罗的胳膊,一使劲儿就把人拎了起来。
“去哪儿的?”独孤伽罗顺着侯莫陈芮的力道起身,疑惑地问道。
见状,独孤藏跟前头的独孤穆交代了一句,便也跟着起身,见侯莫陈芮已经拉着独孤伽罗跑了,便赶紧追上去。
“自然是有好地方,我还能诓你不成?”
似乎是怕被别人发现,侯莫陈芮猫着身子,也让独孤伽罗弯下腰,一路小跑。
洛生和洛容见自家七娘子被拐走,不用人吩咐就跟了上去。
独孤伽罗撇撇嘴,也不问了,只跟着侯莫陈芮跑。侯莫陈芮说有趣的地方,八成都很好玩。
坐在场地另一边的杨瓒因为心有不甘,整晚都在关注独孤伽罗,此时见独孤伽罗被带走,拖起杨整就跟了上去。
从篝火通明的地方跑到火光照不亮的暗处,独孤伽罗就瞧见了等在那里的于翼。
“没被别人瞧见吧?”一见侯莫陈芮过来,于翼就开口问道。
“放心吧,”侯莫陈芮得意道,“挑着人瞧不见的暗处走的。”
于翼点点头,又看向独孤伽罗,调侃似的问道:“不用带上普六茹吗?可别事后解释不清。”
独孤伽罗翻了个白眼,道:“瞧你们神神秘秘的,叫什么普六茹啊?他可是正坐在陈留郡公身边呢,若是叫来,必惊动其他人。”
长安城的郎君、娘子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玩儿的,从什么时候起侯莫陈芮也与其他人疏离起来了?
听了独孤伽罗的话,侯莫陈芮撇撇嘴道:“那算他没有眼福,走!”
说罢,独孤伽罗、独孤藏、洛生、洛容就跟着侯莫陈芮和于翼往山林中的某个方向跑去。
“就这儿了。”
侯莫陈芮的话音未落,独孤伽罗就被拉着踏出了树林,视野豁然开朗,出现在独孤伽罗面前的是一汪湖泊,月光斜照,与星光相衬,映得湖面波光粼粼,那湖面上的点点银光就像是漫天星辰的影子一般与繁星遥相呼应。
“怎么样?是个好地方吧?”侯莫陈芮把手支在独孤伽罗肩上,得意洋洋。
独孤伽罗扭头,笑容灿烂道:“是个不错的地方,难得你能找到这样颇具雅兴的地方。”
一听这话,侯莫陈芮就顺势把手压在了独孤伽罗头顶,使劲儿碾了两下:“你这丫头!哥哥我好心带你来赏景,你还打趣哥哥?”
“哇!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侯莫陈哥哥最风雅了!”独孤伽罗拧着身子要逃,一边逃一边讨饶。
“嘿!你还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哇!我真的知道错了!哈哈哈,快停下!”好容易逃开,独孤伽罗迅速跑走,躲到距离最近的于翼身后。
侯莫陈芮立马追了上去,两人就绕着于翼打起转来。
于翼被两个人绕得头晕,赶忙转移两人的注意力道:“我白日里瞧见这湖里有鱼,侯莫陈芮,你不抓鱼去吗?”
“去!”果然一听到有鱼,侯莫陈芮立刻就将视线转移,“小伽罗等着,哥哥抓鱼给你吃。”
“好!”独孤伽罗笑着应道,而后又对于翼说道,“多谢。”
于翼笑道:“七娘子客气了,那小子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没能跟你一起出来玩,憋坏了。”
独孤伽罗眯着眼睛笑道:“两位哥哥要去哪儿玩去卫国公府叫我一声不就得了?别人的邀约我未必应,可两位哥哥的邀约我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于翼用手中折扇在独孤伽罗的头顶敲了一下,戏谑道:“哪是怕你不答应啊?我们如今都是怕普六茹不答应呢。”
独孤伽罗一愣,而后红着脸锤了于翼一拳。
“关他什么事啊!”
于翼摇头笑道:“七娘子红着脸说这话可真没有说服力。”
嗔瞪于翼一眼,独孤伽罗便跑走,脱了鞋袜到湖里找侯莫陈芮抓鱼玩儿了。
见状,于翼笑得更厉害了。
一旁的树林里,杨整和杨瓒各自躲在树后,偷偷地往湖边张望。
“啧!这女人怎么还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难怪那个人会看上眼,都是一个德行!”杨瓒一边看一边嘀嘀咕咕地数落着独孤伽罗的不好,“你瞧她衣服都湿了还玩呢!哥,你去把她拉回来!”
“恒生,回吧,这样偷偷摸摸地不好。”
在湖里玩闹的独孤伽罗衣服几乎湿透,全贴在身上,羞得杨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
“什么好不好的?”杨瓒理直气壮道,“咱们这是在监督她!她可是要成为咱们家媳妇的人,如此不知礼数不守妇德,该教训!”
