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染红了他的长衫,也将他从云端拉到尘世。
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底里清晰,她要破坏他。
大约,是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他吸引,后来的一切挣扎,都只是越陷越深。
她作茧自缚,却不自知。
等她回神的时候,眼前看似模糊的人影突然变的清晰,一杯温水已经放在了她的手中。
水杯真实的触感,令她惊讶了一下,手一滑,杯子从她的手里滑落到地上。
‘啪’的一声,是杯子碎裂在地上溅开的声音,这声音也将她惊醒,这才发觉,眼前的人影不是幻觉,而是实物。
突然发现,她之前一直以为洒脱的自己,在面对秦夙的时候,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全部涌了来,不能自已。
听到杯子摔碎的声音,一直守在门外的绯红和绿萝两个马上冲了进来,两人担心了一通,确定柳雪颜无碍,两人又把地上的碎片仔细的打扫干净了才又出去。
中间,秦夙又倒了杯水给她,温暖的水杯握在手里,杯子不重,她却感觉沉甸甸的,迟迟没有举起来喝下去。
等绯红和绿萝两个人出去了,柳雪颜下意识的跟在她们两个的身后,也想出去。
她刚动了两步,秦夙的长臂伸出,拦住了柳雪颜的去路。
“你不好好躺着休息,要做什么?”
“我躺的时间够久了,外面太阳这么好,我要出去转转。”柳雪颜撒了个谎,她只是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房间。
他现在才出现,是因为终于逃不过其他人的谴责,所以才过来看一趟的吧?
她没有看他的脸,只听他一惯霸道的语调从头顶飘来:“先把参茶喝了,喝了才能出去!”
参茶是吗?她喝!
她听话的将参茶仰头喝完,喝完之后,将杯子倒过来朝他示意,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我已经喝完了,我可以出去了吗?”
他没有回答她,她感觉他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身上,灼热的目光,让她感觉浑身不舒服,于是,她快走了几步从他的身边走过,出了房间。
这一次,秦夙没有再拦她。
出了房间,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握紧的双手松开,掌心里面已经是满满的汗水。
与他待在一个房间里的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她紧张的不能自已。
柳雪颜,你孬种,不是说好了要淡定的吗?
她在房间外停住的几秒钟里,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是秦夙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赶紧收拾了自己复杂的心情,举步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身后秦夙的脚步声跟上来,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头也未回:“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不要跟过来。”
身后的脚步声止住,她则继续向前走,向骆府的水榭走去。
骆府的造型,格外像现代的苏州园林,曲廊幽径,绿荫花丛,假山流水。
水榭围水而建,因为骆府的水是从府外引来又通出府去,所以,水是流动的,未走到水边,便能听到水流声。
水边杨柳依依,柳枝贪心的伸到水中,有鱼儿在柳枝下追逐嬉戏,伴随着枝头鸟儿清脆的鸣叫,赫然一片欢腾的景象。
看到这些欢乐的景致,柳雪颜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她想着过去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遇到过的人,觉得,自己的生活不能过得随性的话,那岂不是太压抑了吗?
她心里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起,她再也在水榭里待不住,转身飞快的离开水榭,朝客房奔去。
到了她所在客房的门前,秦夙还在那里站着。
突然看到她飞快的跑过来,还气喘喘的样子,他担心的问:“怎么了?谁在追你?”
秦夙上前了两步,突然,柳雪颜娇小的身形一下子扑进了秦夙的怀里,双臂紧紧的搂住他劲瘦的腰,小脸埋在他的胸前。
不明所以的秦夙,抱紧怀里柳雪颜,皱眉向不远处的石平和王明二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立即向柳雪颜的身后去查探,是否有危险靠近。
不一会儿,石平和王明两个人回来了,分别向秦夙表明并没有危险,然后,二人默默的退下了。
而秦夙怀里的柳雪颜依然紧抱着秦夙不放。
秦夙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安慰:“不怕了,没事了。”
突然闻到她身上一股浓臭的味道,她皱眉,抓着他的衣服仔细的闻了闻,确定那臭味是从他的身上传来的。
“这是什么味道?”她皱眉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发现还是那天晚上的衣服,上面有脏兮兮的污渍,仔细闻一闻,还有河水的味道,这河水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秦夙嫌脏的要推开她:“这几天一直在河对岸,没有时间换衣服,太脏了。”
柳雪颜明亮的眼眸睁大:“你刚刚说,你这几天一直在河对岸?”
