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励点点头:“我等会去铺床,你先睡吧。”
想到明天要去县城,宋怡开开心心的回去睡觉了。
宋光已经倒完水,他现在能回东屋睡觉了,正开开心心收拾呢。
钱慕锦拎着酒壶,看了一眼还站在堂屋的宋励,忽然摇了摇手里的酒:“一起喝一杯?”
宋励看了看钱慕锦,微微垂眼:“好。”
秋日的夜带着山间独有的沁凉。
宋励在后院放了一张矮木桌和两张矮板凳,又点了一盏油灯,一边放着刚刚挖出来的酒壶,布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土碗。
“大嫂。”钱慕锦刚刚坐下,宋励才从前面走过来,手里竟然拿着一件外衣。
钱慕锦回头看他,宋励的目光朝边上望去,握着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夜里凉,你披着吧。”
钱慕锦伸手接过,披在身上。宋励坐到她对面,把酒坛子上封住的泥给拨开,一瞬间,酒香四溢,连钱慕锦这样嗜酒之人都微微挑眉。
桂花酿酒,清香突出,带有山葡萄的特有醇香,醇厚柔和,余香长久。
宋励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递了一杯给钱慕锦。
钱慕锦的手很漂亮。可这样一双手,握着白玉夜光杯时是华贵无双,握着一只土碗时也是豪气万丈,落落大方。
杯子刚刚抵到唇边,钱慕锦抬眼看了看宋励,杏眼带上笑意,挑衅而逗趣:“差点忘记问,你喝得?”
宋励清俊隽秀,这样的读书人是没办法和那些市井醉汉联系在一起的,听到钱慕锦的质疑,宋励第一次勾了勾唇角,回答她的是果断的一饮而尽。
钱慕锦也跟着笑了,仰头喝下一碗酒。而在她仰头之时,宋励已经喝完了,他目光一瞟,就看到了钱慕锦在微弱的灯光中格外干净纤细的脖颈,随着酒液的咽下,那细细的脖颈中比男人小得多的圆润喉结便跟着上下滑动……
宋励别开目光,伸手又倒了一壶酒。
“大嫂,如何?”宋励顺手也给她重新斟了一杯酒,其实凭他足够看出钱慕锦豁然开朗的神色,整个人好像都因为这杯酒而云开雾散。
用眼睛都能看出来的答案,他还是问了一遍。
两个人自见面以来就一直不算和睦,今时今日能坐在一起喝一杯酒,当真是神奇,钱慕锦看着碗中的酒液,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想不到你一个文弱书生,倒是酿的一手好酒。”
宋励忽然放下土碗,俊秀的脸上微微挑眉:“文弱?大嫂,我哪里文弱了?”
钱慕锦又饮了一杯,眼角的笑意却是不减的:“你比大哥差远了。”
大哥……宋励脸上的光彩减了几分,没有说话,而是又喝了一杯酒。
夜风习习,两人的谈话声隐了下来。
就这样沉默着又喝了两三杯,钱慕锦觉得身子渐渐地开始发热了。
“大嫂。”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宋励的脸色竟然也染上了红晕,在微弱的灯光下,只觉得他白皙的脸颊有暗暗地色彩。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宋励的眸子澄澈而温雅,静静地望着钱慕锦。钱慕锦放下酒杯,回望他,眼中同样是一派波澜不惊。
同一片暮色下,怀山村是夜色静好,而县城府衙中,忙碌了一天总算得以回府的周亦琛却得知府上来了客人。
“是什么人?”周亦琛抬手,侍婢上前来为他除去了官服,换上了清隽的常服。猎鹰在一旁道:“似乎是在这一带走商的一个商人,姓赵,单名一个宁字。”
“粮商?”周亦琛微微挑眉,猎鹰点头回应。
周亦琛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意:“我尚且还未行动,他们倒是会看风头,这些商贾走贩,当真是这般趋炎附势,见风使舵。”
自家主子最厌恶商人,猎鹰是知道的,可是他顿了一顿,回道:“大人,赵宁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米粮一事。”
周亦琛有些意外,他才刚刚到任,不可能与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有什么别的牵扯。
猎鹰看出了周亦琛的不解,继续道:“来人自称,他对大人这些时候彻查的那个叫慕锦的女人,有些印象!”
