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趁着妻心大悦之际再偷吃一点，就听苏暖暖道：“好了，大家尝一点就行了，剩下的不许偷嘴，这些我要做雪糕，那东西夏日里凉凉吃着最好了。”其实她是打算做冰淇淋，只不过这个名称会显得很奇怪，所以就用雪糕代替。
段庭轩吞了一口口水，听苏暖暖这么一说，也不得不压制住心中馋虫，用明天的雪糕来安慰自己，犹自不忘嘱咐道：“明儿我要去衙门，你可千万给我留点儿啊。”
“放心，看在你今儿出的这把子力气份儿上，我也不可能独吞了。”苏暖暖笑意盈盈地答应着。这个时代没有现代那些省时省力的工具，像小侯爷这样的苦力不好找，找着了就得好好珍惜，方便下次使用嘛。
厨房后面有个小冰窖，苏暖暖让红莲将奶油拿去冰窖储存一夜，第二天好用。看着天色不早，就又开始张罗晚饭，因为今天在宫里累着了，便只做了一锅八宝粥，配了几样小菜：拍黄瓜花生米，酱猪耳朵，五香鸭蛋，皮蛋豆腐。摆在桌上正要吃，就见秋泠来了，笑着道：“老太太惦记着娘娘，原本说爷和奶奶回来就让去她那里，后来又说你们大概累了，让我晚点过来请，既然大奶奶饭都做好了。那吃过饭好歹去老太太那里坐一坐，和她说说皇后娘娘的情况。”
苏暖暖见秋泠一边说话，眼睛却只盯着自己碗里的八宝粥，就明白了：老太太哪是体贴自己累得慌？分明是特意瞅着晚饭这个点儿来搞突然袭击。于是特别上道的站起身笑道：“好，姐姐回去告诉老太太，就说我吃完饭便过去。今儿累了，晚上就只做了八宝粥。你看要不要给老太太盛些？”
“那敢情好。老太太下午还念叨着说晚上没胃口，就想喝两碗香甜软糯的八宝粥呢。”
秋泠笑得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却听端坐着的小侯爷嗤笑道：“行了秋泠。在我面前还来这一套，你分明就是奉了祖母的命来搞偷袭的。这会儿是八宝粥，所以你就说祖母想吃八宝粥了，若是做的馒头花卷。祖母想吃的保准就变成馒头花卷，是也不是？”
秋泠笑道：“爷这话奴婢也不知该怎么说了。还是饭后您亲自到老太太面前去说吧。不过既然偷袭的名儿都担了，奶奶索性就把小菜也给奴婢带几样，我们老太太尤其喜欢您腌的鸭蛋，说是有一股子特别的香气。”
苏暖暖险些一个踉跄。怒瞪了段庭轩一眼，咬牙道：“让你多嘴，如何？什么用没有。倒还赔出去几个小菜，鸭蛋本来就没剩下几个。既如此，你这份儿就别吃了，孝敬老太太吧。”
段庭轩吓了一跳，连忙三下五除二将自己面前的两个鸭蛋全揣进袖子里，头摇得拨浪鼓似得：“不行不行，剩不多了不是还有剩吗？你就先给老太太，明儿我让厨房给你再送一百个鸭蛋来。”
苏暖暖哼了一声，和红莲盛了粥和小菜，亲自装了食盒，给秋泠提着去了。这才回头吃饭，却见段庭轩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枚鸭蛋，见她又坐下来，这才含混着道：“再过五天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你看看能不能蒸几个别致的寿桃给老太太贺寿？上次你那牛奶馒头老太太就很喜欢，这一次仍用牛奶，不过改个形状，把馒头变成寿桃，如何？不会太为难吧？”
“老太太的寿辰吗？”苏暖暖抚摸着手上金镶玉的镯子，想起老太太对她确实不薄，虽然这份儿情义大多是因为吃食，不过也是老人家的一片爱护之心，自己该回报的。于是点头道：“行，我心里有数了，那天我自有安排，不用你多嘴。对了，三天后让人多送些牛奶来，你再过来帮我做份奶油。”
“成啊，只要你肯做，让我做什么不好说？”段庭轩笑着道：“如今你对老太太当真是真心实意的孝顺了，却不知我什么时候也能得你这样对待？若五天后是我的生辰，你也会给我做这些吗？”
“你若想要，就做给你呗，多大点事，也值得你去攀比，朋友间若连这个心意都没有，那还是朋友么？只怕要是仇人了。”苏暖暖微笑，却见段庭轩叹了口气，轻声道：“你明知我说的是什么？罢了罢了，是我太贪心，像我这样的渣男，还能和你做朋友已经很好了，对不对？”
苏暖暖笑道：“爷最近进步不少。”
“哪里进步了？”段庭轩惊讶，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妻子口中听到夸奖他的话。
“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啊。”苏暖暖笑意更深，果然就见段庭轩面上表情一僵，忽地扭头大声对四平道：“吃饭，饭也堵不上嘴吗？”
