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得了?”独孤伽罗笑着看了洛容一眼。
洛容语塞,可眉心却依旧没能舒展开来。
就算陛下无心,她还是觉得让那两个女人在后宫里自由行走实在是太碍眼了!就该把她们关在寝殿里一辈子不见天日!谁叫她们有好地方不去,非要来她们隋国的后宫。
想了想,洛容又道:“奴婢知道您不担心,可这后宫的规矩您也得赶紧定下了。”
经洛容这么一提,独孤伽罗才想起她还有事儿没办。杨坚叫她定的后宫制度她还没弄好呢。
独孤伽罗忙将窗户关上转身去到书案前坐下。
可等铺好了纸,研好了墨,独孤伽罗提起笔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写。
这后宫的制度都要管些什么?
独孤伽罗问了问洛容,可洛容也是一问三不知,两人又叫阿宝去书库里将记载着历代后宫制度的书册搬来,两人研究了一下午,却觉得哪一朝的都不能用来做参考。独孤伽罗是有心利用一下自己纵观五千年的渊博的学识,可偏生连宫妃品级都记不全,不管哪个朝代的都只能记住一星半点。
原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是她一直不太想做,可这会儿真正要做了,独孤伽罗却发现这事儿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本来就是不愿意做的事情,又这么费神,独孤伽罗恼了,提笔就乱写一通,结果越写越开心,也越写越离谱。
写完之后,独孤伽罗自己看着那一纸不像样的东西都觉得好笑,刚要将那张纸团成团丢掉,就突然有一只大手从后边伸了过来,动作迅速地将那张纸给抽走了。
独孤伽罗心里一惊,猛地转头,这才发现她方才写得太开心,竟连杨坚是何时来的都不知道。
“你、你还我!那是我乱写的!”独孤伽罗红着脸想,想要将那张纸给抢回来。
“别闹,我还没看完呢。”杨坚单手制服独孤伽罗,饶有兴趣地看着独孤伽罗的“不平等制度”,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
杨坚笑得越灿烂,独孤伽罗的脸色就越红。
“有什么好看的!快还我!等明儿下了朝之后我再找人来商量一下,重写一份给你!”
闻言杨坚笑盈盈地看着独孤伽罗,道:“重写一份做什么?我看这份儿就挺好,皇后贴心,不仅给朕安排了三嫔、九世妇和三十八御女,竟还给她们找了活儿干,正应了那句不劳者不得食,不错不错。”
后宫里要干活儿的从来只有宫女,谁敢让皇帝的妾去干活儿?仅这一项规定就叫人轻而易举地看出独孤伽罗满满的恶意,其他的更是叫杨坚哭笑不得。
独孤伽罗红着脸瞪着杨坚,仍想抢回那张纸,却不小心栽进杨坚怀里:“你就笑话我吧!快还我!”
“等等,还没看完呢。”杨坚顺势将独孤伽罗搂紧,继续往下看,“呦,还不让人穿绫罗绸缎、不准人穿金戴银呢?恩,好提议!勤俭节约,该从皇室做起。”
杨坚的这最后一句宣传口号似的话可逗笑了独孤伽罗。
“别瞎说了,又不会用,嘴上说好有用吗?”
“怎么不用?”杨坚微微一笑,竟是单手将那纸折起来别进了后腰处的腰带里,“自古以来后宫的开支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先前还与独孤他们开玩笑,说这笔钱若是能省下来投入军中,必定能起不小的作用,没想到你又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就这样挺好。”
独孤伽罗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坚,一时间竟分不出杨坚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待回过神来,独孤伽罗立刻瞪起了眼睛。
“那也不行!快还我!这要是让那些大臣知道了,我的罪名就又该多一个了!”
杨坚坏笑道:“你的罪名反正已经不少了,再多一个不也就那么回事儿?”
