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澜的执着,洪寿的野心,洪欣婉的得意,和赫连远抱着洪欣婉时的万份柔情……
时间,在渐渐的流逝。
她的脑海中却仍旧一片清明!
辗转过身,望着紧闭的窗棂,她知道,只要自己起身立在窗前,便可以看到赫连远。
但是她却生生忍住了起身的冲动!
她爱他,不假!
但是也怨他!
更为一直被她拒绝的无澜不值!
还有,对她自己的鄙视。
为何,无澜那么好的男人她不去爱,却偏偏在赫连远这个妖孽身上失了心?
这种情绪,很负面。
终是让云紫璃狠下心来,不去想窗外想用挨冻这招苦肉计让自己就范的赫连远,倒出一颗安神丸,和着水服下之后,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翌日,云紫璃醒来的时候,已过是辰时。
窗外,又下起了大雪。
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景,她心头一滞,忙坐起身来,对门外喊了一声:“阿媚!”
“在呢!”
阿媚声落之时,推门而入,一脸关切的看着云紫璃:“姐姐可是觉得不舒服?”
云紫璃张嘴,想要问赫连远的情况,却转念一想,那人那么尊贵,多半下雪的时候就走了,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心下涩然的下了榻:“没有,我只是想问问眼下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辰时!”
阿媚上前取了冬衣,边给云紫璃更衣,边出声说道:“昨儿夜里,煜太子除了差人送来了安神丸,还差人送来了些吃食,吩咐今早热来给姐姐用。”
“哥哥从来最知我的口味,今儿我们可以大饱口福了!”
云紫璃轻笑着穿了穿好了衣裳,披散着长发坐在梳
妆台前,对阿媚吩咐道:“去取些药水来!”
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因为戴的时间长,是以特殊方式固定的,若是取下,需用特殊调配的药水。
如今,既是她的身份已经明了,那么这张人皮面具,便也用不着了。
不久,阿媚取了药水来,云紫璃将药水均匀的涂抹在人皮面具上,等了片刻后,方才将面具轻轻揭开。
菱花铜镜里,清丽容颜尽显,剪水秋眸中波光流转,云紫璃洁白的柔荑抚上眉梢,看着镜中自己,嘴角溢出一抹浅笑,眼神稍显迷离。
女为悦己者容!
她的这张脸,继承了父母全部的优点,自小在北燕便是出了名的倾城姝颜!
此刻,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容颜,云紫璃不禁讪然一笑。
虽然,她不喜欢洪欣婉,但却不得不承认,洪欣婉与她生的,真的极为相似。
若非十分亲近之人,只怕真的会被洪欣婉给蒙骗过去。
可是赫连远却知道,洪欣婉并不是他!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开口就问洪欣婉的名字!
想到这一点,云紫璃忽然觉得,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些许。
身后,阿媚正在替她挽发。
看着云紫璃的神情,从欣悦到凝重,再到慢慢松弛,她默不作声的勾了勾嘴角,将发髻固定好后,轻声询问着云紫璃:“姐姐看看,怎么样?”
阿媚今日为她梳的是坠马髻,配以她绝色的容颜,看上去雍容中透着几分清雅,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云紫璃看着镜中美人,含笑抬手,轻轻抚触阿媚刚刚固定好的髻团,一脸的浅笑:“你梳头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
“多谢姐姐夸奖!”
阿媚毫不谦虚的笑着,刚扶了云紫璃站起身来,便见孤星一脸凝重的进了门。
“怎么了?”
孤星素日,十分的沉稳,如今她一脸凝重,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孤星朝着云紫璃恭了恭身,一脸为难道:“禀主子,端王爷方才在外面昏倒了,您看……”
“你说什么?”
云紫璃一直以为,赫连远早就回去了,眼下听孤星说他在外面昏倒了,她一时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没有!”
孤星摇了摇头,对云紫璃道:“端王爷从昨夜开始一直站在院子里,这都整整一夜工夫了。”
闻言,云紫璃心下一紧,抬步便向外走去。
阿媚见状,忙快行两步,跟上她的脚步:“姐姐走慢一些,莫要摔了,王爷不会有事的!”
云紫璃听到了阿媚的话,但是却充耳不闻,边往外走,边问着孤星:“他人呢?现在还在外面冻着吗?”
“已然抬到西厢了!”
