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们一帮新兵蛋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晚饭之前一起来这里一边偷喝酒，一边看着夕阳。”
“要不要来一口？”
欧阳怒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小瓶酒。
叶菡心接过，在欧阳怒身边安静地坐下，抿了一口酒：
“真烈。”
欧阳怒接回酒壶，自己也喝了一大口：
“是啊，真烈，我也有十几年没动这种烈酒了。”
叶菡心敏感地发现，欧阳怒喝完一口酒之后，声音竟然哽咽了。
“你是想念你的兄弟们了？”
“是啊，那一年西谷关大败，他们全都牺牲了，只剩下我和金胖子。
没错，就是醉仙楼那个金胖子。
想不到吧，他曾经也是热血青年，护关卫国的勇士。
只可惜，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那一天，仿佛人间地狱。
我们战败回去的人，都被打上了‘失败者’的烙印。
我从未想过，原来金乌人那么厉害。
那时我只要看到金乌军队就浑身发抖，气的，也是吓得。
当时我深刻地觉得：我们赢不了他们，不可能的。”
欧阳怒顿了一下，将酒递向另一个方向：
“小丫头也来了？来，喝一口。”
“好。”
穆朝颜接过欧阳怒的酒壶，闷了一大口，感受着烈酒烧心的滋味，重新将酒壶递回。
叶菡心本来想阻止，动作太慢，人家已经喝完了。
叶菡心只能无奈地白了穆朝颜一眼，眼里写着：以后不准喝酒！
穆朝颜俏皮地吐吐舌头。
欧阳怒接回酒壶，又喝了一口：
“我以为，这种噩梦会伴我一生。
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会活在金乌强国的阴影里。
现在想想，当时金乌国也不知是谁定的战术，实在太狠了。
他们要的不止是胜利，还要将我们的意志完全摧毁。
就在我们全军士气一片低落的时候，穆帅来了。
不带一兵一卒，只带了一个帅印来了。
所有将士都告诉他：金乌太强大了，就算你是武宗，他们有更多武宗，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穆帅只说了一句话：
“在我的字典里，只有战死，没有逃避。
我没有退缩的理由，因为我们都恐惧了，我们的家人会更恐惧。
我只知道，在哪里倒下，就要在哪里站起来，
你们若是想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死去的弟兄，就跟我一起冲出去。
当时，你知道吗，跟他冲出去的不足千人。
我很荣幸，那千人里有我。
我欧阳怒只是单纯地不想活了，就算死也要拉几个金乌国的垫背。
谁知道，我们居然赢了，驻守在城外的金乌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我做的了。
若是不走出去，不去面对，不去尝试。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
“欧阳老师，我敬你！”
穆朝颜接过欧阳怒的酒壶，又喝了一口。
“还有我。”
叶菡心伸出手，同样地喝了一口，这次是一大口。
欧阳怒默默接过，对着染红的西边天际，也喝了一口。
☆、550.第550章 金乌的挑衅（4）
喝完酒之后，叶菡心沉默了。
穆朝颜和欧阳怒也都保持着沉默，静静地看着天际越来越暗的天色。
叶菡心看看欧阳怒，又看看穆朝颜，忍不住开口：
“颜儿，若是有比你强大的对手向你挑战，你会接受吗？”
“会。”
穆朝颜不假思索地答道：
“欧阳老师说的对，不去尝试，不去面对，我们永远都会活在自卑和恐惧里。
谁说修为高就能代表一切？
曾经在皇宫的时候，蒋丹舒修为远超过朝颜，她想要趁机杀了我，若我怕了，现在就真的死了。
只有不断挑战自己的底线，才能变得更强大。”
穆朝颜最后一句话，是她上一世灵界的师傅所说。
看着落日西斜变成一团小红，穆朝颜的思绪忍不住更加蔓延：
师傅，你没有死，对不对？颜儿还活着，师傅怎么会死呢？
我会来找你的，一定。
乃至后来叶菡心说了些什么，她和欧阳怒什么时候走了，穆朝颜都没有感觉。
次日清晨，玄月分院众人接到书院通知，立刻返回书院。
大家忍不住一片抱怨。
才刚来到军营，就住了一晚。
还没来得及参观所为的军演，还没与穆家军士兵们切磋竞技，还没看到骑射比试，还没参加一次篝火会。
