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尘头也不回,扬手道:“知道了,老毒物。”
送走夏氏和李胜,初尘确实也想了很久,但也不过三日。正好李青慕去成都回来,这次她送上的李惠与冯珍合力织的月华锦,足够宫中绣娘为之震撼好久了。
这月华锦在锦面上以数组彩色经线排列成由浅入深、又由深入浅逐渐过渡的晕繝彩条,有如雨后初晴的彩练,锦面上再饰以装饰性花纹,花枝招展,令人赏心悦目。
“娘子,惠贵妃说了,你的皇商之权八九不离十。”李青慕说着,从怀里那处一对福禄寿的玉镯子,“惠贵妃说了,这是她新得的一对古玉镯子,她知道你不喜欢其他物件,就把这个送给你,多谢你给她宫中开销的碎银子。”
“碎银子?!亏她说得出口。”初尘拿过这福禄寿的玉镯子,白,绿,紫,三色在一起,色泽丰富,甚是好看,“这春带彩确实不错,值得起那十万白银。”
“林氏那边为了赵氏江山忙得不行,就拿了一匹上等的方方锦,贵妃娘娘看都没看,就直接扔了。”李青慕说着,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次在成都给你瞧上的,你自己瞧瞧。”
“又是金簪?!”初尘看着锦盒里的礼物,瘪了瘪嘴,“相公,咱们可以好好谈一次。”
“你还有心思谈这个?”李青慕白了她一眼,将一块蜀锦扔给她,“这是初慧奉上的蜀锦,不必你差,惠贵妃是受了你太多恩惠,这些蜀锦早就到了宫中了。”
初尘接过那蜀锦,看看提花的样式,还有丝的上色,以及织锦的工艺,真是无可挑剔,可以与林氏的手艺相媲美。
“不错,可是比起青山,她还差远了。”初尘将蜀锦扔到一边,笑了笑,“我说了,要给左家一个机会,娘娘不会是忘记了吧?”
李青慕瞅着初尘,将刺绣递给她,“她答应了,这事蜀皇已经交给娘娘和王昭远大人管理,娘娘告知王昭远了,只要最终决定权归娘娘,其他随便他怎么处理,那家伙开口就跟左翼要了二十万白银,我真怕左家不去了。”
初尘一脸老奸巨猾的模样,接过刺绣,笑道:“就算初慧不想,左晋都不会放弃,毕竟他不想输给我。”
“你挖好了坑,要是他不跳,也太对不起为夫奔走好几日。”李青慕也一脸邪笑,说着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大周可有消息?”
初尘坐了下来,拿起针有放下,语重心长的说道:“没消息,估计让初苗带话回来吧。”
“如今大周幼帝等级,赵二哥被魏相任殿前都点检,三哥可什么都不是,如今赵家不敢离开京兆尹一步,就算你我知晓未来,可这历史的恒河,总是波涛汹涌,稍有不慎,便可改变未来,毁了我们自己。”
李青慕说完,一手抓着初尘的手,一手抚摸着初尘的脸,“娘子,我曾在观望预言时,被一佛陀呵斥,不许我泄露天机,要不然家破人亡,永世不得超生。我虽然不信,可我也不敢那你们来做赌注,所以便闭口不言,我大难不死后,便知道什么都要相信一点的好,如今生活一切平安,看来我闭口不言是对的。”
初尘蹭了蹭他的手,“我也一样,梦见了一个凶神恶煞的佛陀,所以再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谁出过主意,这一段时间,大院里才平平安安。”
李青慕心下一紧,揽着初尘如怀,“皇商之事,你说历史并未提及,那就是我们可以随意争取,就按你说的,赵氏明年初一称帝,蜀国要在赵氏夺天下两年后归顺,那么这两年,皇商也是关键。”
初尘靠着他的胸膛,柔柔应声,“嗯,这两年蜀国必将战事连连,我们所要做的事,表面是皇商,实际是要屯粮,以备不虞。”
“为夫也是这打算。”
二人商议好后,便找了李旗和李鹤,下半年要全国收购粮食,初尘管着大院,招呼妇人们多喂养一些家禽,让棉花婶带着几十个人,开始收集山菜,还有一些药草。
苗巧和慕容冥回来了,还大腹便便,他们回大理结婚时,初尘哭了半日,一开始死活不答应,后来众人说情,初尘才答应,让他们完婚后,直接去秦州,照看生意。
人还没到,初尘便知道她们到那里了,知道今日她们要回来,一早就起来,就在自家院子小厨房,亲自下厨,备了苗巧最爱吃的食物。
“主子。”苗巧一见初尘,便习惯喊出口,初尘睖了她一眼,她才改口道:“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才走几个月啊,就想死我了?怎么听着都是你的甜言蜜语。”初尘忍着激动,看着慕容冥,“不知道礼仪了?”
