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智美愣了愣,本不想生事端,然而玉子宸又是一个桀骜之人,世间仿佛就没有人能入他眼,私下扯了扯他袖子,只得点了点头:“民女不敢妄言。”
玉娆雪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却又刻意忍耐着,冷眼看向夏智美:“哼,你不敢妄言,自有人替你妄言。”
玉子宸缓缓一笑,意态漫然:“太后心胸宽阔,怎会将臣的话放在心上?方才不过顽笑两句。”
“哼。当真了可就不好办了!”玉娆雪冷嗤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二人,并无言语。
“民女身子不适,先行告退。”这样沉闷的气氛似乎在下一秒就要爆发,夏智美垂眸,睫如蝶翅。
“既然身体不适,以后就少进宫来走动,免得越发不适。”玉娆雪的话另有其意。
“是。”夏智美福了福身,退出了关雎宫,喘了一口气。
玉子宸跟着夏智美的身影而去,看着她抬头喘气的样子像是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一般的轻松,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夏智美对着玉子宸撇了撇嘴:“如今的后宫太后只手遮天,我当然是害怕掉脑袋了!”
玉子宸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鬓唯一的发簪上,眸光渐带笑意:“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东西,会怕掉脑袋。”
夏智美白了一眼玉子宸:“谁会不怕死,你不怕吗?”
玉子宸闻言驻足眺望黯淡下来的天色,死?轻声道:“至从有了你,本王就怕死了。”
夏智美瞪着玉子宸,心底曲解了他话里的含义:“既然是我把你带的贪生怕死了,那么往后还请宸王与小女子保持距离,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还是划清界线的好。”
玉子宸失声的笑了笑,将夏智美抱入怀里时却被她推了开:“我是寡妇,王爷请放尊重!”
玉子宸倒是为这一句话愣了愣,她的心里果真是有他了吗?
夏智美转身离开了玉子宸的视线,准备去懿祥宫向太皇太后辞别,事情已结也该回自己的家了。
玉子宸眸底黯然失色,看着那逃离消失眼底的身影,有一种想抓住她却又无力的感觉。
陌上国
晚风阵阵,苍茫的月色之下,夜空中浮现出一道身影,周身气息犹如寒冬降临,路过之处无一不落叶纷纷。
夜里一抹冷光显得刺眼,银色的面具下唇角微微倾扬,清亮的眸子透出远古星辰般的光芒,一袭紫衣翩然,轻轻的落在一树枝上。
一声哨响,林中本是一片寂寥,在片刻之后无数个黑影涌现,跪在地上,齐声道:“主上有何吩咐?”
数张白纸随风缓缓落在地面,那双深邃的瞳仁里含着杀意:“这些人,不应该活着!”
那些落在地面的宣纸上画着各种人的肖像,其中皆是陌上国朝中当年助陌焱登基的叛臣贼子。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也该物归原主了!
“是。”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致应道,将地上的纸张纷纷放入了怀中。
片刻之后林中又一如往常的平静,没有丝毫多余不该属于林子里传来的声音。
次日后,这原本太平的九霄城在他的来临后,血案连连不断。
晴朗的空中,一轮骄阳正好,不柔不烈,淌出云层洒在这看似祥和陌上国首都的九霄城中。
街上身穿华服之人不在少数,人来人往,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在这一片繁华的景象中却掩盖着北街的僻壤;至从昏君陌焱登基,便定下了如此荒缪的规矩,身穿不整,衣衫褴褛沿街乞讨的乞丐,难民,且都只能住在幽暗小巷的北街,然北街虽然名义上属于九霄城,但早已筑上高墙。
那里就像一个无形的牢狱,常年驻守着官兵,凡没有九霄城当地百姓的身份证明,一律入住北街。
个别有钱的外地人入住九霄城花钱买身份证明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这里象征着身份尊贵。
“喔,下一个,该你了!”屋檐上来人白衣飘袂,乌发轻扬,宛如一朵白如霞的云烟从九天之上流下,手执玉笛伫立屋檐上。
那辆八宝香车帘幕发出叮铃脆响,缓缓的走在官道上,车内传来一阵酥软女子娇喘之声:“嗯…世子,真是讨厌,那你可不要后悔啊!”
男子两腮微红,双眸轻瞌,像是醉的不省人事,一副轻佻的模样,嘴里呓语道:“不…不后…悔,牡丹…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屋檐上一曲婉转的笛音响起,旋即一阵冷风,一道亮光,一抹鲜红,一声呜咽,车内的女子唇角一勾,擦了擦手中的鲜血,看着那死的不明不白面露蠢态的人,冷声道:“如此就死了,可还真是便宜了你!”
