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斗不过她,只好不说话。
“帅葛哥,你喜欢我,对么?”凤奴笑说。
“谁喜欢你!我只是不习惯你那样说话!”慕容冲急了。
“好好好,不算你喜欢我,是我喜欢你,OK?是我喜欢你!你想想,我放弃当老板的机会,穿到两千年来就是为了你,慕容葛哥……帅葛哥……葛哥……”
慕容冲抱着小凤奴,陷入回忆中,不觉得就有些痴了,长史看他神情古怪,只怕他又突然变脸,忙小凤奴抱把过来。
慕容冲的眼神撩过来,长史马上会意了,手一挥,一屋子的乳母奴仆们就都鱼贯而出了,只留下乞伏嫂和另外一个燕宫旧人在边上服侍。
小凤奴在长史怀里张手舞脚以示快活,慕容冲指指榻,长史抱着小凤奴坐下来,小凤奴注意力又到了慕容冲身上,“大大大……帅葛哥……”伸长手索抱。
慕容冲凝视了她一会,伸出手来向她红扑扑肉嘟嘟的小脸抚去,最后停下来,两指收拢,捏了捏她的脸蛋,长史看见慕容冲眸光一闪,感觉不妙,忙向后一昂,将小凤奴收拢在怀抱的更深处,一面笑道:“小凤奴,咱们郡守大人今日可真是神武之极,远远地一箭,就将守备将军丢了盔帽,吓得尿了裤子,快快,向大人祝贺一下。”
“郡守大人英明神武,真真了不起,小凤奴佩服之至,大人日后必成国之大器,咱们燕国复兴要靠大人了!”长史吊着嗓子学着童声稚语,他本是阉人,声音就是尖细些,此刻学得还真是像。
“哧——”慕容冲不禁笑起来,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大孩子,有人借了口如此夸赞,自然是心底舒服极了。他在榻下坐下来,眼神柔和起来。
小凤奴听长史吊着嗓子说话,觉得好玩,在长史的怀里乱蹬乱踹,长史几乎抱不住她。
乞伏嫂忙接过来说:“小祖宗哎,就不能安静一会?”
长史说:“小凤奴力气的确大,怪不得十几个都看不住?怎么便叫她还爬这么高的地方?”
乞伏嫂摇头说:“是呀,这小祖宗,我估摸着是只猴变来的,这会子大了,根本不让奴婢们抱,满院满屋跑,十几个奴婢被她拖得精疲力竭的,你看我这膀子,都累脱下来了,她若是有皇哥儿小时候一分的安静,咱们就要拜长生天了!只有吃和睡的时候是安静的。”
说到吃,小凤奴拍拍肚子,说:“饿饿!”
乞伏嫂马上眉开眼笑道:“玩了半日,终于知道饿了,快,给小姐上肉糜粥和羊奶……”
慕容冲突然说:“我也饿了,长史,就在这里吃晚膳罢,我要酒!”
乞伏嫂和长史都大喜,长史说:“皇哥儿等一等,奴才马上叫人把饭菜端过来!”
乞伏嫂笑说:“自离了燕宫,奴婢好久没服侍皇哥儿了,奴婢这里有些松木酒,叫人从燕地带来的,皇哥儿第一次偷偷饮酒,喝的就是这个,偷了先帝一埕,把先帝气得……”
这松木酒是燕国故地大深林子里老猎手们喝的酒,取虎骨熊骨泡制,再放到填满松木的地洞里埋上几十年,入口有松木的清香,取了虎骨熊骨的精魄,最是能舒通筋骨,强身健体,要说这山林里的粗酒怎么的就进了皇家燕宫中?只因它还有一个功用,便是滋阴壮阳……咳咳咳,燕宫皇帝妃子多,你们懂的!
要说乞伏嫂为何提议慕容冲喝这酒?那是小主子已十六岁,到了适婚的年龄,尚没有娶妻,前两日听说杀了两个近侍的奴婢,府里就有人传言说小主子不能举阳事,不爱女色,乞伏嫂喜爱这个自己奶大的小主子,便觉得有义务要把小主子的阳刚之气用松木酒逼出来。
慕容冲笑着点点头,心情好得出奇。
长史忙说:“这酒烈得很,只喝一小盏便成了!”
慕容冲笑道:“一盏怎么成?我第一次喝时,就把父皇的整一埕都灌进肚子里去!”
“别跟奴才提那一次了,皇哥儿才八岁,喝了这酒,酒疯耍了好几天,可折腾死奴才了!”长史想想还有后怕。
乞伏嫂笑:“可不是,那年他都八岁了,拱到我怀里找奶水喝,我哪里还有奶水,后来一想明白了,原来皇哥儿虽然才八岁,可喝了这酒,便想小娘子了,哈哈哈……”
慕容冲听乞伏嫂提起以往臭事,有些羞赧,但神情愉快,这是儿时发生在燕宫的事,那时真是无忧无虑,可是却愈离愈远了。
小凤奴左右看看三人说得开心,未理会她,感觉被冷落,就张手要慕容冲抱,慕容冲没抱她,但好心情地捏了捏她的肉呼呼的圆脸庞
长史想这一间屋里有十几个服侍她的人,屋里摆放的陈列,都是从宫里运过来的珍奇宝贝,一间屋子便生出煜煜光彩,平添了许多富贵繁华,不比宫里的差,凤奴的待遇,几乎等同于公主了,这竟是个无爹无娘的孩子,不知道凰哥儿是从哪里弄来的?