慕容冥一脸不情愿,可碍着苗巧,只好抱拳以礼,颔首道:“见过姐姐,姐夫。”
李青慕摇摇头,连忙扶起慕容冥,“妹夫,慕府一切可安好?”
“安好。”慕容冥说着,见满桌子的吃食,馋的不行,拽着李青慕坐下,就道:“姐夫,来,我们喝点酒,我可算想死家里的吃食了。”
“好。”李青慕应声,为他道上酒,“这可是刚下树的桂花酿的,你姐姐知道你喜欢这个,所以就早早备好了。”
慕容冥冲着初尘咧嘴一笑,“多谢姐姐。”
“有奶便是娘。”初尘白了他一眼,拉着苗巧坐下,“如今你有身子了,可得注意了,姐姐知道你才三月,还不是稳定期,所以把你们的住处安排云雀阁,免得被打扰。”
苗巧一怔,“姐姐,那可是你招待客人用得。”
初尘瞅着她,有些羞涩,“我院子太小,且你姐夫是个混球,我怕那也跟着学,不忌嘴,回头欺负你。”
看看李青慕一脸生气的瞪着初尘,苗巧抿嘴一笑,“姐姐怎么安排都行,可就是不要激怒了姐夫,免得吃亏不起。”
“你个小没正经的小蹄子。”初尘抬手搓了她的头一下,为她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吧。”
“嗯。”苗巧抓起筷子便吃,吃道第一口,便热泪盈眶,“果然还是姐姐的菜最叫巧儿牵挂。”
“啧啧,这是干嘛,赶紧吃饭。”初尘吼了一句,苗巧便笑嘻嘻的继续吃饭。
慕容冥心下对初尘很是赶紧,端着酒杯,笑道:“大周与南唐一江相隔,两国为了那些过江乱入的百姓,真是下得去狠手,南唐兵荒马乱,好多百姓都饿死街头,有些易子而食,闻着都胆战心惊。”
李青慕叹气一声,“南唐那边铸了新钱,只可惜钱是解决不了吃食的问题。”
初尘眉头紧蹙,“开春时,大周不是接济过吗?怎么还是这现象?”
“你都说是开春了。”苗巧剜了初尘眼,“姐姐,这一路回来,我可没少施舍,就因为施舍,我们还险些被抢,要不是我们都是练家子的,恐怕是回不来了。”
“哎!古话说得好,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初尘一声长叹,白虹在一旁仰头长嚎,感觉在庆幸自己吧。
李青慕也叹息一声,问道:“我三哥可有话?”
慕容冥点点头,“赵三爷的话,就是顾虑好自己,尽快处理好皇袍之事,听说要在冬至前,把所有事情都布置好,如果好,让小皇帝过了年,如果魏相逼得紧,估计……”
初尘淡淡一笑,“赵家遍布京兆尹,那魏相还真不敢把他们怎么了。”说着,看看饭菜,“赶紧先吃饭吧,回头还要忙活中秋佳节,这个中秋,大院要来贵客,所以慕容冥,你可得好好帮着你姐夫。”
“你可以叫我阿真。”慕容冥着实不喜欢别人直呼其名。
初尘故作一脸不悦,“我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你少管。”
苗巧立刻瞪着慕容冥,“相公,长姐如母,你可不许没大没小。”
“得了,我惹不起,以后听命就是。”
慕容冥话落,李青慕一脸深有同感的模样,拍着他,“兄弟,喝酒吧。”
“哈哈……”
*
江源县,左晋看完王昭远的书信,递给左毅,“大哥,成了,叫我们与李氏竞争,等着皇帝最后决定。”
左毅接过书信,大笑道:“只要不是惠贵妃决定,我们就没事。”说着,好似想起什么,便瞪着左晋,“你最近可得对弟妹好一些,那些同房丫头,能不碰就不碰,对弟妹也不可行畜生行为,免得坏了大事。”
“大哥放心,兄弟做事有分寸。”左晋说着,起身颔首一礼,“我先回院子看看她,她昨日有些吃不下东西。”
左毅挥挥手,“下去吧,一会我让李荷给弟妹送些开胃的菜来。”
“多谢大哥。”左晋一声谢过,便转身离去。
此刻刘氏从里屋出来,一脸不悦道:“毅儿,你真的打算拿这个孽障做赌注?”
左毅有些生气,冷道:“娘,三弟姓左,外面的人,不知道那个贱人,都知道三弟是你的孩子,你别因为他娘,对他有成见,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放不下吗?”
“永生永世都不会放下。”刘氏剜了左毅一眼,“我告诉你,要是这次赌输了,你们左家便是永世不可入商贾,我们刘氏一族也会被牵连,当然,那只是小部分,所以你们想清楚了,别输了后,找刘家,我刘芸在娘家丢不起那个人。”
左毅太了解自己的娘,自然不会多说啥,淡淡一笑,“娘安心,输了也不过是从头再来,没啥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