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前几天独孤伽罗在遵善寺门前对她说过的话,贺兰心恍然大悟。
突然转头看向独孤伽罗,贺兰心怒指着独孤伽罗,高声道:“是她!是她害我!那男人一定是她找来的!”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怔,纷纷转头看向独孤伽罗。而正在吃白菜的独孤伽罗嘴里还含着一口白菜,愕然地看着贺兰心。
四周就这样寂静了好久,突然爆发出震天的笑声,就连于翼都捂着嘴笑出了声,而侯莫陈芮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他身边的侯莫陈颖也是笑得格外开心。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侯莫陈芮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贺兰心啊贺兰心,我都不忍心说你蠢了,你若说是有人陷害你,好歹也说这个人是我啊,人家小伽罗又什么要陷害你的理由?”
贺兰心急得直跺脚:“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她之前在遵善寺的时候还威胁我!”
“威胁你?”侯莫陈芮眯起了眼睛,不由地看了独孤伽罗一眼,见独孤伽罗嚼着白菜正眨着眼看着他,侯莫陈芮笑了,道,“说起遵善寺,我可想起一件事情来,贺兰心,你来告诉我,卫国公家的七女儿,是怎么被人绑起来关进柴房的?”
贺兰心一噎,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侯莫陈芮这么一说,贺兰心这么一心虚,在旁边看着的人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那天夜里他们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看独孤家的兄弟、侯莫陈芮和于翼都神情严肃地在遵善寺里东奔西走地找着什么,就有人猜是卫国公家的小女儿出了事情,也只有那个丫头出了事才会让独孤家的兄弟露出那样担忧的神情。
然而当天他们也只知道独孤伽罗是有惊无险,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解决的,他们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直到现在,侯莫陈芮说了,他们才总算是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没想到这贺兰心的胆子还真够大的啊,她难道不知道惹了独孤伽罗除了相当于惹怒整个独孤家,还相当于跟独孤熲、侯莫陈芮和于翼作对,现在怕还要算上普六茹家的大郎君和八面玲珑的郑译。
独孤伽罗转了转眼珠子,终于是把手上那盘没剩多少的奶酪扮白菜给放下了。
“侯莫陈哥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在没拿到证据之前,可别让贺兰姐姐受了委屈,要是这事儿与贺兰姐姐无关,侯莫陈哥哥可是要给贺兰姐姐赔罪的。”
侯莫陈芮冷哼一声,道:“她敢指天发誓那件事跟她无关,别说要我赔罪,就算要我给她磕个响头我都决不皱一下眉头!”
“你少说两句!”于翼踢了侯莫陈芮一脚。
独孤伽罗看看贺兰心,再看看侯莫陈芮,无奈地叹一口气,道:“瞧瞧,这话题落在了我的身上,倒好似这事儿因我而起似的,天知道我今日只是来给颖弟弟过个生辰的,还特地准备了有趣的礼物,颖弟弟见了一准喜欢。侯莫陈哥哥,你今儿要是不打算给颖弟弟过生辰,我可走了啊。”
“别别别。”侯莫陈芮赶忙开口道,“过!我亲弟弟的生辰,怎么可能不过?”
安抚好独孤伽罗,侯莫陈芮又看向贺兰心,冷哼一声,道:“今儿看在小伽罗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可好好谢谢小伽罗吧!”