四平整张脸都变成了“囧”字形，心道爷啊，奴才知道您这话其实是冲大奶奶说的，但您又不敢直冲大奶奶发火，只好冲着奴才来了，奴才明白这是迁怒，可是……可是您好歹也得讲点道理不是？奴才在您身后站着伺候，爪子都没动一下，怎么就成吃饭的了？奴才受点委屈不打紧，可这么低劣的迁怒，太有违您的英明形象，您看红莲和香云那两个都在低头抿嘴儿乐呢。
“这是我今儿新做的雪糕，妹妹尝尝。”
卧室外的小厅中，苏暖暖和静姨娘在炕桌两旁相对而坐，葱儿花儿捧了茶点上来后，红莲又亲自捧上一个白瓷盘子，静姨娘正奇怪，就听苏暖暖在旁边笑着请她品尝，因也笑道：“雪糕？这名儿倒新奇，不过这暑热天气，听了倒是让人心里一凉。”
一边说着，就接了过来，打开盖子看那两三个小球，先闭着眼深吸了口气，方点头道：“这样香甜的东西，老太太太太一定喜欢吃，最精巧的是这颜色，白色鸭蛋青淡黄色，看着就清清爽爽的。”
第九十六章：美丽说
红莲笑道：“姨娘别只顾着看颜色啊，您赶紧尝一口，我们奶奶就等着听您的夸奖呢。先前我们尝了，都说好，可把我们奶奶高兴坏了，不过我们终归是下人，夸奖的分量也轻，如今奶奶不满足了，说一箩筐好话也不肯再给我们吃一口。”
“你就编排我吧。”苏暖暖看着红莲咬牙：“你怎么不说你们一口气吃了四五个雪糕球？再吃下去牙和肚子都受不了？再说统共多少东西，往老太太太太们那里一送，哪里还剩得下？更不用说你们爷为了这个，昨晚特意宿在这里，早起后托了你三四次，让你千万惦记着他些，给他留一点，这会儿还在我面前说嘴。”
静姨娘起先还微笑听着，听到最后一句，不由猛然抬起头来盯着红莲，脸上全是惊讶之色，只把红莲看的也疑惑起来，忍不住摸了摸脸蛋道：“姨娘怎么这样看着奴婢？”
“姐姐把红莲给爷了？”
静姨娘倒也不忸怩，直接转头问苏暖暖，倒把苏暖暖弄懵了，喃喃道：“给爷？给爷什么？”
红莲却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不由羞得面红耳赤，跺脚道：“姨娘胡说什么？奴婢……爷……这怎么可能呢？是奶奶……”说到这里，又忽然想起奶奶和爷之间的事不该由自己这个丫头来揭穿，无奈之下，只好扭头跑了出去。
这时苏暖暖也明白过来，不由笑道：“原来你是说这个，这怎么可能？红莲是个好的，我还等着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嫁出去，万万不会让她受这个气。再说段庭轩这厮都拱了多少好白菜回来？不说别的。只说你和兰妹妹，你们俩当中能得到一个，任何男人都该偷笑上三天三夜，然后坚贞不渝从一而终了，哪像他？还继续做花心大萝卜，也不怕贪心遭雷劈。”
“奶奶实在太过奖了，婢妾何德何能？能当得起奶奶这样夸奖？即便颜色鲜艳几分。可奶奶难道不知？花无百日红。一个女人的容颜，不过就十年二十年罢了。”
“别谦虚，怎么可能只有一二十年呢？青春妙龄是十五到三十。这是打花苞的时期，就是十五年；三十到四十的女人便如盛放到极致的鲜花，最是鲜艳动人，这又是十年；四十到五十。鲜花虽不是怒放，却也没有枯萎。这期间的女人容颜比起青春妙龄或许会显出几丝苍老，然而因为添了生活阅历，所以气质越发成熟高雅，恰如下午的太阳。不明媚却明亮，照着人身暖洋洋，最让人舒服的。这又是十年；五十往后嘛，虽然越发老了。可那也是余韵犹存，更别具一番滋味，所谓夕阳无限好，便是说的这个时候，虽然近黄昏了，可那时儿孙满堂，心中喜乐平静，于人眼中不美，可在咱们自己来说，却是最满足幸福的日子，是最完美无瑕的美丽，这样一算，美丽是贯穿咱们女人一生的，这就是咱们的优势了。”
静姨娘呆呆地看着苏暖暖，整个人都懵了：女人还可以这么解读？这……这是歪理邪说吧？可……莫名的就觉着有道理，而且还有些小激动是怎么回事？不但是激动，一直以来平静如水的心竟都因为这话而泛起了几丝涟漪：原来女人还可以有这种活法儿吗？
“婢妾终于明白为什么爷如今只喜欢围着奶奶身边转了。”静姨娘垂下头，忽地轻声道：“刚才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婢妾觉着您整个人都在发着光，简直就是光芒四射。实话不瞒奶奶，从进了这侯府，婢妾的心就如死水一般，平静的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这样的生活婢妾原本觉着很满足，可听了您这番话，婢妾竟又升起几丝希望来，好像……忽然就有了几分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