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是她爹?谁让她还有个娘偏要跟她争我这个爹呢?”朱骁揽过她,上去就要亲。
阮玉挡住他的嘴,顺势把他的脸扭到一边。
他夸张的喊痛,却捞过她的腰,狠狠掐了一把。
阮玉惊呼。
他趁机掳了人,连搂带抱的往床上运。
“昨儿个你说要好好疼我,结果五斤一唤你,你就不管我了,我不依,这会你可要补偿我……”
朱骁忙忙的扯她的衣带。
刚解了一根,五斤就哇哇大哭的跑进来了。
阮玉连忙推开他,拢拢鬓发,朱骁也懊恼的坐起身,发狠的咬了阮玉一口。
“爹,娘,哥哥欺负我……”五斤个儿不大,哭声倒震天响。
“哥哥又怎么你了?”阮玉在身后拨拉着朱骁不老实的手,耐着性子问。
“哥哥要我跟他玩,我不干,他就说我是他的玩具,我若不听话,他就拆了我,哇哇哇……”
“有什么好哭的?生你出来本就是给他玩的。”
五斤万万没想到一向亲她爱她哥哥一欺负她立即就会为她打抱不平无论谁对谁错统统是她的理儿的爹爹竟然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她愣了愣,继而哭得惊天动地。
“定是娘说了我的坏话,让爹爹不喜欢五斤了。娘嫉妒我,娘是坏人,哇哇哇……”
“你……”朱骁就要动怒。
阮玉按住他:“一个小孩子,你跟她一般见识干什么?还头回见你跟闺女发脾气。怎么,搅了你的好事了?这么不近人情?”
“呵,这会倒说起我来了。昨天是谁因为我给闺女的桃子比给她的红了点就跟我闹脾气?咱俩到底谁不近人情?”
俩人把女儿丢在一边,就这么斗起嘴来。
五斤见没人理她了,嚎哭着要找哥哥为自己做主。
朱真金迈着方步进来了:“早就说过,不要意图跟娘争高下,你才认识爹几天,娘可认识爹好多年了。”
“我一生下来就认识爹,娘生下来认识爹吗?”
五斤脑筋转得飞快,这个说法一时还真不好驳斥。
朱真金转转眼珠:“若照你这个说法,我也一生下来就认识娘,我还比你大呢,可是一旦父皇跟娘告状,娘还是向着父皇,我岂非更吃亏?”
关系足够混乱,阮玉被他们搅得头痛,岂料朱真金又愤愤加了句:“我认识娘的时候,还没有父皇呢,可是父皇一来,娘就归他了,我上哪说理去?”
朱骁哈哈大笑:“这叫后来者居‘上’!”
又意有所指的冲阮玉挤眼。
阮玉不理他,拉过儿子:“别听你爹胡说八道。娘问你,今天跟爹上朝,可学会了什么?”
朱真金今年八岁,已当了三年太子,平日里朱骁对他的课业抓得紧,朱真金也争气,小小年纪已经把四书五经都背全了,文华殿的大学士挑了大拇哥直赞,说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
朱骁却摇头:“朕小时候比他聪明多了……”
朱真金回来跟阮玉抱怨,阮玉还替朱骁作证,将孩子爹一通夸奖,可是夸着夸着忽然觉得不对……朱骁说金蛋不如他小时聪明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暗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拉低了孩子的智商?
她找朱骁算账,朱骁连喊冤枉,可是他转过头便偷笑又算什么?
但不管怎样,朱骁对孩子的教育有点揠苗助长的急切,简直是撂下耙子就是扫帚,读书习武紧锣密鼓,半点不得闲。有一次,因为金蛋的一个动作做得不到位,朱骁就让他反复练习了两个时辰。
阮玉心疼儿子:“孩子还小,你这么逼他做什么?”
“正是趁着小才应该加强训练,养成好习惯。你别小看一个细节,这往往就是成败的关键。若将来就靠这个小细节救了他的命,他还会埋怨今日的苦练吗?”
反正无论阮玉说什么,朱骁都振振有词。他凡事都听她的,唯有对儿子的教导,从不肯退让一步,还语重心长的宽慰她:“慈母多败儿啊!”
阮玉想着他们也就这一个儿子,将来要成为一国之君的,自是也不容有任何闪失。所以心疼归心疼,倒也不干涉朱骁的严厉,她只怕儿子会不理解,会记恨朱骁,尤其是朱骁对儿子严,对女儿却是纵,两相比较,儿子这心里……
第216章 好儿子!