“谁要她假好心!”贺兰心怒喝一声。
凭什么她说什么别人都不信,独孤伽罗的一句话就有用?这事儿分明就是独孤伽罗害她,她、她……
贺兰心气得浑身发抖。
一听这话,侯莫陈芮又急了,瞪着贺兰心道:“你这女人!看我今天……”
“走了走了走了,你没看七娘子都把白菜吃光了?再等会儿,她可要连盘子都吃了。”于翼一把拖住侯莫陈芮,一边给独孤善几个人使眼色,一边拉着侯莫陈芮离开这里。
独孤善瞄了眼贺兰心,心想今日到底是侯莫陈颖的生辰宴,而且独孤伽罗最后的那一句话又让贺兰心多了个“不识好人心”的罪名,也该点到为止。
于是独孤善快走两步,跟于翼一起哄着侯莫陈芮。
独孤伽罗也跟着独孤善离开,走之前还冲贺兰心微微一笑。
这之后,郎君、娘子们就三三两两地跟着去了摆有宴桌的地方,平日里与贺兰心交好的几个娘子虽有宽慰贺兰心几句,可说的也都是“独孤娘子好意解围,你也别迁怒”之类的,叫贺兰心连哭都没地方哭。
独孤伽罗,这梁子结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比12点儿晚了8分钟
☆、忙的和闲的
在有了一个不愉快的开始之后,侯莫陈颖的生辰宴上就再无事端。
独孤伽罗送了侯莫陈颖一只小豹子,乐得侯莫陈颖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了,也引得侯莫陈芮直呼不公平,说自己过生辰的时候独孤伽罗都没这么用心过。
其他人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都有几分疏远贺兰心,只笑着与侯莫陈芮和独孤善等人说笑,等吃得差不多了,就一起玩射箭、投壶之类的游戏。
虽说是游戏,可因为添了彩头做了赌,每个人也都卯足了劲儿,生怕把自己荷包里的那点儿钱输个精光,回家又免不了一顿揍。
可既然是赌局,就必定有赢有输,一群人之中,数侯莫陈芮和独孤善赢得最多,于翼是最会玩的,到最后只小赚几文钱,顶多算个不输不赢,可让独孤伽罗没想到的是一群人之中,输得最惨的竟然是杨坚。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杨坚也并不是输得最惨的,他虽然输了点儿钱,可以前跟他不熟的那些人都在这场比试中了解到杨坚的大气和阔气,输了钱那是连眉都不带皱一下的,也并没有因为输得多了而表现出不悦,单凭这份心胸就让很多人对他刮目相看,日后定是能结交一二。
与杨坚相比,贺兰心就当真是今日最大的输家了。贺兰心一向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备受瞩目和追捧,然而今日就连交好的娘子都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虽不说是完全冷落,可这有意拉开的距离叫贺兰心难受极了。
她明白这些人是怕被她牵连得罪了侯莫陈芮和独孤家的人,可人都说患难见真情,她们的真情就是这样的?
贺兰心愤怒,不甘,也很委屈。
从小到大,她还从没受过这份儿委屈……都是因为独孤伽罗!都是独孤伽罗的错!
发现了贺兰心怨恨的眼神,独孤伽罗撇撇嘴,不以为意。
贺兰心以为她是为了什么才趁着年幼的时候与这长安城中她所能接触到的人搞好关系的?贺兰心以为她揣着三十几岁的心智扮演五岁天真幼童以博取长辈们的好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贺兰心以为要跟所有的郎君和娘子搞好关系谁都不得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事实证明,她早年吃下的那些亏、忍下的那些委屈都不是白费的,至少在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在她需要有人应援时,会有人站在她的身边。她不求所有人都向着她,帮着她,可只要有这样的人就足够给她撑腰的了。
在这个时代,能跟她拼的人,拼家世,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拼才能,她自认并非是个多才多艺的人,那么她所能掌握的优势就是人脉了。人脉有的时候兴许比家世和才能更有帮助。
侯莫陈颖的生辰宴之后,独孤伽罗的生活便再一次沉寂了下来,就如同她刻意避世的那两年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的原因有所不同。
前次是她自己的原因,而这一次则是因为独孤善、独孤穆、高熲、侯莫陈芮、于翼连同杨坚等人都被朝中官员挑选去做帮手了,换言之,他们的仕途开始了。
都说万事开头难,对这些初入朝堂的半大孩子来说更是如此。曾经在太学里学过的知识并没有什么用处,自以为自己懂得如何在不同的人之间周旋,可当周围都是比他们更为老练的人时,曾经耍得别人团团转的人都只有被人耍的份儿了,于是最简单的工作也会让他们焦头烂额。
常在身边一起玩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了,独孤伽罗自然就闲了下来。
日暮西沉,越来越昏暗的光线已经不适合写字,独孤伽罗便停了笔,将那一副字晾干之后,就随手卷起来丢进了一旁的书画桶里。
偏头看了看天色,独孤伽罗向洛容问道:“洛容,什么时辰了?”
洛容上前帮忙洗笔、收拾桌子,随口答道:“回七娘子,差不多酉时了。”
酉时?独孤伽罗又问道:“三哥和五哥还没回来?”
洛容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还没有吗?独孤伽罗眉心微蹙。最近,独孤善和独孤穆回来得越来越晚了,而且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了。
“洛容,让厨房准备些清热下火的东西,清淡点儿,要方便吃的。三哥和五哥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回来了怕也还有事要议,该是不会想在吃饭上浪费时间。”
“是,七娘子。”
这事儿自然不用洛容亲自去,故而洛容只出了屋门,叫来一名女婢,将独孤伽罗的要求原原本本地说给对方听之后,又让对方重复了两遍,确保没有差错,才将人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