女子面纱蒙面,将其头颅取下,扔在了大街上,随之凌空跃身向屋檐上的人而去。
“杀人了…杀人了……”
街上在这一瞬间如沸腾的热水,恐惧的尖叫声连连不断;他冷漠的脸上染了不屑,人的本性就是——怕死!
“你要待我姐姐好,不然下一个我杀的人就是你。”她侧眸向他看去,那阳光下的薄唇犹如两片玫红的花瓣,妖艳而又致命。
“整个云汉的江山都在她的手里,你怎能说我待你姐姐不好?”他手一揽便将她拥进了怀中,那股旖旎的芳香扑面而来,墨眸一抹冷意:“真香,难怪天下男人都要为你痴缠不休。”
“而你——除外!”言语落下,她便面无神情的赤足离开了。
第九十二章 做主
陌上国繁复华丽的昭阳宫殿内,响起一名妇人委屈的啼哭声:“皇上可要给妾身做主啊!”
一袭金袍的陌焱暗暗叹了口气,眼眸微微黯然,转身朝皇后上官汐道:“来的路上朕已经听说过此事了,如今这飞贼是越发猖狂了,闹得九霄城人心惶惶,朕定当派人彻查此事,还皇后一个公道。”
上官汐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的泪,抽泣一声:“可怜臣妾的爹爹年过半辈,膝下却就这一子。”
陌焱剑眉皱起,面目阴沉,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杀意,最近也正为这事闹得寝食难安,查来查去却毫无头绪!
上官汐见陌焱神情凝重,桃花眸微微一转,眼底还沾染着湿意,又道:“皇上,允儿此行去云汉已是有些时日了,也不知他们是否将这事办成了?”
陌焱眉头舒展开来,沉声道:“若是这事让允儿办成了,这次回来定要立他为太子。”
上官汐听陌焱这口气,想来是还没有嫣儿的消息,提唇微微一笑,试探的道:“这事办成可不容易,难道是皇上不想立允儿为太子特意出了这道难题?”
陌焱回过头看向上官汐,表情顿时微变,轻声道:“皇后想多了,允儿毕竟是嫡长子,朕给他磨练机会的同时也是他展现自己才能的时刻,这样也才能让朝堂的群臣心服口服。”
上官汐眼底浮过的深意悄然敛去,眸光里带着欣慰:“皇上深谋远虑比臣妾考虑的周到,倒是妾身替允儿想的少了。”
陌焱看今日的上官汐一身雪衣,白净似仙,堆云砌雪的乌发绾了个高高的美人鬓,鬓上一朵牡丹娇艳欲滴:“皇后还如从前一般貌美,而朕却老了。”
上官汐闻此言,怔了怔,半晌失色笑了笑:“皇上还那么爱跟臣妾说笑。”
“就当是朕在说笑罢,想来皇后如今还惦念着他,朕还有公务要忙,皇后早些歇息。”陌焱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昭阳宫。
“皇…皇上…”上官汐黯然失色,站起了身,朝着陌焱的身影追去已是晚了两步,看着那毅然离开的背影念道:“妾身早已将他忘了……”
云汉,竖日后。
放眼望去,一座精致的别院映入眼帘。
木制两层小楼,楼外有廊庑,推窗便见庭前种着白玉兰和琼花的观景台,小楼周围种着寒霜腊梅,到了冬季,腊梅卧雪,映在楼内的琉璃漏窗上,就是一幅天然的寒梅卧雪图。
夏智美回到了原本自己居住的地方,院子虽然不如宫中阔气,但住着让人踏实,毕竟是家的感觉。
回来后,睡觉也都睡得安心了,吃也吃得多了,只是王氏整日都在筹划着替夏智美选门好亲事。
梦儿端着一碟洗好的葡萄走进了屋内:“主子,这两日你都不出门,城内发生好多事情呢!”
夏智美趴在床上起了身,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完全丧失了在宫中时候的斗志:“关我什么事?”
梦儿将碟子搁在桌子上,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道:“我就是说来给你听听,免得你都在府中闷坏了。夫人还在为你挑夫婿呢!”
夏智美听到这个话题一脸愁容,走到桌子前随意拿起一颗葡萄放在嘴里吐了皮道:“你说这个还不如说说城内这两日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梦儿将剥好的葡萄连着一层皮递给夏智美,说道:“听说要打仗了,前两日宸王爷破了一桩案子,这案子可才是攸关着先皇死去的秘呢。”
夏智美觉得这葡萄倒是很甜,只是梦儿说的这件事让她有些迷糊:“先皇不是中毒身亡的吗?”
梦儿点了点头:“嗯,但这只是其一,那毒其实是来使派人刺杀先皇时弩箭上的,也就是说陌上国才是杀死先皇的真正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