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樱皱眉问道:“比如呢?”
“比如派人将一个毫无过节的人打晕,丢到园子里不管不问?”
江樱:“……”
这件看似悬疑实则透着一股子荒唐意味的事件,的确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得来的……?
若换作是一个有着精神病成分的智障患者来说的话,的确显得‘顺理成章’的很多了……
她竟茅塞顿开了。
毕竟,她昨日也稀里糊涂的收下了程家一份丰厚的道歉礼了……
更何况,程尚书与祖父也有些交集,此事不宜闹的太大。
“跟一个智障郎君计较……也的确没这个必要,你全当是自己倒霉罢,也没旁的法子,下回小心些就是了。”华常静说道。
“嗯,我知道。”
“但晋家人待你,可真是没话说啊。”华常静低头剥着橘子皮,漫不经心地含笑说道。
江樱抖了抖眉头,笑了两声,没说话,遂也低下头去拿了个橘子剥皮。
华常静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面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
一江春里,此刻却不太平静。
在厨房里给厨娘们教授新菜式的庄氏,一刀下去,不慎切到了手指,菜刀是新磨过的,刀刃儿利的很。庄氏握刀切菜又向来果断利落且大力,故而这一刀下去,险些要伤到指骨,当即掀开了厚厚的一层肉皮,血流如注。
见血横竖的止不住,厨娘们吓得慌了神,连忙地跑去前堂找到了方大和方二。
梁平今日有事在身。并不在酒楼里。
方大立即去了厨房查看情况。方二则直奔了医馆请郎中去了。
一通忙活下去,血总算是止住了。
庄氏的脸却因失血过多显得过分苍白,被两个儿子扶去了后堂坐着。倚着舒适的椅背望着后堂外,呆呆地说道:“樱姐儿这么一走啊,我就跟失心了一样……”
平日里天天在跟前晃悠来晃悠去的,忽然就离的这么远了。看看厨房,瞅瞅大堂。好像哪里都有她的影子,然而再定神一瞧,却又什么都瞧不见了。
这种感觉,最是令人揪心的。
且这一走。没几个月怕是回不来。现如今外头的局势在韩家的震慑下,虽然已不似前两年那般混乱,但也是绝对称不上平静的。她当时究竟是犯了什么抽,才会被梁平的三言两语所‘蛊惑’。就这么点头答应了樱姐儿往外头胡跑的啊……
庄氏懊悔的简直要捶胸顿足。
当然,她更加的想将梁平捶上一顿。
“……”方大方二听庄氏说起江樱,面面相觑了一番过后,竟是反常的谁也没有说半句话。
干爹事先便交待了,阿樱刚走的这几日,干娘势必是要跟着‘精神失常’一阵子的,而在这段日子里,他们要做的就是绝对不要顺着干娘的话聊下去,连安慰都要再等几日,否则定会使干娘的精神起伏弧度增大,以致于造成彼此之间不必要的精神与肉/体上的伤害……
而事实证明,这个不予理会的对待方式,的确也是甚有成效。
庄氏唉声叹气了好一阵,大约是觉得一个人太无聊,遂终于静下了心来,关心起自己手指上的伤势来了……
“啧,这是谁给我包扎的?懂不懂怎么包?给我撤下来,我自己重裹……”
方大方二连忙照办,又听着庄氏念叨了一阵有的没的,不外乎是在吐槽什么刀不长眼,她也不长眼之类的话……而方大方二见其状况已然稳定下来,便出言劝其回家歇养。
庄氏点头“嗯”了一声。
不得不说,自打从有了这两个儿子来到酒楼帮忙之后,她真也是……半点儿心也没能放下来。
虽然两个人都很努力的在学一些管理方面的常识,但残忍的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往往你努力到最后,仍然还是会发现,重要的……还是天赋。
但好在兄弟俩从不气馁。
准确来说也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一种……并意识不到自己学的有多慢。
庄氏也不好戳破什么,毕竟二人是真的很努力了……故而在兄弟二人的目送之下,是笑着离开了酒楼。
直至上了马车之后,方才换成了一副惆怅的神情……
“瞧瞧那是什么!”
站在酒楼前目送着干娘离去的方大方二正欲转身之际,却听站在门口迎客的伙计忽然惊奇地出声道。
八卦意识极度强烈的兄弟二人立马转头望去。
“……嚯!”
