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很松了一口气……当时那封信写出去,他便后悔了。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显得尤其没自信。
“在清波馆里住的不好?”晋起问出了重点来。
“好倒也挺好的……那些媒婆是没办法再找过去了。”江樱佯装出更为发愁的神情来,将晋家每日派人往清波馆里送礼,并且还都还不回去的事情说了。
她本是不打算将此事说给晋起听的。恐他心里不舒服,可现如今他不许自己跟着。她只有使出这等下策了!
“祖父说,这样下去外头迟早会出现些不好的风言风语。”江樱瞧了一眼晋起的表情,又加了一把火。
“松开。”晋起冷声说道。
江樱一怔,傻眼了。
这样都不行!
……这也太说不过去吧?
晋起见她将自己抱得死死的。死活都不愿意撒手的模样,微微侧开了脸,继续冷着声音说道:“松开我。去收拾行李。”
啊……?
江樱眼睛一亮,陡然将脸往他怀中重重一埋。高兴的不成样子。
可以跟着晋大哥了!
“快去……”晋起感受到她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怀中,喜悦的呼吸透过衣袍传入胸膛的微热感,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他腰后的衣料,面上陡然浮现出一抹不知名的微红,僵着身子,连声音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而正沉浸在兴奋中的江樱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听他催促自己收拾行李,便才仰起脸来咧嘴一笑,道:“我早就收拾好了!”
晋起转过头来,望着她因为高兴而有些泛红的莹润脸庞,一时间好笑又好气。
这女人……是早吃定了他会答应是吗!
……
五月中旬,京都渐显热意。
时值正午,‘一江春’里上下正忙的如火如荼,不可开交。
站在大门前迎客的伙计不停的迎着三五成群的食客进门儿出门儿,脸上总挂着热情的笑。
“梁平可在这里头?”
伙计拿汗巾子抹汗的间隙,忽然听有人这样问。
“是这儿的!”伙计下意识地回答,一转过头去,面前便有人递来了一封牛皮纸封的信壳子。
“这是给他的信——”
“诶……有劳信差大人了。”伙计接过来,甚有礼貌地道了谢,将信收入了怀中放好,只想着待忙过了这会子吃饭的高峰期,再去后厨把信交给庄婶子。
可一番忙碌下来,跟着大伙儿吃了顿迟来的中饭,又歇了会儿,在即将要放工之际,回了后排房里换回自己的衣裳打算回家,一封信哧溜儿一声掉在了脚下,是才忙地想起这么一茬儿,遂换好衣裳便去找了庄氏。
然而待其奔至后厨之时,却听最后一位还没来得及离去的厨房称庄氏因家中有事,已经先一步回去了,两位公子倒是在前堂还没走,等着落锁。
厨娘口中的“二位公子”,无疑便是方大和方二了。
伙计闻言便又直奔了前堂。
却在前堂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青姑娘也在啊,那太好了——”一江春里的伙计称呼江樱为姑娘,为了区分,便喊梁文青为青姑娘。
这位“青姑娘”近来的心情很好,像从前那样黑脸发火,近来已是再没有发生过了,这种转变是为了什么,大家却多是无从得知的了。
果然,梁文青一听有人喊自己,回过头去便是一个礼貌的笑,半点都没有往日的倨傲与距离感,点了个头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一侧的方大方二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自打从春风闹了一场自尽不得之后,青妹便如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的性情都温和了许多,待他们的态度虽然仍旧算不上亲近,但也没了最初的抵触。
这种现象固然是好,但反观春风却是不行了,虽然没有再继续闹着要自我了断,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终日神不守舍。
作为八卦兄弟二人组的他们,自然是试过去打探些内幕,但问了两回被庄氏挡了两回,并严厉教育了一番过后,便怂了,再不敢问。
“这是给梁老爷的信!”伙计走上前来,先是客气地冲梁文青一躬身行礼,后才将信递上。
方大瞧了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一江春的伙计就是有礼数,综合素质不知要比其他酒楼高上多少倍。
这多亏了他管理有方啊……
“给我爹的?”梁文青接过来,打量了一眼过后,便信手拆开了来。