孤星回了一句,云紫璃已然出了门。
门外,极冷。
洁白的雪地上,洪寿和洪欣婉兄妹二人,全都冻得脸色发紫,不停的哆嗦着。
远远地,见云紫璃被阿媚和孤星簇拥着出来,洪寿脸色变了变,想要看清她的脸,却被阿媚挡的死死的,他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因胸口的伤,和整整一夜的严寒,只能哆嗦着嘴唇,半晌儿只嘟囔了句:“王妃……”
洪欣婉被冻了一夜,此刻早已精神崩溃了。
此刻听洪寿喊了声王妃,她顺着洪寿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云紫璃被阿媚和孤星簇拥着消失在西厢门口的背影,她心下大急,不禁开口喊道:“王妃,念在我哥哥曾收留您的份儿上,您就饶了我们兄妹二人吧!”
闻声,刚刚走到西厢门口的云紫璃脚步蓦地一顿!
彼时,孤星已然打起了帘子,见云紫璃停下脚步,不禁轻声催促:“主子,外面太冷!”
“是太冷了点儿……把他们兄妹,先带到前厅去,待会儿我自有计较!””云紫璃轻叹一声,回头冷冷地看了眼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洪欣婉,眼底精光一闪,看了眼已然打了帘子的孤星,对孤星吩咐一声,抬步迈过门槛儿。
西厢房里,炭火烧的正炽。
榻上,赫连远面无血色的紧闭着双眼,榻前,二文正面色凝重的替他把着脉。
云紫璃行至榻前,伸手覆上赫连远的额头,感觉到手底下惊人的烫意,她心头不由一震!
半晌儿,见二文结束诊脉,她忙蹙眉问道:“王爷的身体不是很好吗?何以身受重伤的洪寿没事,盈盈弱弱的洪欣婉也没事,反倒是他出了事?”
“王爷昨夜过来的时候,被煜太子逼得喝了不少的酒!”二文起身,朝着云紫璃恭了恭身,先将赫连远为何喝酒的原因交代了,然后接着说道:“按理说,冬日饮酒,是暖身的妙法,但是饮酒太多,便会引起身体燥热,再遇严寒,两两相激,便会成了王爷这般……”
听了二文的话,云紫璃紧绷的心弦,终于松
了下来。
但是很快,她看着赫连远的目光,便变得冷冽起来,直到不久后,冷笑着开口说道:“赫连远,我知道你醒着,不用再装了!你知道自己饮了酒,故意站在外面,不就是为了逼我现身吗?现在我就在这里,你倒是睁开眼睛啊!”
声落,榻上脸色苍白,双眸紧闭的赫连远,竟是轻颤着眼睫,缓缓睁开了眼。
紧紧地凝着云紫璃微冷的俏脸,赫连远无力一叹,声音发软:“乐儿,我好难受……”
“你难受,”
云紫璃看着赫连远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除了疼,便是怒了:“不过是你自找的,又能怨得了谁?”
云紫璃的脸色,是冷的。
但她的深幽的眸底,却是熊熊怒火燃起的光华。
知她动了真气,赫连远虚弱声道:“你不要生气,我喝那些酒,也是有原因的……你哥哥他,要我喝了那些酒,才肯跟我谈你的事情。”
“所以你就喝了?”
云紫璃挑眉,双手抱胸,斜睇着赫连远,依旧冷言冷语道:“我倒是头一回听说,你赫连远竟然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我哥哥让你喝你就喝啊!他让你去死,你是不是就要去死!”
“这不是为了你嘛!”
赫连远呻吟一声,拉过云紫璃的手放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撒着娇:“乐儿,你摸摸,我发烧了,这会儿我浑身都觉得冷,是真的难受!”
“现在知道难受了,早干嘛去了?”
云紫璃说不心疼赫连远,那是假的,但是此刻,她的心里还赌着一口气,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对他和颜悦色!
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中抽离,她静静地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他一样,眼底满是失望的向后退了一步,:“赫连远,你明明知道,自己喝了那么多酒,若是在外面冻上一夜,必定会出事,却还是一意孤行!你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让我心疼,逼我原谅你!赫连远,你真是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乐儿!”
在云紫璃向后退那一步的时候,赫连远的心便忍不住惊跳了下,此刻听着她的言语,看着她眼底的失望,他心弦紧绷着,俊美的容颜,透出几分焦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哥哥……他只给了我三日的时间,让我挽回你,还有就是,过去这几个月里,我是在太想你了,太想太想……”
“我也想你!”
云紫璃打断赫连远的话,凝着过去几个月,虽然纠结却仍旧朝思暮想的那张俊美容颜,看着会他因为她的一句我也想你,而满面的狂喜,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我想的那个你,是一心一意爱着乐儿,宠着乐儿的那个你,而不是现在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将一切责任都推给别人,对乐儿残忍,对你自己也残忍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