☆、051 粮商印象,身份暴露
051粮商印象,身份暴露
宋家后院,叔嫂二人对视片刻,钱慕锦收回目光。
“你想问什么?”抛开了所有的顾左右而言他,钱慕锦这一次也十分的直白。
其实有些问题并没有什么探讨的必要,离开亦或是留下,他们拦不住,知道过去种种,他们也无力改变什么。
“其实……”
“其实……”
短暂的沉默后,两个人竟同时开口,又同时望向对方,再同时会心一笑。
这是钱慕锦到了宋家以后,第一次这样会心一笑,没有任何的情绪,笑容自然而倾城。也许和宋励之间的谈话,向来都是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所以此时此刻,她放松不少,见宋励不言似在相让,她也不扭捏,坦言道:“其实这一次,该道歉之人,是我。”
宋励倒酒的动作狠狠一滞,好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道歉?
钱慕锦并没有在意宋励的反应,她伸手端过他倒好的酒,兀自道:“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哪怕定力再强,也会不自觉得沾染那些不好的习气。我曾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一个人斗久了,争久了,狠久了。无论再遇到什么样的人事物,总是有了一套下意识的解决方法。就像她一样,前世的争夺和报复,今生的设计和谋划,每一件事情,她都是按照固有的思维去行事。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不去说清楚,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迟早会弄明白,而那时候就是打宋家人脸最好的时候。不动声色,算计,打脸,最后赢家,这一套已经融入骨血的行事作风已经难以改变,才让她在原本和简单很单纯的一件事上采取了这样的做法。
就像宋老爹说的,事情到了最后,他们两老知道自己冤枉了孩子,的确是愧疚难受,可是这样,未免太过伤感情。
而感情,从来不是她要去考虑的一个因素。面对善良的宋家人,她亦如此。
钱慕锦三言两语说完,宋励彻底的沉默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才让她变成这样?
回想她所有的言行举止,应当是生养在一个很好地人家,捧在手心中长大。可是这样的大家小姐宋励并不是没有见过,哪一个不是喜欢胭脂水米分,性子娇气软弱?
见宋励沉默,钱慕锦伸手去摸酒壶,可她的手还没碰到壶口,酒香已经被盖子重新堵回了坛子里。
宋励把酒收好,起身:“夜凉露重,大嫂你还是少喝些,免得明日睡过了日头。”
钱慕锦“嘶”了一声,手里握着个土碗迟迟不放下,双臂环胸眯着眼看他:“喝也是你,不喝也是你,哪有你这样喝酒喝半吊子的,你不喝了就把酒放下!”
宋励却也是半分不肯退让:“宋家的酒归我管,我说不许喝了就不许喝了。大嫂,回房吧。”
宋励抱着酒往前面去了,不一会儿宋光过来了,说来也奇怪,他想来都是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这会儿好像有些心事,也没有巴巴的跟着钱慕锦。
“明天去县城,给我扛十坛酒回来!”宋励已经离开,钱慕锦咚的一声放下碗,话语里终于带上了情绪。
宋光扯了一个笑,目光却是落在钱慕锦披着的外套上,连带着声音也干巴巴的:“嗯,给你抗……睡觉吧。”
钱慕锦没有在意那么多,和往常一样回房睡觉。
而同一时刻,县城的县衙内,依旧灯火通明。
周亦琛坐在书桌后,明亮的火光在他漆黑的眼珠中跳动。客座上的赵宁小心翼翼的抱着茶杯,掀起盖子喝了一小口。
该说的他都说了,深怕周亦琛不信似的,说的嗓子都干了。
原本周亦琛派猎鹰给周甲重新绘制了画像之后,他还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毕竟非画工亲眼看到,仅凭旁人描述,总是有些偏差。可是当他真正见到怀山村宋家的那个女人之后,她周身的气场和举手投足间的模样,几乎让赵宁第一时间回忆起了另一个女人。
有时候,气度比容貌更容易让一个人印象深刻。
大米尚且分三六九等,他们商贾之间更是如此。赵宁只是一个小生意人,可是一年一度的商云会,是全国各地的商人都回去参加一次,行商之人,需得脉络宽广根深蒂固,方能在行业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临城的钱家,从前并不算十分有名,因为相对于同是做丝绸生意的钱家,司徒家这个垄断了宫中丝绸供货的大家族显然要更加知名。
真正让钱家在整个商界都名震四方的,是它那一场翻身仗。整个临城,十条街里,九条街的铺子都和钱家有金钱往来,原本是做丝绸生意,却转而成为了一个钱庄!
更为夸张的是,从前的布坊相当于钱家的主要生意来源,而后竟然变成专为钱家上下供布料赶制衣裳的私人所有物。
所以,一年前的商云会,钱府作为悬念最大的一个特殊商家,那个坐在首座,举手投足间,气场浑然天成,容貌倾国倾城的女人,让赵宁这个无名小卒印象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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