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安不比得管家和师爷是跟着成禄从京城过来的,他出身在新安城,家住的地方离赵家村不远,就隔了一个村子,赵二虎家招工人的时候,他们村子许多人也都过去了,在赵家做了几个月事,工钱比别处要高,东家待人和气大方,没几个不说赵家好的,夸得跟什么似的。
全安当时心里就很不舒服,想着不过是个庄户人家出身的商户,不过就是运气好发了横财手里有几个余钱罢了,笼络的附近的村民跟什么似的,尤其是水灾过后,不少村民又到赵家村谋事情做,施了不少恩惠,弄得那些蠢笨的村民们只没把人当菩萨供起来,他全安好歹也考取了功名,村子里的人也没见对他那么恭敬,即便是他进了新安城府衙做事,这样的状况依然没有改变。
全安看着外表和善,喜欢和人结交,从不轻易与人机缘,内里却是个斤斤计较,且自尊心非常强烈的一个人,又爱面子,为此心里着实不舒服,心里早就把赵家惦记上了,在成禄面前没少撺掇要打赵家的主意,只是没想到赵家后台硬,连知府大人都不敢打赵家的主意,让他也打消这个念头,他心里就是再不甘也只得按下。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即便不能把赵家怎么样,能弄些银子出来花花也是好的,不是说赵家是靠出海发家,而且赚的是暴利,依他现在在知府大人面前的地位,赵家若是识趣,该不会吝啬花银子打点。
全安是个穷书生出身,当初连贿赂管家的银子也是卖了祖产得来的,根本就没什么家底,即便现在跟在知府大人身边,深得知府大人信任,但是有师爷和管家在,处处挟制他,他能捞取的银钱实在有限,赵家富裕,这次实在是个很好的机会。
林月正忙着准备要打点李公公的东西,就听到下人禀报说知府大人来了,林月怔愣了一下,面上有些诧异,知府大人和他们家一向没什么关系,认真算起来以前还有嫌隙,因着她有了京城里的贵人当后台,两相之间才能相安无事,这会子知府大人怎么回来?
林月也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神,不过随意想到住在院里的李公公,心下就明白了“看来是冲着宫里那位来的吧,走吧,既然知府大人来了,随我一起去大门前迎接。”
饶是林月不待见成禄,只是一个是官一个是民,成禄还是她的父母官,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到,不然就算有京里那几位做靠山,大面上还是说不过去,除非哪一天赵二虎凭着功劳让圣上封赏了,有了和成禄对等的地位和身份。
“民妇拜见知府大人。”林月赶到大门口的时候,成禄已经到了,不过摆着知府大人的架子,等着赵家主人亲自去门口迎接他,这才没有进来。
成禄见林月跪拜迎接也没有让林月起身,虽然因为京里的关系,他不能拿赵家如何,可是为难一下一个农妇还是可以的,也出一出心里的恶气,在新安城任上这些日子,谁不是对他巴结有加,就只是赵家,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身为地方大户,居然从来没有来拜见过他这个父母官,而且全安在成禄面前那些谗言虽然没能让成禄对赵家动手,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
“本官听说李公公来了,还在你这安排住下了,特意过来拜访李公公,你现在就带我过去与李公公见面。”
☆、667.第667章
成禄完全是命令的语气,没有征求宅子主人的意思,也没有问过李公公到底愿不愿意和他见面,当真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偏偏这样的人皇上却派他来做新安城知府,林月从江子期口中大约明白皇上会如此做有更深一层的深意,待到皇上事成那一日,成禄必定是没有好下场,虽然如此,林月却仍然对皇上这样的做法很有怨念。
就算最后成禄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又如何,不该做的事情已经做过了,百姓深受查毒,民不聊生,甚至已经家破人亡,便是成禄最后落得再凄惨的下场,也弥补不了,皇上为了巩固皇权,为了造福更多的百姓,或许觉得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吧?只是与他们这些在成禄治下的百姓,又何其不公!