“怎么这么多人?”
“好威风啊!”
一阵马蹄声砸过地面,在长长的街道上卷起一阵土黄色的烟尘,惹得行人们纷纷避让,有人害怕,有人惊呼。
一行约有百人之多,皆骑着健硕的高马,着清一色的黑色兜帽披风,将整张脸几乎都要罩住,又因策马的速度极快,街道行人皆无法视清其面容,哪怕是个大概。
远远地看,就似一阵黑色的飓风刮过,阵势浩荡,威风凛凛。
“这是哪一队人马啊?”方大望着渐行渐远的黑影,一脸惊叹地问道。
“瞧着倒不像是官府的……应当也不是晋家的。”有‘懂行’的客人从酒楼里出来,瞧着是个书生模样,学识很是渊博的样子。
现如今的官府不可能有这种阵势,而晋家又素来低调。
“那还这么招摇!”方大不解地与书生问道:“青天白日里的,竟然在晋家的地盘儿上招摇过市的——又公然的带这么多人马,就不怕被晋家给盯上吗?”
书生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扇柄上也不知是坠的什么玉石叮叮喤喤的一阵响,在方大与方二满是好奇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道出了一句简洁的话来——
“我也不知道。”
……
而这行‘来路不明,招摇过市’的人马,丝毫没有去顾虑方大的担忧——怕被晋家给盯上。
因为他们离开正街之后,也并未有绕路,而是直接沿着去往晋国公府的大道,一路西行。
此时刚过午时,晋国公府朝南的正大门洞开着,门前两只较人还高的石狮迎着日光烨烨生辉。
“嘭嘭嘭!”
吃罢午饭的门房正打瞌睡,忽听得一阵聒耳的拍门声响起,蓦然被惊醒了过来。
门都没关,整这么大动静做甚么!
然而睁开眼抬头一瞧,却是立即怔住了。
“……”
这场面,怎么形容呢?
枯燥点来说就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形格外高大的黑衣人,而他身后,站着的是不知道多少个同样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而且,还都是蓝色的眼睛!
这是冬珠公主的人?
必然不是的,冬珠公主前不久离开了京城,侍从们都跟着去了,一个也没剩。
更何况,冬珠公主身边他也不曾得见过这么威风的随从……
门房有那么一瞬间的腿软,但想到自家可是晋国公府,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必低一下头的,这些不知身份为何的西陵人也断然没有闹事的胆量,故而沉下了气来,正待开口例行规矩询问对方名号,的以及前来的目的之时,却见为首的黑衣人递出了一张玄色的长帖来。
“我要见公主。”
对方言简意赅,与浑身的气势相比,口气还算是平和了。
“公主……冬珠公主?”门房看罢手中展开的长帖,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并不敢擅自作答,而是将人请去了花厅,一面派人火速去将情况告知了晋擎云。
这些人居然是西陵王的亲卫!
瞧瞧人家这气势……真不愧是皇家禁军。
门房不由想到了风国皇宫里的那些贴身保护皇室安危的金吾卫们,顿时觉得不能比。
呃,等等。
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这些人既然是西陵王身边的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会不知道冬珠公主已经不在京城?
☆、351:长安巷
呼啦啦的一大群侍卫被请着去了偏厅,只为首之人坐着,余下一众分为两列站着,个个都还戴着风帽,身形魁梧而笔直,气场凛然令人不敢逼视。
门房见状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只庆幸这里是晋国公府,待客的偏厅也足够的大,若不然,怕是根本装不下这些人……
但饶是如此,厅中的气氛还是令人觉得压抑非常。
分明站了这百来号人,然而四处除了呼吸声之外,旁的杂音竟是半点也听不到。
……
得了禀告的晋擎云此刻已在来往偏厅的路上。
其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的是晋余明。
方才父子二人尚且正在讨论着清波馆内的仆人称江樱去了外地的消息,正为此烦忧之时,却听前院来了下人说什么……一队装束整齐的西陵人找来了府上,自称是什么西陵皇室的近侍,说是寻冬珠公主来了!
西陵皇室的近侍来了京城?
为什么他们先前从未收到过消息?
就连各地的州府也不曾上报!
难不成这群人竟是从天而降到京城来了吗?
绝不可能。
晋擎云心中惊疑不定,更多的却是怀疑门房派人所通传来的消息的准确性。
他向来只信自己的缜密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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