杨整扶额。杨瓒知道什么叫妇德吗?他都跟谁学了这些东西?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兄弟俩正偷偷摸摸地嘀咕着,就突然听见了杨坚的声音,两兄弟被吓得一激灵,猛地从树后蹿了出去,转身定睛一看,就见杨坚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们。
“你、你管我们做什么!”杨瓒梗着脖子嚷道。
杨坚抿嘴。他倒是不想管了,只是听说伽罗和侯莫陈芮他们在这里戏耍,瞧他这两个弟弟鬼鬼祟祟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又要捣乱。
“母亲在找你们了。”不冷不热地说完这句,杨坚就大步走出树林,目标明确地向独孤伽罗走去,手上还搭着一件斗篷。
然而走到了湖岸边儿,杨坚却也不叫独孤伽罗,只静静地等着。
于翼偶然一扭头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杨坚,再看杨坚手上的斗篷,于翼邪邪一笑,冲着湖里的独孤伽罗喊道:“七娘子,有人来接你了。”
“恩?”正跟侯莫陈芮打水仗的独孤伽罗闻声转头,结果就被侯莫陈芮糊了一脸水,这下真是从头湿到脚了。
见状,杨坚摇头失笑。
“七娘,上来了。”
“哦!”独孤伽罗应一声,便跑上了岸。
湖里的侯莫陈芮没了玩伴,不开心地嚷道:“小伽罗你倒是听话啊,等等我!”
瞧着独孤伽罗从头到脚都在滴水,杨坚眼神一暗,将手上的斗篷抖开就罩在了独孤伽罗身上。
“今晚要在这里露营,发烧了就不好办了。”没想到独孤伽罗会湿成这样,杨坚的手上也没有干爽的布巾,索性就用衣服的广袖给独孤伽罗擦头发。
“诶?你别用衣袖擦啊!”独孤伽罗一惊,慌忙闪躲。
杨坚又把独孤伽罗的脑袋掰正,严肃道:“别动,不擦干该着凉了。衣服而已,等下回去换了便是。”
“哦。”独孤伽罗鼓了鼓腮帮子,老老实实地让杨坚擦。
侯莫陈芮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嘿,这样乖巧的小伽罗看着还真是叫人不舒服。”
于翼点头道:“这样的普六茹看着也不舒服。”
于是侯莫陈芮跟于翼对视一眼,两人突然向杨坚和独孤伽罗冲了过去,闹着把两人分开,刚安静下来的湖边就又吵闹了起来。
☆、赐婚圣旨
上巳节之后,生活一如往常:杨坚每日清早依旧会让自己的八哥去给独孤伽罗送一枝桃花,独孤伽罗也依旧每日都会折下一朵做成装饰;杨坚每日在京兆府办差,总是被同僚打趣要得一个不安分的娘子,独孤伽罗常随崔氏走朋访友,每次都被调侃要嫁一个会疼人的郎君。
只是上巳节那夜杨坚护送独孤伽罗回帐子时的百般温柔千般体贴不知为何在长安城里传开了,且越说越离谱,原本也是很多男子常做的事情,却愣是将杨坚捧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绝好男人,以至于杨坚的行情骤然上涨,哪怕他将要成亲的消息已广为人知,哪怕他与独孤伽罗之间的故事已经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被编排出了三五个版本,热情的娘子们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结交的机会,丢个帕子、送个香囊都是不入流的手段。
而这一年杨坚与独孤伽罗两人的生辰也是办得极为盛大,一个行了冠礼,一个则完成了及笄之礼。
全长安的人都知道,这是在为两人的亲事做准备,看两家准备周全的样子,怕是只等圣旨一下,杨家的聘礼就要送到独孤家去了。
万众瞩目中,皇帝终于颁了圣旨。
与父母兄弟一同跪在卫国公府的前院,独孤伽罗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紧张,毕竟这婚事是早就定好了的,她与杨坚也十分熟悉了,如今颁下一道圣旨,也就跟领证是一个意思,走个官方程序。可跪在崔氏的身边看着前院地上的青石板,独孤伽罗紧张得心跳加速。
宣旨的人见所有人跪好了,便抖开了圣旨,感情丰富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兹闻卫国公独孤信之女独孤伽罗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特赐婚于辅城郡公宇文邕,择日完婚。钦赐。”
语毕,院子里却是鸦雀无声,独孤家上下全都傻眼了。
独孤信抬起头来看着宣旨的人,疑惑地问道:“这圣旨是不是弄错了?小女是要嫁给陈留郡公府的长子普六茹坚的,怎么会是赐给辅城郡公?”
“卫国公说笑了,这可是圣旨,陛下亲自写的,哪里错的了?下官也该给卫国公道喜,辅城郡公虽只有郡公之爵,可也是龙子,令千金有福啊!快接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