岂料金蛋很认真的对她说:“爹对儿子的心意儿子都明白,儿子若是不好好用功,将来怎么保护娘,保护爹,保护妹妹?”
又换了副悠远的神色:“爹带我去看了他的珍藏。说实话,儿子并不喜欢那些东西,可是爹喜欢。爹还说,希望我也能找到自己珍爱的宝贝,然后就用保护这物件的心,来保护天下的百姓!儿子知道,爹是想说,这天下最珍贵的就是百姓,是真正可以传承万代的宝物!”
阮玉当时就被感动了,她的儿子,再也不是那个当初只会淘气的小混球了。
他依旧倔强,然而这份倔强支撑着他,鞭策着他,去做一个像父皇一样坚定而有责任心的人,去做一个宽宏又果断的君主。
其实阮玉暗地里曾想,朱骁说儿子不如他小时候,依她看,儿子要比他强得多。他这个年纪在做什么?吃猪尾巴后惊结果落了水,可是儿子呢?
不过她没跟朱骁说,总得照顾一下孩子爹的面子嘛。
于是自打朱真金过了七岁的生日,朱骁就带着儿子上朝听政。
阮玉不知一群大臣看着皇上身边立着个小豆丁会是个什么心情,却只见儿子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说话也越来越有深度,她不禁感慨自己这个常年囿于宫墙内的家庭妇女果然越来越没有见识了。
此刻,真金太子小脸深沉道:“今日早朝,父皇宣昭了此番中举的三十六名进士,包括前三甲,让我跟他们谈论国事。”
阮玉也不禁严肃起来:“都谈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边防该如何整顿,朝政该如何处理,对于目前的律法有无想法,该如何修正,地方上的官员考核是否该换个方式,还有对于贪腐之风该如何惩治,以及是否该跟海那边的肃臾国互市,再有遇了天灾该怎么办……南方今年大旱,大旱之后一准闹蝗灾,然后就用这个话题探讨一番该如何防治以及一旦灾起该如何救治,如何赈济……”
朱骁把玩着腰间新得的青玉兽衔璧,漫不经心的说道。
阮玉目瞪口呆:“你都开始参与这些大事了?”
朱真金郑重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在朝上也没谈上多久,然后父皇就让我点了几个人,稍后再去麟瑞宫商议。”
阮玉觉得自己都要不认识儿子了,再开口就有些不伶俐:“你,你都找了哪些人?”
朱真金接了朱骁的一个眼色,将要出口的话咽回去,又低了头,尽量不要笑出来。
他现在跟父皇很有些心有灵犀,父皇的意思是说,不用跟你娘细讲,那些人她也不认识,到时问东问西的耽误时间,而你还要读书,还要练功,反正都需练够时辰的,这边若是耽误了,就从你那边补回来。
好像是关心自己,其实还不是嫌自己在这碍眼,耽误他跟娘“说话”?
于是清了清嗓子:“跟儿子想法一致的七人,反对儿子的八人。”
“为什么要找反对你的?”
按理,志同道合才好共图大计。阮玉也明白,朱骁这是在为儿子培养自己的势力,将来儿子若是登基,这些就是新朝的肱骨之臣。只是,君主难道不需要跟自己一条心的人吗?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父皇说,只有听到不同的声音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才知道另一些人需要什么。而且不同的声音往往能让我们找出不足,弥补不足,进而完善自己。而反对者,并不一定是敌人,有时,往往是我们真正的朋友。”
阮玉再度震惊了。
朱骁很满意,端出大家长的架势:“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一定要商量出个全面而有效的法子,这回赈灾将会以你的名义,你可要清楚这其中的轻重。”
“儿臣知道了。”朱真金抱拳:“那儿子便下去了。”
朱骁挥挥手。
阮玉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出了殿门,忽然回身抓住朱骁:“你怎么可以这样?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总会长大的,难道你希望他做个普通的孩子?你依然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可他这是第一次,万一……”
万一搞砸了,儿子未来的路……
“没有万一!”朱骁拿手垫在脑后,悠闲的靠着床柱,目光却很坚定:“他必须成功,而且也一定会成功!”
看着阮玉的担忧,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这些年的科举已经延揽了不少人才,虽然都是从底层做起,但一步一个脚印,政绩有目共睹。如今这些人已经一步步的爬了上来,渗透在各个重要的部门。或许官阶不高,但举足轻重。而且目前已经有人做到朝堂上的三品大员,在替换那些固步自封自以为是的老家伙。所以能给咱们儿子使绊子的人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无力了。只要他这回能够群策群力,调度有方,他在朝堂上的地位便稳固了。”
“可是他,才只有八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