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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妆 (玖拾陆)


  “说了人人都走,她留在京中算怎么一回事?”常恒翰背着手,沉声喝道,“出家!这个当口上出家!你自己说,怎么和宫里交代,怎么和卢家人交代?”
  常郁晔垂眸不语。
  常恒翰这些日子憋了不少气,这会儿开了个头,后头就有些收不住了,东一句西一句的训了会儿,直到口渴了才停下来。
  茶水已凉,常恒翰也不介意,喝了一口,把瓷杯重重按在书桌上:“我不管你们怎么回事,你稳着她,不许闹出家。”
  常郁晔是真的不想劝了,夫妻走到现在,俨然已经是情分断了,便是勉强下去,那根刺都会玄在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重重扎一下,痛得喘不过气来。
  “父亲,我劝不住她的,这几年,她一直疏远我,您也是看见的,”常郁晔低声道,“既然她要出家,就由着她去吧,彼此都是个解脱。我回了旧都,就去替老祖宗守灵,旁的,无心再想了。”
  常恒翰一口气堵在胸口,指着常郁晔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顺气了些,咬牙切齿道:“你说得什么混账话!老祖宗地下有知,难道会高兴看你们如此?你们这么做,对得起老祖宗吗?”
  提起老祖宗,常郁晔心中悲伤不已。
  这些日子他无数次地想,若他没有中了柳氏的圈套,没有和红笺有了瓜葛,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越是这么想,越是想回到过去去纠正,可寻本朔源,仔细论起来,那颗仇恨的种子是早早就种下了的,他也好,红笺也好,不过是棋子罢了。
  常恒翰的振振有词让常郁晔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他猛然抬头看着父亲,豁出去了一般一字一句道:“不要再提老祖宗了,老祖宗因何会死,父亲您比我清楚,我有过错,红笺的事情是我着了魔昏了头,可真的追究起来,一切的根源都在你和六叔身上,不是吗?”
  常恒翰的眸子倏然一紧,微微抿着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他抓起茶盏想朝常郁晔掷过去,可一眼对上儿子那悲戚的目光,他的手抖了抖,良久,才把茶盏按回了桌上。
  这是父子两人有一回说红笺的事情。
  即便早就心知肚明,可那等事情,摊在台面上讲,实在是撇不开脸。
  此刻提起来,已经叫常恒翰难堪不已,更要紧的,是常郁晔提起了柳思璐。
  一切的根源,是柳思璐的死,是柳思璐被常恒逸欺辱,是常恒翰对柳思璐存了心思对老祖宗和常恒逸的安排顺水推舟。
  常恒翰深呼吸了几口气,转头看向了窗外。L

☆、第三百六十四章 求仁(七)

