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座营帐看似与其余几座主帐无异,但帐内却是极为奢靡,一应精致的摆件也不知是从哪里搬来的,再加上层层的挂落和桌椅床榻,竟是将原本足够宽敞的营帐都捯饬的有些拥挤起来。
置放在小几上的高脚兽形香炉里焚着的也不知是什么香,浓的厉害,士兵嗅了一鼻子,只觉得似曾相识,大致像是在某个烟花窑/子里闻到过。
不愧是世家出身的,这大公子也真是无时不风/流……
“大公子。”
士兵略躬着身子,做出一副恭谨又狗腿的模样来到垂着刺金线床幔的红木高榻前,讲道:“大公子,今日一战廖烽损失惨重,侥幸逃去了蛮人地界儿,二公子没让追,这才提早回营了。”
“没一鼓作气将人给灭干净了?”
晋觅的声音从床幔后传出,显得分外恼火与鄙夷:“我晋家兵强马壮,廖烽算个什么玩意儿?再加上苟延残喘的一伙蛮人,竟就吓得他追两步也不敢追了!没出息的东西!娘的,屁大点事儿被他们拖拖拉拉的都快折腾大半个月了!再在这鬼地方呆下去,我怕是都要疯了!”
成日从吃到玩儿,竟都找不到一个好去处,别说还有天气古怪,就光冲着这一点,都够让他烦闷的了。
“大公子说的没错儿……二公子的确是没见过世面,怯懦了些,这是有目共睹的……”士兵跟着晋觅的话说了一句,又道了两声“大公子息怒”、“大公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被他一通话说下来,晋觅心头的怒气的确消了一些,只尚有些烦躁地说道:“真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去!”
一开始在半路上递回去的书信,被祖父给驳了,他现如今想想倒是庆幸的——若真为一时难忍,而坏了分功的机会,那真是丢人又不划算。
还好他咬咬牙,给挺了过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父亲教给他的这句话真是没错。
自认为吃了大苦,遭了大罪的晋觅,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自己实在了不得,做了一件别人做不来的大事。
可自我欣赏归自我欣赏,让他继续呆在这西北之地,他却是半日都不愿意的。
起初刚来到筠州,尚有几分新鲜感,可几日下来便在城中玩儿的腻了,毕竟是边境苦寒之地,再如何也比不得京城的繁华精彩,这让自幼便娇生惯养无拘无束的他,如何能静得下心来。
晋觅正兀自烦心之际,却听那士兵又开了口。
同前头的诸般阿谀奉承不同,士兵这回的口气带上了些许说服规劝之意,道:“大公子,来之前世子交待过,必要时公子应当随嬴将军一同出战,不必冲往前线,但总归要露个脸儿才好,有嬴将军在,公子大可放心,必不会出什么差乱的……公子全当是涨涨见识……也好让众将士们瞧瞧大公子的骁勇之姿啊。”
晋觅闻言嗤笑了一声,不屑地道:“本公子哪有这份闲工夫去吃狼烟黄土?”
“可这前几次,都是二公子跟着嬴将军左右随战,大公子至今还未露过面儿,岂不是让功劳都被他抢了去吗……?”
“就他?”晋觅口气讽刺道:“他算什么东西,也能抢我的功劳?不过是没脑子的蠢货罢了,他想借此出风头,便让他出个够儿好了,届时回京,这功劳是谁的,可不是由他说了算的——”
他就是半步不出这营帐,这西北之行的功劳还是他的,谁也别想分走一丝一毫。
“大公子这话说的自然是没错……”士兵表情为难地说道:“可如此一来,营中弟兄们怕是没法真正信服大公子的……”
“他们敢?”晋觅冷笑。
未来晋家是谁的,难不成他们不知道么。
谁敢说他的不是,与他作对?
