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去的。”
骆樱叫道:“那今儿祝姐姐你们不是像要赶场子一样赶两场宴?”
其他人都笑起来。
来的宾客越来越多,随着时间临近午时,曲潋终于忙碌起来。
稍稍吃了些东西,便开始梳头洗脸打扮,换上一身大红色嫁衣,衬得整张脸越发的粉嫩,微微上挑的眉眼又添了几分艳色,看得骆樱等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都有些愣愣的。
“姑娘家一生中最漂亮的时候,便是作新娘子的时候。瞧,多好看?”被请来作曲潋婚礼上的全福人的方老夫人笑着说。
曲潋不禁有些赧然。
其他的姑娘坐在一旁看着,笑着凑话,一时间热闹极了。
等曲潋打扮好,便捧着玉如意坐在房里等着迎亲队伍过来,微笑着倾听姐妹们说话,直到外面隐隐约约响起了鞭炮声,炮声越发的大时,便知道迎亲队伍过来了。
曲沁掀了帘子过来,朝她们道:“阿潋,花轿到了。”
对上姐姐平和的眼睛,曲潋喃喃叫了声姐姐,曲沁朝她笑了笑,转身又出去了,曲潋眼尖,看到她眼角一闪而逝的泪光,鼻子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酸。
曲大太太和方老夫人等人都涌了过来,查看有什么遗漏的,又吩咐陪嫁的丫鬟们检查今日要带去新房的箱笼,忙得团团转。
随着外面的鼓乐声响起,很快又有报喜的丫鬟过来禀报道:“姑爷文彩真好,想都不用想,就答对了几位少爷出的题目,连泽大爷出的题都对上了,还吟了很多催妆诗,已经进了大门了。”
曲泽如今在翰林院,是曲家年轻一辈中文彩最好的,在丫鬟眼里,曲泽这般厉害,但是纪凛依然能对答如流,显然纪凛的文彩是不比曲泽差的。曲潋抿嘴微笑,她听人说了纪凛的文彩,如果能参加科举,怕是要成为最年轻俊美的状元郎了,只是碍于家世,没有去参加罢了。
鼓乐声渐渐地接近时,方老夫人忙将大红织锦的红盖头给曲潋盖上,而这时,男方家的迎亲太太已经过来了,正笑盈盈地请新娘子出门。
曲潋的视线被盖头挡住,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只能由着喜娘和丫鬟扶了出去。她看不到周围,只能盯着脚下的方寸之地,随着走出了房门,心情越发的紧张起来,终于有了嫁人的感觉。
“哎哟,新郎官来了。”
“新郎官今儿可真是精神。”
一堆恭维的话从仆妇口里出来,不用看曲潋也知道纪凛已经过五关斩六将,终于闯进了由曲家男人设的关卡,来到她房前迎娶她。
她的手心沁出了汗渍。
然后,她被人扶到了厅堂,已有丫鬟摆上了蒲团,然后她被扶着跪了下去,拜别父母长辈。
“潋儿……”曲潋感觉到自己被母亲拉住了手,顿时鼻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季氏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于是母女俩又抱到了一起。
曲大太太忙劝慰起来,旁边坐着的曲大老爷有些尴尬,没想到这弟妹那么会哭,其他人则好笑不已。
曲潋哭得不能自抑,直到被大堂哥曲泽背出门,然后被人扶上轿子时,便听到了一句话:“潋妹妹,别哭了,以后你想家了我陪你回家探望岳母。”
曲潋顿了下,然后被丫鬟扶上了轿。
等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离开后,曲家的宾客也跟着离开,曲家很快便冷清起来。
曲沁站在垂花门处,久久地望着大门口的方向。
“大姐,回去了。”曲湙过来叫道。
曲沁回头,看到弟弟眼睛红红的,也知道他心中不舍,但却努力克制着,不禁笑道:“阿湙不必担心,纪公子是个难得的有心人,定会好生待阿潋的,阿潋会有自己的幸福。”
曲湙点头,自是希望姐姐们都能幸福。
曲沁拉住弟弟的手,抛开了心头那些伤感,笑道:“好了,我们回去吧,省得母亲又躲着哭伤了眼睛。”
听罢,曲湙有些无奈,丝毫不怀疑大姐说的话,如果他们不去劝劝,估计母亲一定会哭伤眼睛的。
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到了镇国公府,很快便停了轿。
下轿、跨火盆、拜堂、送进新房。
一连串的事情让曲潋晕头转向,她只能像傀儡一般由着喜娘和丫鬟们扶着完成,周围热闹暄天,却听不清楚在热闹什么,直到被人扶坐在一张铺着大红色织锦被褥的床上,屁股下传来的那种花生桂圆的硬实感让她知道,已经进了新房了。
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双手按放在双膝上,差点忍不住攥了起来。
两辈子,她终于嫁人了,虽然现在年纪还太小,对未来也不太确实,但却有种尘埃落定之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而这桩婚姻,又会变得如何,她心里又有些不确定,不禁惶然起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中,一杆缠着大红色绸子的秤挑起了盖头。
眼前大亮,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清润如玉的眼眸,那双眼晴里满是清润的笑意,正用一种让人安心的柔软神色看着她,又透着一种亮亮的喜色笑意。
整颗心瞬间变得宁定,她忍不住朝他露出微笑。?