  常恒翰背手站着,书房里落针可闻。
  常郁晔在想些什么,常恒翰无心去猜度,他只是静静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不要再提老祖宗了。
  常郁晔的这句话如一把钝刀割开了他的心,鲜血淋淋不说,还没一个痛快,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半晌都喘不过气来。
  常恒翰知道,对不起老祖宗的事情,绝不仅仅是这么一条两条。
  这些年,他做错了很多事情。
  风流债,京中官宦人家不少男人都有这个毛病,他不过是其中的一员,从前,常恒翰真的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直到事情一点点发酵,到最后落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常恒翰闭上眼睛,面前是邢柱喜家的从金州被送回来的那一日,跪在老祖宗跟前的邢柱喜家的结结巴巴说完了翠玉的事情,常恒翰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老祖宗是气得险险背过气去。
  当时,除了跪下喊着“儿子不孝”之外,他无能为力。
  可若不是他和翠玉那些旧事,又怎么会让晨安心存疑惑和恨意,最终算计到常郁映身上去?
  若没有柳思璐的事情,又怎么会成了后头这个样子?
  常郁晔说得对,究其根源,其实都在他们这一辈子身上,子女便有不是,也是在替父母还债。
  他不孝,跪在老祖宗灵前时,常恒翰就明白这一点,可他放不下架子,老祖宗走了,即便是分了家,常家里头。他是嫡长,弟弟们也要听他的,这样的地位让他越发难开口去承认一句错误。
  再说了,都是旧事了,这会儿便是承认了,又有什么用处!
  常恒翰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绷紧了身子的常郁晔。沉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手段。不能让你媳妇留在京城。她还有娘家,卢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那大嫂若是要闹,传到皇上那儿去。我们常家还能讨到好?便是要出家,等去了旧都,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给寺庙里添香油。”
  卢氏的大嫂是夏淑人的女儿。夏淑人的丈夫虽不任官,却依旧和圣上往来甚密。这让常恒翰不得不顾忌。
  常郁晔蹙眉,他心中有千句万句话,对着父亲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半晌。只能垂下了肩膀,叹道:“我知道了。”
  夫妻缘分尽了,常郁晔不想去强求什么。可他姓常,他不可能置常家的利益于不顾。
  总归是出家。去哪里,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常郁晔慢慢往回走,回了院子,入了正屋,打帘子进去时,就见卢氏坐在榻子上,绣着一朵白莲。
  卢氏头都没有抬,仿若是不晓得常郁晔回来了一般。
  常郁晔清了清嗓子,知道卢氏厌恶,只搬了椅子在不远处坐下,轻声道:“我知道你想出家了。若你觉得出家是一种解脱,我不拦着,况且,我拦着你,你也不会听我的了。”
  卢氏仿若未闻,手上的针线都没有缓了速度。
  常郁晔见她如此,苦苦笑了笑:“定了出家的庵堂了吗?我听说旧都那里,有几处庵堂都很不错。这一次回了旧都,要替老祖宗做佛事,要多去几处庵堂寺庙里添香油,不如到时候你随着你,看看喜欢哪一处。”
  卢氏听到这里,这才停了手上动作,面上不喜不怒,没有半点儿情绪:“我晓得你的意思,这是怕我在京城里出家,平白添事端吧?放心,我不是那等爱惹事的,我听人提过,旧都的玉素庵不错,我就去那里吧。”
  常郁晔一怔,他以为要费些口舌,却不想卢氏直接答应了,他来回品了品卢氏的话,讪讪道:“是啊,你从不是爱惹事的人,我是知道的。”
  不仅仅不爱惹事,卢氏总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憋在心里,连与妯娌诉苦都是极少的,更不用说旁人了。
  红笺的事情,那日忍受不住发作起来,其实也是在自个儿屋里,只是不凑巧,正巧让送岚姐儿回来的徐氏和楚维琳听见了,卢家来人时,卢氏也没有吐露过一丁半点,若不然,这事儿传扬开去,常家岂是颜面扫地这般简单的。
  卢氏一直都憋着忍着,直到一颗心慢慢凉透了,才想到要出家去。
  她不想给任何人添事端。
  常郁晔心中了解,甚至是心疼卢氏的性子的,可事到如今,挽回都是不可能的了,再是纠缠着,就是彼此折磨而已。
  见卢氏答应了,常郁晔起身往外走。
  卢氏瞄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绣那莲花。
  直到掌灯时,卢氏看了一眼那绣绷,才惊觉她许久都没有落针了,可她的脑袋就是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想了些什么。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出神总比胡思乱想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霁锦苑里,启程的准备做得很平顺,楚维琳是回京小住的,东西并不多,常郁昀又是匆忙赶回来崩丧,好些物什都留在金州,楚维琳已经去信,让留在金州的人收拾妥当了,一并送往旧都去。
  出发的前一日,是秦大人一家行刑的日子。
  原不该如此快的,可圣上大怒,死死压着办了,底下人哪里还敢慢吞吞地讲究按部就班?当即是加快速度解决了。
  囚车过市的时候,婉言去看了。
  她穿得很简单,与在金州无意,衣服的款式也是金州那儿的喜好,她往那里一站,就和寻常的京城百姓截然不同。
  远远的,她看见了杜徽笙。
  她有些认不出来他了。
  许是因着多年未见,也许是因着牢中日夜的折磨。
  在他的身上,寻不到当年苦读的书生杜徽笙的模样了。
  婉言抿唇,她听不到边上来凑热闹的百姓在说什么,她只静默看着囚车从面前经过,杜徽笙死气沉沉的眼睛落在了她身上,而后就被囚车带远了。
  这一眼,是不是能认出婉言的身份来,婉言并不在意,对她而言,杜徽笙是昨日,是她该报的恩情,却不是一辈子的良人。
  认出来了,于事无补,认不出来,婉言也不会难过亦或是怨言,自打她决心离开杜家开始,她和杜徽笙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今日会来,不过是要替过去做一个了结罢了。
  行刑的地方并不远,百姓围过去看,婉言走得很慢,远远落在后头,她听到行刑官的问话,也见到了那刺目的刀刃的反光。
  刀起刀落,婉言艰难扯出一个笑容来,这边干净了吧……
  婉言回了常府,楚维琳没有问她一句话,这等事情,还是要让婉言一个人去想明白,旁人出什么主意都是不合实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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