晋觅只觉得好笑。
可他不知道的是,为人尊者,最忌讳的便是无法令下属信服,滔天权势可得一时之泰,可地位若要长久屹立,凭的永远都是威信与德能。
……
离开钰州的第五日,江樱进入了安陵城地界。
这是才走了不到两百里。
——正如华常静所预料的那般,为了能将好吃的美食再重新撸上一遍,她并未有将重心放在赶路上面。
反正已经往回赶了,又不是逃命,没必要那么着急。
心宽的不行的江樱,今日又和往常一样,带着阿菊在外头觅食。
冲着饭菜的名气寻着了一家小酒楼,去时堂中已人满为患,便也只有讲究了一把,在二楼开了间雅座。
“这醉虾也不过如此嘛……还不如上回跟小姐一起在钰州吃的那家好吃呢。”胃口已被养叼了的阿菊品评道。
江樱吃了一只,也觉得一般。
也不知客栈里的伙计是不是拿了这家酒楼的好处,连日跟她们说这家酒楼的虾子和扣肉如何好吃。
江樱深觉上当受骗,却也没有就此搁下筷子,虽然没有达到期望值,但肚子总归还是要填饱的,总不能白来一趟,白白浪费了银子。
“砰、砰。”
须臾,忽有两声缓慢的叩门声响起。
“还有菜吗?”阿菊不解地咕哝了一句,便起身去开门。
紧接着,江樱便听得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惊喜起来。
“……是小黑呀!”
江樱闻言往口中送菜的动作便是一顿,忙放下筷子。
几步来至门前,果见门外站着个身材矮小的孩子,着一身黑衣,无半点花纹。
“你怎么来……”
江樱意外地问,可一句话并未能完整地说出口。
她看到,小黑的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而这个人,此刻正拿十分冰冷的目光看着她……
江樱脖子一缩,情急之下,忽退了两步,伸手便将房门关了起来。
“啪!”
突如其来的关门声分外醒耳,晋起站在门外,望着在自己面前被合上的房门,顿时黑了脸。
她这是什么反应!
☆、365:那位公子
“江姑娘……”阿菊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一转头,却见江樱的眼睛瞪的溜儿圆,一眨不眨地,望着被自己关上的两扇门。
她该不是白日做梦,出现了幻觉罢?
晋大哥……怎么来了!
这里不是筠州啊。
这里离筠州好几百里远呢!
越是这么想,加上门外没了动静,江樱便觉得方才那一眼是自己的幻觉,是以满脸不确定地向阿菊问道:“你方才,有没有瞧见门外头除了小黑之外,还站着一个人?”
“看见了啊。”阿菊点头,并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看见了,加以解释道:“高高的,披着深灰色的披风,眼睛是蓝色的,长的很好看!”
短短时间,看得倒还挺清楚……
江樱满脸复杂地看着阿菊,心顿时沉了……
真的是晋大哥。
虽此处不是筠州,但她要怎么解释她会出现在西北地界这件事情?
而房门外,晋起的脸色已不是乌云密布四字足以形容得了的了。
隔着一扇门,俩人竟在里头说起话来了。
什么叫‘你有没有看到还站着一个人’?
她当他是聋的吗!
“开门——”晋起沉声道。
声音虽不大,却令人闻之生畏。
江樱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阿菊更甚,直接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冷颤,并一脸惊惑的看向江樱,仿佛在问,姑娘你这是得罪什么厉害的人物了吗?
江樱心知‘大局已定’,便也不再做无畏的抵抗。咬了咬牙,伸手将门缓缓地打开了。
伴随着一声‘吱呀——’的细微轻响,目不斜视的晋起首先自细缝儿中见着了一抹黛绿。
再接着,是绣着细小白梅图纹的衣襟。
最后,方是一个低着脑袋的小姑娘——绑着一对风筝髻,余下一半披在脑后的头发堪堪及了半后背,顺滑乌黑。
二人一个皱着眉头。一个耷拉着脑袋。一时都没说话。
一路急赶而来,不是没想过见面时的情形,却是真的没想到。会是被她拒之门外……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女人的态度简直是莫名其妙!
“晋大哥……”见他不说话,江樱讪讪地主动开口,却还是没抬头。
一侧的阿菊却忽然“哦”了一声。显得格外的莫名其妙……以至于惹得阿瞒皱眉看了过去。
但她只是放心了下来而已。
她跟在江樱身边这么久,没少听华常静与江樱谈起‘晋大哥’这个称谓。隐隐是知道些江樱与这位只闻名而未露面的‘晋大哥’关系匪浅——或许还有点儿……哈哈,她懂得。
阿菊点到即止,不再多想,折身往房内走了两步。坐回了饭桌旁,不愿去做碍眼的障碍物。
可跟她一样自觉的人却是不多的。
比如,横在晋起与江樱之间的阿瞒。
他站的笔直。一动也不动,虽身形矮小。但这目不斜视的样子真就如看家的一级护院。
一行三人,构成了一副画风诡异的场景。
阿菊想上前将人拉过来,但想想这孩子的固执和怪力,以免造成愈发奇怪的场面,于是只有作罢,随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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