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王那是皇后的儿子,冀王妃是怎样显赫的地位?不过就是打死你元家一个下人……太子妃怎么的,太子都是没娘的孩子呢,欺负你个后儿子老婆的娘家,还需要给个交代?
人言汹汹,季家却如集体死亡一般一点儿不作为。眼看着冀王的名声也要跟着受牵连了,就连赵家都坐不住了。赵尚书一日日眉头紧锁着,却也不知是不是该提醒冀王注意一下外头的风评——这样给自己找事儿的岳家,要来干什么?丢人吗?
但哪儿用他提醒呢,他们都知道的事情,冀王和皇后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双母子倒是直到此刻还坐得住,真真是叫下头的大臣们都急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衙门里头传出消息,季家那个下人自从进了牢中便不吃不喝不开口,坚持了将近二十天,终于把自己弄死了。
而这家伙死掉之前,他们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消息当即将京中的纷纷流言一霎点燃,人人都为太子不忿——谁会相信衙门里那些能把人皮活扒下来的祖宗会什么也问不出?显然是为尊者讳,故意放水给季家!
舆论已然爆到了这个份儿上,太子终于顺理成章地闹起来了。正巧赶着大朝会,一向支持他的两名御史更是上书指斥季家恃宠放肆,无顾伦理,此案结得蹊跷,愿英明的陛下能以天理法纪为重,再查此案,叫受了偌大委屈的镇远侯府得以心平。
而年迈的镇远侯,更是跪出了列,连磕几个响头,道:“老臣无能,未曾教养好小女,以致太子妃殿下与季家二姑娘多生龃龉,竟导致两家不和,出了这般有碍体统的事情,求陛下降罪!”
他这话原本是挤兑季家的,哪里是希望皇帝降罪给自己的?赵尚书等几个冀王党的看着牙痒,想出来损这老头儿几句,又没有一个敢出列的。只能看着上头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阴。
眼看着皇帝要发火,他们几个甚至连怎么安慰无辜躺枪的冀王都想好了,却不料皇帝一声冷笑:“爱卿当真是在请罪吗?”
镇远侯惊讶地抬起了头,触着皇帝那凝着冰的眼神,忙垂首:“是,老臣是……请罪。”
“爱卿何罪之有?我听闻,镇远侯并不知晓他的儿女合谋先害死了季家婢女的事儿啊。”皇帝冷飕飕道:“难道太子妃在骗朕吗?还是什么人将这事儿说给了他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老父亲?!”
镇远侯当即楞在了原地,满殿大臣,也是面面相觑,没一个能说出来话的。
“镇远侯儿女合谋先害死了季家的婢女”,这是个什么事儿?刑部几名官员脑子灵光的,突然便想起了几个月前季家的确死了个婢女,可是这怎么就成了镇远侯府害的了?太子妃……难道这是太子妃当着皇帝的面承认了罪行吗?
真要是这么的,那这事儿的对错可就完全反过来了。是太子妃先和季家过不去,季家只是伺机报复罢了!报复固然也有罪,可既然情有可原,罪过便完全可以细细再商量。
“陛下,陛下这话从何说起?”镇远侯急得话都说不溜了。他的祖宗从龙起兵,到了他这一代,不过是个袭爵的太平侯爷罢了,从来也没经过什么大事儿,连皇帝这么指着鼻子训他,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镇远侯是真的被吓傻了。
“你不知道你家儿女做了什么事?!”皇帝面色发沉:“那你是来请什么罪?难不成想以退为进,逼朕处置季家吗?朕原本看在太子和冀王的颜面上不打算深究此事,谁料你们这般不懂进退!好,真好,两个奴婢,逼得朕股肱之臣互相攀诬!若不是太子妃胆小同朕坦承了此事,你们还想假惺惺到什么时候?”
这话越来越严厉,镇远侯的额头上汗珠也越来越大,胸膛剧烈起伏,终于晃了晃,竟在朝堂上昏了过去。
众臣一片哗然,皇帝的脾气固然不是十分温柔,在朝堂上斥责大臣也是有的。可胆小到直接被吓昏了的,镇远侯是第一个。
而就算他昏了过去,皇帝依旧余怒未消——他装作看不见儿子们之间的争斗罢了,可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皇子争权时那些个互相泼脏水的手段,更不代表他能容忍大臣和内眷们加剧皇子们的不和。
镇远侯这是跳起来踩了他的尾巴,还来回碾了几脚,他堂堂九五之尊,何必忍着让人把他当傻瓜?
太子妃固然是不会主动招认的,然而季雪川曾偷偷进宫将事情说过一遍,再三保证有办法让太子妃吐露实情,若不能愿自杀以谢太子妃。他这才授意皇后同意一试,果然,当那个伪装成幽魂的“兰桨”将沾满血的手伸向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几乎崩溃,高呼:“是我大哥杀你的!和我无干!”