这就回去了？
不爽，太不爽！
不甘心，好不甘心。
奈何苏老板着一张脸，不给任何人开口恳求的机会。
天玄书院玄月分院这帮学生，可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想喊颜儿师姐。”
“绿师姐，你怎么了？”
穆朝颜终于听到了君绿的碎碎念，忍不住纳闷地问：“你为什么要喊我师姐？”
“颜儿，你会一直喊我师姐的对不对？”
“是啊。”穆朝颜更是一头雾水了。
“说话要算数。”
“嗯。”看着君绿原本一脸沮丧，突然又是一脸兴奋的神经模样，穆朝颜真的无语了。
不过算了，这才是君绿吗，她不是一直都这么二吗？
“穆师妹，要么，你跟苏老说说？苏老一直最喜欢你。”何炽也凑过来，尴尬地开口。
“好。”
穆朝颜突然福至心灵地应下，然后真去找了苏老。
甄明珠鄙视地白了何炽一眼：
“一肚子坏水，你自己怎么不去？要是我家小颜儿被骂了，看我不告诉陆风师兄收拾你！”
“你不是也没提醒。”何炽拽拽地白了甄明珠一眼。
额？
好吧，甄明珠承认，他其实也想怂恿穆朝颜去问问的。
小心思居然被发现了。
“你那么注意我做什么？本散财童子不喜欢男人的，我只喜欢美女！”
甄明珠傲娇地给了何炽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甄明珠声音有店大，导致不少人看何炽。
何炽真是气的牙痒痒，这个甄明珠！
穆朝颜很快回来了，并带回一个消息：
“暂时不用走了。”
“真的？万岁！”
“哇，真是太好了。”
穆朝颜无奈地补充了一句：
“苏老说，三天后再走。”
“额，好吧，半天就半天，穆师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551.第551章 金乌的挑衅（5）
穆朝颜神秘一笑：
“不告诉你们！”
估计没人能想到，穆朝颜根本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对苏老说：
“苏老，我们天玄书院既然是一体的，就不该丢下任何一个同学，陆风和香玲不知所失踪，我们应该找到他们一起回去。”
苏老本来也不想同意，叶菡心老师居然帮着穆朝颜开口，才有了这多出来的三天。
“叶老师，三天时间，足够那边做出反应。到时候。”
等穆朝颜走了，苏老忍不住提醒。
“如果那样，那就上吧，一切交给命运。”
“你不是担心穆朝颜？”
“我现在不担心了，我相信，我家学生无论遭遇多大打击，都能站起来。陆风那个混蛋，这种时候开溜，要不然，我们还用撤？派一个陆风出去就够横扫他们一个分院！
偏偏展玉这个时候也请假了，真是气死我了。”
叶菡心嘴上埋怨，却听不出半点畏惧。
她若畏惧，恐怕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老觉得，叶菡心似乎乐观了许多。
苏老忍不住叹息：
真正走不出金乌阴影的，不是那些学生，而是你们这些老师。
希望这一次，你们也能有所改变。
陆风？展玉？
他们两个逆天的家伙不在，反而更好。
穆朝颜等人还不知道老师们的打算，正在为这最后三天做规划。
“穆朝颜，你去跟你大哥卖个萌撒个娇，让他今晚弄个篝火晚会好不好？
听说军中的篝火晚会最有意思了。”
“不行，不行，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玩军较吧，听说军中阵法很强，我那天看到穆天澜副帅带人攻城，那阵势，太帅了。
要是能攻打金乌，那就更好了。”
“别想这事了，我是祈祷最好不要交战，一旦与金乌交战，咱们只能看着，根本不能上场，因为我们天玄书院是中立的。”
“也对，那还是篝火晚会。”
“军较。”
一群人聊得正热火朝天，突然听到城外锣鼓喧天。
“什么情况，不会真的打过来了吧？”
“走，看看去，就算不能参战，看看也好。”
穆天澜早就亲自带军出城。
这些年西谷关虽有穆帅主持，彪悍的金乌国，也有强大的蒙家军，时不时要来挑衅一番。
或许蒙家军与穆家军，已经产生了某种默契。
那就是互相以对方为磨刀石，磨砺自己的军队，顺便打探敌人虚实。
这些年，这种事，早就习惯了。
只是今日，穆天澜看到对方清一色休闲服饰，就有点纳闷了。
“蒙毅，铠甲都不穿，你是来送死？我又进阶了，要不要送你一程？”穆天澜正是意气风发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