☆、第 114 章
? 新房里点了两根婴儿臂粗的龙凤喜烛,烛光将整个卧室照得一室亮堂,满目喜庆的红色。
曲潋忍不住打量烛光中一身大红色礼服的少年,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上如此色泽浓艳的衣裳,有别于以往的清淡润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华艳之色,却又不让人感觉到俗艳,反而是一种惊艳之感。
果然皮相好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哎呀,今天的新娘子好俊俏,新郎官也是玉树临风。”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
曲潋望过去,见是纪二夫人,不禁有些赧然地朝她笑了下。
镇国公府的全福太太过来,接过了红盖头铺在曲潋身边的位置上,示意新郎官坐下,然后妙语连珠,说了一连串的祝福之语,又让新郎官将新娘子头上簪的那朵大红色绒花摘下来。
曲潋羞涩地坐在那里,眼角余光瞄见倾身过来的少年手有些颤抖,取下了她头发上簪的绒花,交给了全福太太,全福太太让人将之插到了房里的高处。
“恭喜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全福太太恭贺道。
然后新房里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在这种气氛下特别地能感染人,至少曲潋觉得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她的手也有些发颤,总担心自己会犯错,不过今日是他们的婚礼,人们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总会对新人有着更宽容的心,只是善意地笑了几声。
接着是夫妻喝交杯酒,吃子孙饺子,最后全福太太将两人的喜服下摆绑在一起,终于完成了婚礼所有的仪式。
完成了婚礼的仪式,轮到新郎官到外面去敬酒招待客人了。
纪凛磨磨蹭蹭地起身,眼角余光一直瞄着坐在旁边的新娘子,两人并排而坐时,让他感觉到她的娇小柔软,特别是那张难得上了妆的小脸,比以往不施脂粉时多了抹艳色,整个人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勾得人心都要酥了。
他终于将她娶回家了。
从六岁那年初见到现在,等了整整十一年,终于将人娶了回来。
他记忆最深的是六岁那年,他躺在地上,看到湛蓝的晴空下,是她的笑容,还有那句:“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我误会你了。你饿了么?我请你吃糖糕好不好?”
她小小的模样,灿烂的笑容,却成了心里最明亮的记忆。
直到十四岁那年,他去常州府时,终于再次见到了她。
面上不觉露出柔和的笑容,这一刻,他的声音也温柔得不可思议,“潋妹妹,我先出去招待客人,会尽快回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旁边还未离开的纪家女眷们都忍不住噗地笑起来,甚至有人笑说新郎官等不及了之类的。
纪凛难得有些脸红,又道:“我让宫心她们过来陪你,你若是饿了便吩咐她们一声,如果累了的话,也先歇息,别累着自己……”
絮絮叨叨的一通叮嘱,让曲潋又窝心又甜蜜,更让几位纪家过来看新娘子的女眷好笑不已,都道:“暄和一直是个体贴人的,没想到今儿特别地体贴。”
“那是他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自然要体贴一些了。”
“哎哟,这么漂亮的媳妇,看着就让人喜欢,是我都要体贴。”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她们都知道今儿的新娘子虽然家势不显,却是淑宜大长公主抬举的,只要淑宜大长公主喜欢,旁人无论什么心思,自然都会给一二分薄面。而这群三姑六婆的话说得两人面上都红了起来,视线碰到一起,又飞快地移开。
最后还是纪二夫人过来赶人,又将磨蹭着不太想离开的纪凛给赶了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新房变得静悄悄的时候,曲潋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刚才的气氛够喜庆,也够热闹,但是作为今日婚礼主角,那样的热闹总让她有种不真实感,甚至脑袋都被闹得嗡嗡响,很是难受,此刻终于清净了,不禁庆幸镇国公府规矩严谨,连婚礼也多是遵循古礼,不会有闹洞房的事情,不然她绝对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