不过想归想,林月也知道这事不是她能过问和操心的,她能够顾好自己的小家,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便是最好了,其他的,只能说人都是自私的了,她也不例外,最多只能是报以同情,或者适当的时候伸一把手。
“赵林氏,大人说的话你没听见,还不快带路!”师爷正想开口呢,全安已经抢在前头,狐假虎威,仗着知府大人的威势对林月叱道,那样迫不及待,分明是想打压林月,让她知道他在知府大人面前的地位,既显摆了威风,一吐心中一直压抑着的一口恶气,也让林月知道该要讨好的是什么人,别巴结错了,把好处送到了师爷手上。
林月跪在地上地里憋闷得很,她就是不喜欢这一套跪跪拜拜的礼数,所以才不喜欢在京城,京城贵人多,她一个平民农妇,见到了稍微有等级的官员或者有品阶的官眷都得跪拜行礼,实在很没意思,让她很不适应。
现在好生生的待在家里,昏庸混不吝的狗官平日里仗着权势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也就算了,还带着一群狗奴才跑****来,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林月把成禄一干人等在心里骂了个半死,这些个混蛋渣滓,麻烦找****也就算了,还故意折腾她,真是可恶至极!
“大人的话民妇听见了,只是李公公是皇上派来的御使,虽然住在民妇的府上,民妇却没有权利替李公公做主,成大人若是想见李公公,民妇先让人进去通传,若是李公公自己愿意,民妇会替大人安排的。”林月不卑不亢的说道,看成禄这态度,以她目前对李公公的了解,怕是不一定会见的。
李公公不是一般人,在宫里有身份有地位有背景,人精一样的人物,又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皇上的心思虽然不能全猜到,总能猜到个对半,八成不会把成妃这样一个皇上树立的‘靶子宠妃’放在眼里,会不会给成禄颜面还不知道呢。
“怎么?你个刁妇好大的胆子,大人的命令你照做就是了,居然敢质疑,李公公和宫里成妃娘娘的关系好着,又怎么会不见知府大人,你还不速速带路,不然别怪大人法不容情,处置了你这个冒犯上官的刁妇!”全安见林月对他毫无丝毫畏惧,甚至带有几分轻蔑,顿时觉得恼怒不已心头火气增大,指着林月一口一个刁妇,语气刻薄的厉害。
林月其实一直低着头,全安不能看清楚林月脸上的表情,不知怎的就认定了林月对他是这个态度,虽然事实上也是如此,甚至林月对全安这个小人嘴脸的家伙更加厌恶,这样的人比成禄那昏官还要更讨厌。
“大人的命令请恕民妇不能遵从,民妇并未做过任何违反大周律令的事情,从来都是遵纪守法,便是大人是新安城的知府,咱们新安城百姓的父母官,也没有硬闯进百姓家里的道理,大周律令上也有条令,想必知府大人更清楚。”
“至于冒犯上官,这就更冤枉了,民妇从头到尾都是规规矩矩,无丝毫冒犯,也并没有藐视大人的意思,大人若真是那么想民妇也没有办法,脑子长在别人头上,不是民妇能控制的,至于李公公那儿,民妇也会让人告知,李公公愿不愿意见知府大人,民妇就不能置喙了。”
林月不慌不忙,一字一句的清晰说道,别说是全安一个奴才,就是成禄,她就不相信他真敢把她如何,最多摆摆架子耍耍威风,这样不痛不痒的的给她一些教训,只是她这两年被养的娇贵了不少,乍然跪在这青石地板上膝盖已经有些酸疼,不过倒还不至于受不了,而且看着成禄那想要发怒又努力隐忍的憋屈表情,心里总算畅快了些许。
“果真是个刁妇,居然敢回大人的嘴,大人,对待这样的刁妇绝对不能轻饶,得给她些厉害看看才是,不如把这个刁妇关进牢里,让她反省反省,知道什么叫做尊卑贵贱。”全安在一旁死命的撺掇。
师爷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默不作声,到底是跟着成禄从京城来的,本来就有几分脑子,不光是见识,知道的内情也比全安多得多,连成家都忌惮不敢动的人,他才不会去寻这个晦气,且看着全安这跳槽暂且蹦跶着,本家都吩咐过的人,大人敢动才怪!何况那赵林氏看起来可不像是那么好相与的。
林月听着全安的话,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和痛恨,也不继续在地上跪着了,直接站起来,抬头直视成禄几人,脸上带着几分冰寒和气势。
“你狗奴才好大的主意,想把我关进牢里,行啊!你们可以试试看,我倒想知道远在京城的皇上知道了会如何?民妇的相公正在兢兢业业冒着危险替圣上办事,你们却****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于我,算着时间。民妇的相公这时候也应该到了京城了,正好捎封信给他带去,让他在皇上面前为民妇讨个公道!”
成禄一听林月把皇上都给搬了出来,想到京城主家的叮嘱,心里已经暗暗有些后悔,他不该这么针对赵林氏,若是赵林氏真这么做了他该当如何?心里乱着,一抬眼,看见林月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