那一声尖叫之凄厉真切,叫他想不信都不成。
但那两名出来弹劾的御史在胆小方面却不比镇远侯,此刻还站在原地,更有一个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陛下,没有经过审理的供述,怎么能拿来当做证据呢?太子妃所言,咱们可是谁都不知道真假!”
“想知道真假,刑部接着审,你们都过去见证便是了!”皇帝瞥了一边儿脖子瞬间短了两寸的刑部尚书一眼:“你要提什么人审就提什么人,不拘什么名门闺秀,什么皇亲国戚,什么达官贵人,朕一概不包庇!亦不拘是谁家,但凡是牵连此事或有一般行径,以致法纪不张朝廷蒙羞的,都一概给朕处置了!”
那刑部尚书哪儿能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发火儿啊,他一个做臣子的去和两家皇亲国戚过不去,那是怎么样一种活的不耐烦啊?今后皇帝陛下要是殡天了,这两家子中定有一家的女儿要成为新的皇后娘娘啊!
此时他只能满口承旨,心中却只恨自己今日为何不抱恙请假凭空消失……
☆、第45章 搭顺风车(捉虫)
这一场审理,终于还是没有举行。若只是让元家和季家斗个你死我活,大家都是乐意看到的,可如今皇上的意思仿佛不止这两家要倒霉,更连所有有着类似行迹的人家都要处理掉,叫这满堂大臣怎不着急?登时便有几名素来以老成持重闻名的重臣站了出来,多方劝阻,总算将皇帝这天外飞仙一般的念头给按了回去。
想来皇帝这一通脾气也就是发给人看的,他也并不打算搞一场大换血,见大臣们都知道害怕了,表示了一番余怒未消之后,也便将此事不了了之了——反正不过是两个下人的性命,真为了这事儿将两位重臣踩进泥里,那便很有些不妥当了。
只是,便是皇帝已然打算息事宁人,那些朝中大臣又哪有一个是聋子哑巴?尤其是冀王的拥趸们,前些日子叫纷纷扬扬的舆论逼得直恨不得上吊的,此刻都深感不扳一城回来简直对不起太子妃那一声惨叫,于是各自安排,用不了几天,京中的百姓便发现,他们被再次愚弄了。
原来饱受欺负的太子其实是个真真不容兄弟的人,原来因为丈夫而韬光养晦的贤德太子妃,是个和人家言语冲突就叫自己娘家去弄死人家下人的凶恶女人,原来被他们指责不配做人的季雪川,只是个恼恨贴身人被故意害死而等了半年的复仇者……
世人眼中,但凡是苦逼的,都是善良的。但凡是善良的,都是无辜的。
经过这么一番舆论炒作,谁能想到元家那个倒霉催的小厮和季家的丫鬟兰桨一样,完全是躺着中枪的?只怕大半的人还要暗啐元家罪有应得哩。
这风声转了,冀王党全体党员都要鼓掌,然而尚书府里头,赵之蓁来找四姐姐的时候脸色却是阴着的——只是,当她在赵霜意院子门口的小路尽头惊愕地刹住脚步时,却是发现了一位她根本不可能忽视的重要人物。
彼时,那个人物正与赵霜意一道朝着出府的方向过去。赵之蓁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那貂皮大氅被冬日的阳光照耀着,柔滑的毛皮上仿佛闪动着海水的银光,跳动耀眼,一时半会儿,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不是别人,而是歧江公主。
为什么公主会出现在尚书府中?按照规矩,公主到来,是该阖府上下出门迎接的,然而此刻,她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姐姐的院子中。
赵之蓁捂着口,深深吸气,想叫自己那散乱的思绪平静下来。然而过了许久,直到赵霜意折回来,她才感到自己将手从唇上移开的时候还能说话而不是只能尖叫……
“四姐姐。”赵之蓁道:“方才……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呢。”
赵霜意倒是不打算瞒着她,笑道:“是歧江公主殿下。你既然见到了,为什么不上来打个招呼?今后你要嫁给她哥哥的,早些叫她留个好印象也好。”
“我……不,姐姐,为什么殿下会来咱们府上?而且,母亲仿佛也不知晓吧?”赵之蓁险些叫赵霜意给绕进去。
“自然是有事咯——若是我没猜错,你来找我和她正是为了一件事呢。”赵霜意道。
“殿下也是为了季雪川……”赵之蓁说了那个名字出来,下意识地便住了口。赵家并没有警告过所有的下人不准和季家往来,于是赵之蓁每回和赵霜意吐槽季雪川都是选着周围没有什么外人的时候。而此刻显然不满足这个条件,她自己也知晓是失言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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