慕容冲对她的态度真真的奇怪到了极点,有时关心有加,有时又似厌恶到极点,甚至提剑要杀他。他一有心事,便会到梨白院里,长长久久地对着凤奴儿,一言不发,但眼神可怕到了极点。
长史不敢猜测,更不敢想象这是谁家的孩子。
饭菜和酒都上来了,小凤奴已经不准乞伏嫂喂她了,她半个身子趴在小杌上,先前还拿着银勺,后来差不多将整个头脸都探进玉漆盘里去,长史伸手去扶,她已经吸了一大口,下巴、口鼻、脸庞都沾了粥,所幸不太烫,她便成了一只大花脸的猫。
长史连慕容冲也不管了,帮着她整理,乞伏嫂笑:“小凤奴喜欢长史,若是平日,哪里肯让人整理,每一餐都吃得狼狈极了,不过一年来身子见长了,倒是件好事儿!”
乞伏嫂倒了两小杯松木酒放有案几上,慕容冲拿起酒盏慢慢喝酒,小凤奴瞧见,伸手去抓酒盏,她手快,一盏酒便到她手上,她看慕容冲喝得有滋有味的,以为是跟羊奶子一样好喝的,一扬脖子一口喝了下去,才发现滚滚地辛辣呛口,她一时回不过劲来,直着眼睛张着口,欲哭无泪。
慕容冲一见,哈哈大笑,将自己手上的酒盏伸到小凤奴的跟前,戏谑道:“好喝么?来,再喝一口!”
小凤奴再小也知道慕容冲在取笑她,她的喉间到胸口处仿若火烧,毕竟年龄小,哪里禁得住这么烈的酒,还是一口气灌进去的,这时候火烧火燎还口不能言,瘪着嘴,眼泪滚滚而下。
乞伏嫂忙将她把进怀里,小凤奴吸了几口气,畜势待发,终于哇——地大哭,直哭得镇天响。
慕容冲不理她,自己吃菜喝酒,长史为难了,慕容冲喜静最怕吵,如此怎么吃得下去,挥手叫乞伏嫂带小凤奴出去。
慕容冲却说:“不,不叫她走,也不要抱,只放在榻上让她哭,我倒要瞧瞧看她能哭多久!”
☆、第二十七章 弱点
慕容冲的话,乞伏嫂哪里敢不听,只得把小凤奴独个放在榻上,小凤奴的整个肚子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很慢的火在烧熬,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好,用尽生命去哭诉,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变成了紫色,长史与乞伏嫂看着心疼,也只能束手无策,哪里敢违抗小主子的意思?
慕容冲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好似小凤奴不是在撕心裂肺地哭闹,而是在唱着一曲极温柔极动听的歌谣,他面容庄正,平静地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不时看着小凤奴,偶尔眉角挑了一挑上来,眼里竟然几许快意!
最后小凤奴哭得虚脱了,精神颓靡,张着口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慕容冲也吃完了,站起来认真地看着她,慢慢说:“不是十几个奴婢都制不了她么?看看,一盏酒便制住她了,看她怎么再闹腾!”
长史与乞伏嫂面面相觑。
“只要是人,就都有弱点的,总会犯错的……就能被制住,我便不信制不住她!呵呵——”慕容冲干笑两声,伸手在小凤奴的脸上捏了一下,又说,“瞧,这多服帖,多乖巧的小人儿!”
长史忙说:“是是是,小凤奴乖乖了,皇哥儿可本事得很,可不制住她了?”
慕容冲转眼看长史,冷笑说,“狗奴才,你是在笑话我吗?”
“皇哥儿可冤枉死奴才了,奴才哪里敢笑主子,长史明白了,小凤奴这般闹腾,就是因为精力充沛,若是将她的力气耗下来,她便没力气闹乞伏嫂了!”
“那你以为如何将她的力气耗下来?”慕容冲问。
“……”长史一时语塞,十几个奴婢都是大人,都被小凤奴折腾得没了力气,哪里能将她的力气耗下来?
“每日将她送到成秋院去,跟师傅们学学拳脚,再大些便去骑射,晚间回来学习琴棋书画,她的力气还不能耗下来,便天天叫她再喝一盏松木酒!”慕容冲说着,脸庞上竟现出一股莫名的杀气。
长史吓了一跳,忙道:“使不得,才学会走路多久?三岁的娃娃怎么练拳脚、学骑射?”
慕容冲背过身去,淡淡地说:“就这么定了,成秋院那里,你着人到各地,专门寻些十二岁以下的孤儿孤女,多少都可以,十三岁以上的,送到守备军营里,咱们可补充两千多人,你遣人前往咱们原来燕国故地,收集对燕国有旧的鲜卑故人,再要找些精壮的补充进军营里,刘称自己贪了军饷,这便是他的弱点,他自必不敢多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