本来秦夙不想解释的,不过,想到石平和王明两个这两天一直在他们耳边念叨,要他无论对谁不解释,也一定要跟柳雪颜解释。
“那天晚上,我要回雪央宫时,接到密报,派去陇国的细作被发现了,他得知了陇国的秘密军火制造地点,但是,他受伤过重、危在旦夕,在丰水河的对岸无法移动。”
柳雪颜一呆。
“所以,你那天晚上不是陪在赵丹菲身边,而是去了丰水河的对岸?”
秦夙点头。
那双疲惫仍灼热的目光望着她,里面写着真诚。
“但是,你为什么当天晚上没有回来?”她提出最后一个质疑。
“他昏过去了,前天上午刚醒来。”秦夙顿了一下才又道:“他说完地点就咽了气,我安排人将他安葬,并安置了他的家人,后来下了大雨,丰水河河水上涨,直到今天上午才通船。”
所有的误会解释清楚,柳雪颜的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心底里的那个冲动越来越清晰。
酝酿了一会儿后,柳雪颜深吸了口气,将秦夙推开一些,黑曜石般的眼睛发亮的盯着秦夙一字一顿的说:“秦夙,有句话我现在要告诉你,你仔细听我说。”
柳雪颜一口气接下去:“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什么会这样,但是,我爱上你了,我不奢求你也会爱我,在我们交易期间,我会继续爱你,你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我现在说我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
顿了一下,柳雪颜略带自嘲的道:“交易结束之后,你不会爱上我,也没关系,我会潇洒离开,离开之后,我会自己慢慢忘记你。”
秦夙的眸子因柳雪颜的话而瞠大,震惊的好一会儿没说话。
末了,他缓缓的吐出一句:“你要怎么忘记我?”
“总有办法忘记的。”柳雪颜咬了咬下唇,笑道:“时间可以让一个人渐渐忘记一个人,我也许不能很快忘了你,但十年、二十年或一辈子,总会忘的。”
她感觉腰后他的双臂收紧了几分,但是,他还是没有说话。
柳雪颜自嘲一笑,他这个动作,算是答应她的要求吗?
对于让他也爱上她这种事,她就不要求了。
她顺势将脸贴在他的胸前轻吟:“今天我说的话,应当也给了你负担,我现在说声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
她感觉到搂住她的双臂更紧了。
待在
他的怀里,她觉得自己更依恋他了。
她会选择向他表明心意,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是她自己的事,虽然是自己的事,可是,她这么爱他,他却不知道,她的心里实在不舒服。
她不想让自己爱的这么卑微,必须要让他知道,虽然,这个做法确实自私了。
换个思维,他现在还没有心上人,而她已经与他同过房,她就不觉得那么内疚了。
气氛正好着,秦夙一句话打破了气氛:“很臭,我先沐浴更衣。”
“不需要,你现在就好好的待着。”柳雪颜轻声喝斥,这人也太没眼力见了。
不远处的屋顶上,骆天寒和零二人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客院中相拥的二人。
“你看看,你看看你家的主子!”骆天寒比当事人还焦急,指着院中两人的手指在发抖:“他还是一国之君,还总是自诩自己多么厉害,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怂了呢?”
零一惯的冷静和淡定,平静的给了一个中肯的答案:“陛下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都有他自己的原则。”
“狗屁原则!”骆天寒气的脸上的颜色跟衣服上的颜色快一样了:“根本就是他自己死鸭子嘴硬,承认自己心里有人家,能死吗?能死吗?”
零不予置评,仍是一副淡定的表情看着骆天寒在那里像只发了疯的狮子来回蹦哒:“骆公子,这似乎……不关您的事!”
一句话给骆天寒泼了一盆凉水。
骆天寒的怒火转了方向,改指零:“你倒是会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有本事是不是?”
“骆公子,属下不敢。”
骆天寒撸起衣袖,眯眼笑看着他:“你不敢,我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零少有的皱眉。
“骆公子,您应当该出门了吧!”
“当然要出门了!”说罢,骆天寒飞快的伸手向零,零警觉的躲开,骆天寒哪里会放弃,聚起内力,向零追去,边追边奸笑的喊着:“今儿个我不高兴,我要拿你开涮,我要抓你到大街上,让你对每个姑娘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