“你!”独孤伽罗气得狠捶杨坚一拳。
杨坚怪叫一声,而后放开独孤伽罗窜起来就跑。
“我回御书房了,你好生歇着。”
独孤伽罗瞪着被杨坚拉开后来不及关上的房门,登时哭笑不得。
而已经跑远的杨坚转身见独孤伽罗没追出来,就又将那张纸拿出来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好笑。
他还当伽罗是当真信任他到了一种不会嫉妒的境界,结果这一张纸上的字字句句都透露了伽罗的真心。这女人,还和当年一样爱逞强。
将那张纸好生收好,杨坚兴致勃勃地去了御书房。
反正他的后宫里只伽罗一人,这制度定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伽罗开心就好。至于以后他儿子的后宫里该怎么办,那就等他的儿媳妇去想办法吧,他可管不着喽。
☆、第 190 章
当杨坚与亲信们商量好了,而后拿着独孤伽罗定下的后宫制度到朝堂上通知百官时,意料之外地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除了几个年迈的老臣嚷嚷几句祖宗礼法,其余人似乎都已经放弃与杨坚争论后宫之事了,就连那几个老臣也只是象征性地嚷嚷了几句,而后就故作无奈地退到一边,默然了那看起来荒谬的后宫制度。
大臣们觉得反正隋国有两个皇子,再怎么也不至于后继无人,都已经追随杨坚两年了,事到如今,比起催促杨坚纳妃,他们更愿意奉劝杨坚多花些时间陪陪独孤伽罗,好给他们隋国再添几位皇子。
于是隋国后宫的制度就这样草率地定下了,当独孤伽罗听说事已成定局时虽也因为杨坚的随便而感到哭笑不得,但却更为感动。
当然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当有人“好心”地将后宫的新制度告知陈氏姐妹时,陈婉气得浑身发抖,听着那一条条叫人哭笑不得的规定,陈芸给气得笑了。
长这么大,她还当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离谱的规定,给妃嫔的品级低也就罢了,不许穿金戴银着绫罗绸缎又是怎么一回事儿?皇后这是怕她们打扮得漂亮了会让陛下动心吗?简直太过分了!
“这老妖婆简直欺人太甚!”陈婉终于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就没听说哪个皇帝的后宫里有这样的规矩!她凭什么连金银首饰都不让咱们戴了?咱们的首饰又不是花他们隋国的钱买的,她凭什么管啊?再说了,堂堂皇后都不住在椒房殿,她自己都不守规矩,凭什么叫咱们守规矩啊!她都已经当上皇后了,还想怎么样啊?陛下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陛下不是她一个人的?听到这话,陈芸冷笑一声。
在他们陈国的皇宫里,皇帝确实不是皇后一个人的,皇后若先要独占圣宠,那首先便会被皇帝所厌弃,因而就算是忍耐,每一个成为皇后的女人都会选择忍耐,忍耐自己的嫉妒,忍耐自己的贪婪,她们必须学会面带微笑地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夫君搂着别的女人暧昧调情,哪怕心里滴着血,那笑容也必须灿烂。
她们在这隋国后宫里也呆了一段时日了,只见过帝后两次,最后一次在椒房殿面见皇后时闹了个不欢而散,皇帝是笑着来的,却是怒气冲冲地领着皇后走的。怕隋国皇帝是因为她们姐妹不妥的举动而生气,她在时候特地打听了一下那之后的事情。
据说帝后回了宣室殿就大吵一架,据说吵架原因是皇帝嫌弃皇后不会吃醋,据说吵架之后皇后足足有近半个月没与皇帝说一句话,据说帝后冷战期间都是皇帝围着皇后打转,据说皇帝为了让皇后开口与他说句话费尽了心思……
隋国皇帝深爱着他的皇后,这隋国的皇帝,就是皇后一个人的。
尽管已经看明白了,陈芸却还是不打算坐以待毙。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奢求得到皇帝的宠爱,可她也不想在这空旷的后宫里孤独终老,她只求隋国皇帝给她一个儿子,她只要一个依靠,一份寄托。
看着还在咒骂的陈婉,陈芸突然对左右喝道:“来人啊,把这个以下犯上的人给我抓起来!”
陈芸此话一出,满屋的人都傻了眼。这几个人都是陈婉和陈芸从陈国带来的,对陈婉和陈芸的貌合神离都心如明镜,可陈芸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又是要做什么?
陈婉也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芸:“陈芸,你刚刚说了什么?”
陈芸睨了陈婉一眼,又冲着其他人吼道:“没听见我说什么吗?还是你们一个个的都活够了?!把她抓起来!”
几个人女婢都知道比起脾气暴躁的陈婉,陈芸才是个狠角色,于是一咬牙,纷纷冲向陈婉,拉胳膊的拉胳膊,扯头发的扯头发,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一直在反抗的陈婉给制住。
“陈芸你!你们做什么?你们别过来!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想死吗?!放手!放开我!”
然而陈婉到底是没能敌过几名女婢,被五花大绑起来。
“陈芸你这个贱人!跟你那个下作的母妃一样!”
不理会陈婉的咒骂,陈芸对一名女婢吩咐道:“你去宣室殿走一趟,见不着皇后也无妨,就让宣室殿的小太监帮忙通报一声,就说陈婉大逆不道,已被降服,听从皇后发落。”
那女婢一怔,转头看向陈婉。
“看什么看!”陈芸突然厉喝一声,“还不快去?!还是你想跟她一样?!”
那女婢一福身,赶忙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