“……”伙计没料到她会有此动作,虽然个人觉得有些不妥当,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于是并没有说什么,只行礼退了下去。
殊不知,梁文青之所以会私自做主拆开了看,并不是因为她不懂得尊重大人的*,而是她认出了这信封上的几个字,是出自谁的笔迹。
这可是遭了她无数次白眼和无情吐槽的,出自江樱的字迹。
既是阿樱让人送回来的,那便是给一家人的信,不过是挂的她爹的名儿方便收信,故而并不存在她拆不拆得的疑问。
“是阿樱来的信——”梁文青见方大方二投来好奇的目光,难得好心的解释道。
“阿樱怎么又来信了?”方二道。
这话听着有些让人不舒服……似乎是嫌弃江樱写信写的太勤了一样。
但这的确也是事实。
这货自打从离京之后,几乎每隔几日就会送一封信回来,内容杂乱,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都是一路上的吃喝。
而让梁平连连称奇的还是——江樱回回亲力亲为的写这么多字,算一算练字的频率还挺高,但不知为何这手字竟是丝毫长进也无,也是令人费解。
“阿樱这回说什么了?”方大方二凑了过去。
这些日子来他们跟在梁平后面学着习字,虽然认识的还不多,但在见到江樱的字迹之时,还是纷纷生出了一种极为浓烈的优越感来。
“我写的比她好看!”方二笑着自夸道。
“你们也就能跟她比了。”梁文青翻了个白眼,边将信纸抖平了些。
然而待定睛一看信纸上所写的内容,却是立即愣住了。
“信上到底说的啥啊?”方大见梁文青迟迟不语,有些急了,唯恐是江樱出了什么事情。L
☆、371:丧信
“不是吧?!”梁文青失声惊道,表情跟遭了雷劈了一样。
“到底写什么了啊?”方大和方二在一旁干着急,可奈何认识的字不多,勉勉强强地拼凑起来的一两句话也看不出完整的意思来。
梁文青却跟失了魂一样,理也不理他们,匆匆将信一收,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待出了酒楼的大门,更是直接小跑了起来。
方大方二俩人反应素来的慢,待他们回神过来之后,梁文青已经跳上了马车,扬尘而去。
“……”
“爹,娘!”
一奔回榆树胡同梁家大宅里,梁文青便咋咋忽忽的喊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
正房的堂屋门被一把推开,正关着门谈事的梁平夫妇被狠吓了一跳。
瞧着自家闺女跟害了失心疯一样的模样,二人心下狐疑。
这孩子自打从稀里糊涂的“拿下”了春风之后,精神面貌一直都很好,像今日这般惊慌,倒是不常有的。
“阿樱似乎是把晋起给攻下了!”
梁文青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让刚端起茶盏打算润润嗓子的梁平手下一抖,茶盏中茶水便洒出去了一小半。
庄氏也震惊了。
江樱“攻下”了晋起一事,她与梁平自是早已得知的,可因为种种原因,并未有告知过梁文青……她是怎么知道了?
“文青,莫要胡说——”梁平稳住手,状似平静地说道。
自家闺女这张嘴,他实在是担忧的很——前一刻被她得知的事情,往往下一刻便要发展到世人皆知的地步了。
阿樱与晋家那小子的事情现如今还不是该宣扬出来的时候。
尤其是他们“女方娘家”这一边的人。更要懂得沉住气。
“我才没有胡说!”梁文青肃然道。
梁平闻言重视了一些,腾出手瞧瞧抓了一把庄氏放在桌子下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毕竟这是个一开口就必得露馅儿的主儿。
庄氏得了他的授意,老老实实地闭起了嘴巴。
梁平便试探地向梁文青问道:“那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讹传?”
“才不是讹传呢!”梁文青极几步已行至夫妻二人身前,取出信纸在二人面前抖了抖,后放到桌子上重重地一拍,道:“她自己信上都写了!你们瞧瞧!”
梁平与庄氏互视了一眼。后由梁平低了头去看。
江樱这封信是寄给梁平的。故而信中的语气显得很尊重规矩。
但显然她寄信之前,并未想过这封信会头一个落到梁文青手中,并为她所拆读。
“她说她要跟晋起留在西北暂时不回来了——”梁文青生怕梁平看不懂江樱那犹如鸡爪子划拉一般的字体。自己充当起了解说员的角色,弯着腰拿手指在信纸上指指点点着道:“喏,还有这里,她说‘晋大哥会照顾我。请梁叔和奶娘勿要挂心,晋大哥还托我与你们问好。万望保重身体’……这分明是很亲近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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